他一会儿说我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日子不想过,真跟他离了婚,谁会要我妈这个母老虎。 一会儿又说,我妈提离婚就是不为孩子着想,在离婚家庭长大的孩子,人格都不健全,我妈只顾自己,根本不爱我。 本来听了这话我要反驳,而我妈却提前给了我一个不要理他的眼神。
照片上的我爸,眉目舒展,笑得甜甜蜜蜜,与墙上挂着的那张紧缩眉头的与我妈的合影,判若两人。 我告诉我妈,赵阿姨是我爸的初恋。 我爸的精神家园里,记载的都是他对赵阿姨可望而不可及的隐秘爱意。
我爸急赤白脸地让我住嘴:「还嫌不够丢人吗?为了一个房子,跟亲兄弟闹成这样,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说: 「你嫌丢人,你可以不要啊。 「协议上写了,谁伺候爷爷,谁得这套房子。反正爷爷也不是你伺候的,本来跟你也没关系。
直到我妈生命的最后几天,我爸才告诉在外地上学的我这一切,等我赶回家,一切都来不及了。 葬礼上,我痛不欲生。 我爸却劝我这就是我妈的命,还说她一生要强,脾气又暴,才会得上这个病。
我爸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爷爷去世,大伯抢走所有遗产,我妈大闹灵堂,才争回房子。 结果我爸住着房子说我妈斤斤计较,不顾念兄弟感情。 学校评职称,我爸被同事暗算,回家跟我妈哭诉。我妈大闹学校,为他争得了职称。
「赵妈妈,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花钱买平安,以后浆洗房的管事还是你,要么你自可以出府去自谋生路。」 赵妈妈哭得老泪横秋,最后还是选了后者。 她送来的匣子,比我给哥哥的家当都多。 心情好,晚上多吃了两碗大米饭。
大夫人只挑了一朵,其余皆赐给了我。 院子里的姐妹,稀罕得不得了。 说还是我得大夫人赏识,我笑笑没说话,让她们把绢花分了。 恩威并施,谁又能理解我的如履薄冰,逆水行舟? 哥哥来了,在二门上等。
心底很是委屈,长成这样难道是我的错吗? 难道要让我找把刀划了自己的脸,然后再在公子屋里伺候吗? 我又没去爬床,为什么要罚我?
我任劳任怨,步步惊心。 只为爬到月银的巅峰。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我对沈奕安绝无二心。 因为我明白,在这府里,最忌吃里爬外。
我九岁进府,之后到了沈奕安身边。 每日,他醒我已醒,他睡我未睡。 吃的是剩饭,喝的是冷茶。 所有人都赞我有福气,能得世子青眼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