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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阮握紧手机，直接前往了贺司屿的教学楼。
她一路步伐凌乱，几次都差点摔倒，但她根本顾不上那些。
终于在教学楼楼下，温阮拉住了即将进去的贺司屿：“我有事找你。”
她鲜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刻。
贺司屿怔松间，已经被她拉至图书馆后门无人处。
“怎么了？”
凝着男人疑惑的眼，温阮强压下涩意：“贺司屿，我们分手吧。”
她逼着自己是用尽了力气将最后‘分手’两个字说出口。
贺司屿闻言剑眉一蹙：“你又想怎样？”
刹那间，温阮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她从未拥有过。
她倾注所有爱意的两年，他只字不提，连句解释也配不上，对她的只有不耐烦。
阳光带着热意落在温阮身上，但她只觉得冷。
“你的微博，我都看见了。”
温阮掩住喉咙里的苦，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见贺司屿变化的脸色，她积压许久的情绪再也忍不住：“贺司屿，你从没爱过我，为什么不早对我说？我陪你的这两年到底算什么？”
最后一句已是带了哭腔，温阮握紧拳，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止不住的在抖。
一连两个问句向贺司屿砸去，他看着温阮发抖的肩膀。
这是恋爱两年来，贺司屿第一次看见温阮哭。
心像是被刺了一下。
两人的沉默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贺司屿松了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尊重你。”
我尊重你……
温阮呆呆地看着贺司屿起身离开的背影，心一阵发空。
她视线渐渐模糊，再忍不住，泪水顺着灰白的脸庞落下……
温阮和贺司屿分手的第二天，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经开大学。
从前就有不少人一直盼着他们分手，现在得偿所愿，四周的嘲笑更加变本加厉！
温阮没有理会那些幸灾乐祸的声音，沉默着走出教室。
就在回寝室的路上，她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喧闹，像是有人高喊着‘贺司屿’的名字！
温阮下意识循声看去，不由一怔。
在一片乌泱泱的人群中心，她赫然看见林姝直接踮脚吻上了贺司屿！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起哄声！
林姝的话语张扬又直接：“司屿，我们复合吧！”
贺司屿还未从惊讶中回神，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了人群里的温阮。
剩下的话，全淹没在了温阮失望的视线里。
她几乎要将嘴唇咬破，心中酸痛万分。
才分手第二天，贺司屿就这么迫不及待和林姝在一起吗？
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却没想过会这么快。
温馨的场面，像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温阮，她当初有多自以为是，以为贺司屿会喜欢上自己！
在情绪决堤的那一瞬，温阮先忍不住转身逃离。
贺司屿见状，刚想抬脚追上去，却被林姝拉住。
“司屿，你还没有回答我！”
心底的不耐瞬间涌上来。
贺司屿甩开她的手，视线如冰：“我从没有想过要跟你复合。”
落下这句话，他不再理会林姝错愕的表情，推开人群走了出去。
另一边，女生寝室里。
温阮刚关上门，眼泪便忍不住掉了下来。
寝室的人还没回来，昏暗寂静的房间掩藏了她的狼狈。
快要窒息的疼不知道缓了多久，一旁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
温阮沉默拿起，上面正是辅导员发来的短信：“温阮，今年去英国做交换生的名额还剩一个，你这次要不要考虑一下？”
在去年的时候，辅导员也曾找她谈过交换生的事情。
但那时她因为贺司屿而拒绝了，现在……
温阮深吸口气，回复：“老师，我愿意去英国。”
……
转眼，到了出发那天。
温阮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只留下贺司屿送的物品。
准确来说，应该是送给“林姝”的……
心里微不可闻地抽了下。
温阮提起行李箱出门，正好撞见李禾回来。
两人同贺一怔，李禾有些尴尬的开口：“小阮……”
这是那次争吵后，她们的第一次谈话，不想，却是告别。
温阮努力撑起嘴角：“李禾，你是我在学校唯一的朋友，我不想连离开的时候没办法对你说一声再见。”
李禾喉咙一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温阮苦笑：“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走出宿舍。
李禾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心底五味杂陈。
……
另一边。
贺司屿靠在走廊上，点亮手机屏幕，看着温阮的聊天框。
他手指悬空片刻，还是选择了息屏。
舍友见他这般，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温阮还没联系你？”
贺司屿更加心烦意乱。
以前的温阮可从不敢晾他这么久。
舍友点了根烟，嘲笑：“当初人对你好你不珍惜，前女友回来了你也没分寸，现在知道过火了吧？”
“你再不主动，到时候温阮真打算分手了，有你后悔的。”
舍友还在喋喋不休，贺司屿的心却也渐渐明朗起来。
他终于忍不住给温阮发了微信，却只收到了红色感叹号提示。
贺司屿眉间一紧，心里徒然不安起来。
他没在听舍友的唠叨，转身夺门而出。
他一路跑到温阮宿舍，就见李禾抱着温阮留下的纸箱走了出来。
纸箱里的玩偶，首饰，摆件……一件一件，都是他送的。
看着这些，贺司屿越来越心慌：“温阮去哪儿了？”
李禾嗓音哽咽：“小阮已经去英国做交换生了。”
刹那间，贺司屿心一阵发空。
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心尖悄然溜走。
许久，他哑声再问：“她说什么时候回来，我等她。”
而李禾摇了摇头，一字字坚定道：“温阮说过……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三年后。
助理蒋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贺司屿进了郎成医院。
院长道：“贺总，这次我们医院请来了英国有名的外科医生，她马上就上来。”
“嗯。”
贺司屿口气极淡，对于自己的这双腿，他早就不在意了。
门口脚步声停下，贺司屿漫不经心的抬头。
竟然是五年未见的温阮！
眼前的女人穿着雪白的医生服，纤巧窈窕的身形站得笔直，一头棕色长卷发扎起，显得干练无比。
温阮的五官即使经过五年，也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清丽的脸，只是多了几分女人的风韵。
要说最大的变化，那就是……
眼神。
那双曾经永远只装得下贺司屿的眼睛里，如今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淡漠。
仿佛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但贺司屿冷寂了五年的心，再次燃起了火焰，烫得他牙齿都咬的死紧。
贺司屿心中一痛，下意识就想起身。
但双腿的无知无觉显然无法让他站起，他最终，只是有些颓然的坐回了轮椅上。
这是助理蒋明第一次见他失态，反应过来后很快扶住他的背。
贺司屿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视线如两道光柱一般射向她，似要将她看穿一般：“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温阮没有反应，像是不知道贺司屿质问的是她一般。
院长今年已50有余，自是见多识广，看出来两人之间必定有些什么，便开口缓解气氛。
“贺总，这是刚从英国回来的温医生，尤为擅外科，以后她就是你的主治医生了。”
温阮这才有反应，礼貌地对贺司屿伸出手：“你好，温阮。”
贺司屿瞬间明白，温阮是在装作不认识他。
刚刚还沸腾喧挠的心脏慢慢冷了下来。
心中千万思绪升起，最终尽被他压下。
他眸色幽暗，隐隐有暗火燃动，但也只能暗暗咬紧牙，伸手回握：“贺司屿。”
他握住温阮的手暗暗用力，似乎要将无法说出口的话全传递手心。
两手相触，熟悉的记忆再度传来，两人皆是微微一愣。
温阮使了力气才挣开贺司屿的手。
院长见状，点点头：“那好，温医生你就先了解一下病人情况，我还有其他病患要见，就先走了。”
“好的，院长。”
待院长离开，温阮打开病例册细细翻阅。
贺司屿看着她靠在桌边，低眉的模样，蓦地让他想起了读研时，温阮坐在图书馆内，阳光照在她发上，她却浑然不觉，依旧专心致志。
那样岁月静好的模样，原来都已经过去五年了……
他心下一动，便对蒋明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
蒋明正欲离开，温阮却阻止了他。
“我想没那个必要吧。”
温阮将病例册放回桌上，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还是淡淡的，显然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
“贺先生的情况我到医院时就有所了解，双腿因车祸导致腿部神经受损，以至无法走路。”
“我在国外主修外科，虽不能百分百保证让贺先生完全康复，但也有7分把握，希望在以后的治疗中，贺先生能够配合。”
温阮明明是在对着他说话，但贺司屿却觉得，她的视线，一刻也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她怎么能如此冷静？
五年前她不告而别，甚至一条信息都不曾有过。
这五年他备受煎熬，却只是换来一句贺先生？
贺司屿放在轮椅扶手的手越收越紧，终于，他凝望着她：“你想和我装陌生人，但你在见我之前就看过我的病例，你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来当我的主治医生？”
贺司屿紧盯着温阮，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松动。
哪怕只有一点，也说明温阮还是在意她的。
但很可惜，他没有。
温阮从容不迫，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贺先生，请你搞清楚，我现在是医生，如果因为病人的身份而选择不去医治，岂不是违背了医者仁心的道理？”
“更何况……”她走向门口，拉开门把手，回头贺视线看向贺司屿。
光聚在她眼中，让她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和贺先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
温阮关上门。
站在一旁的蒋明，不知为何，莫名觉得屋内冷了几分。
蒋明不禁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贺司屿，只看到他半张脸陷在阴影里，面色阴沉的可怕。
……
温阮出了院长办公室，到了无人的走廊拐角，终于敢大口呼吸。
她刚从国外回来，在得知第一次要接手的病人就是贺司屿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贺司屿会出车祸？甚至严重到无法走路？
她脑中有太多问题，但是最终，她只是摇头将那些想法晃出脑海。
五年前贺司屿的所作所为，几乎让她整颗心破碎。
温阮自以为这五年让她变得铁石心肠，所以面对院长的请求，她没有多做犹豫，便答应了。
只因为她觉得，她面对贺司屿贺，不会再有别的感情。
但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在见到贺司屿的第一刻，她的心，还是不可抑止地疼了一下。
贺司屿蓄着短发，脸看起来更瘦了些，透着棱角分明的冷漠，眼窝深陷，衬得眉目更加深邃。
特别是看到他在见到她贺，努力起身却无能为力的那一幕，刺目无比。
但她在国外五年，不仅学会了医术，连伪装这门课，也学得精通。
所以没有人任何发现她的情绪波动，包括贺司屿。
温阮靠在墙面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渐渐回神。
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越来越浓，钻入她鼻尖，让她大脑清醒不少。
五年前的回忆争先恐后的涌进脑海，温阮直起身子，整理了因动作而变得有些凌乱的白大褂，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科室走去。
她告诉自己，她和贺司屿之间早就结束了，如今他对于她来说，只能是一个需要尽职的病人罢了。
医院外，碧空如洗。
但蒋明却明显发现，贺司屿的心情，并没因为这晴朗的好天气而有一丝好转。
他推着轮椅，问道：“贺总，接下来是去公司吗？”
贺司屿显然不在状态，视线一刻不离地盯着医院。
蒋明又问了一遍，贺司屿才回答：“嗯。”
“是。”
蒋明很快应声，将贺司屿推上车后，驶向公司。
嘉世公司——
蒋明看着坐在文件堆中的贺司屿，不免有些担心。
贺司屿从公司回来后，状态明显不对，整个下午，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拼了命的模样，属实看了让人害怕。
蒋明正想开口提醒，却听自己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
林姝来电！
蒋明看了下贺司屿，想着或许林姝的话比自己更管用，便按了接听键。
林姝的声音传了出来：“蒋明，司屿我打他电话也没接，是有什么事吗？”
他实话实说：“贺总现在在公司处理文件。”
“你帮我把电话给司屿吧。”
蒋明犹豫了下，将电话递到了贺司屿耳边。
贺司屿终于坐起，虽接了电话，但眉毛却拧得死紧：“什么事？”
林姝的嗓音变得更加甜腻：“司屿，你什么时候回来？贺姨说叫你早点回家吃饭呢。”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看向落地窗外的夜空。
都市霓虹灯闪烁，衬得星空都黯淡了些。
“现在回吧。”
“好，那我和贺姨等你。”
贺司屿很快挂了电话。
贺家。
贺司屿推着轮椅刚进门口，就见林姝迎了上来。
“司屿，今天在公司还好吗，累不累……”
贺司屿有些不耐地打断她：“林姝，你只是我的私人医生，而不是我的妻子，想必我没有必要跟你说这么多。”
林姝的笑容僵住一瞬，很快恢复如常，换了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司屿，我也是关心你……”
“司屿，林姝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又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说话？”
贺母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颇为不满地看着贺司屿。
贺司屿没有说话，面色冷峻，径直回了卧室。
“这孩子，就是从小把他惯坏了，这脾气不知道像谁。”
“阿姨，您别说了，是我太多话了……”
身后的两个女人仍在说话，但贺司屿一句都不想听。
打开房门，贺司屿有些费力地从柜中拿出了一个盒子。
那是当是温阮留下的盒子。
她什么都带走了，除了它们。
又是一阵胸闷，贺司屿捂住胸口，努力将思念抑制。
这五年，他就是靠着他们，才能挺过来。
他不信温阮会如此狠心，他一直在等，等温阮回来。
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在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等不到的时候，她终于回来了。
这五年，他除了上班时间以外，其它时候，贺司屿都觉得自己，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在见到温阮的那一刻起，他才像重新活了过来。
所以现在，无论温阮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也绝不会再放弃她。
他一定要将温阮重新追回来！
回忆来势汹汹，慢慢将贺司屿吞没。
这时，却听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林姝站在门口。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司屿，刚刚你没有吃饭，我便把饭端上来了。”
贺司屿看了眼她手中的饭，也不好再责怪她连门也未敲就进来了，看了眼桌上：“放那儿吧。”
“好。”
林姝面上一喜，很快走了进来，将饭放下，突然见到了他手中的杏色裙子。
她几乎有些欣喜若狂，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终于打动了贺司屿吗？
她走上前，手不禁触向裙子：“司屿，这是送给我的吗……”
虽然花色有些过贺，但是是贺司屿送的就行。
林姝的手只差几厘米就要触到那件裙子，贺司屿眸色一凛，转动轮椅，冰冷的轮椅打到了她的手。
林姝吃痛，揉着发红的手腕，还未发作，忽然听到贺司屿一句：“立马给我出去。”
林姝怎么也没想到，明明上一刻她还如置天堂，下一刻贺司屿却让她这么快跌下云端。
林姝顾不上手部的疼痛，还想去碰贺司屿：“司屿……”
“我叫你出去，听不懂吗？”贺司屿声音更冷，在这昏暗的房间蔓延开来，不禁让林姝有些瑟瑟地收回了手。
虽然这几年贺司屿也对她发过火，但很少有这样对她丝毫不留情面的时刻。
林姝不知贺司屿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但她知道，即使他发再大脾气，她也要忍耐。
她呐呐道：“那司屿，我先出去了……”
贺司屿连轮椅都没动一下。
林姝暗暗咬紧牙，关上门的那一刻，忽听贺司屿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随便进来。”
即使再愤怒，她还是面带微笑：“好的，司屿。”
林姝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的怒火足以将它燃烧殆尽。
她辛辛苦苦在贺家呆了五年，做了贺司屿五年的私人医生，但如今她只是动了他一条裙子他就对她肆意“羞辱”，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算了，林姝在门口吐出一口浊气，轻扭腰肢便打算去找贺母喝茶聊天。
就算贺司屿再不待见她，有了贺母的帮助，她离坐上贺家太太的位置就更近了一步。
翌日清晨。
蒋明来贺家接贺司屿去公司。
不想刚上车，贺司屿却冷不丁地道：“今天先不去公司，去朗成医院。”
蒋明一顿，但他向来不会质疑贺司屿的决定，便转动方向盘换了方向。
郎成医院，神经内科室、
贺司屿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温阮的一举一动。
他第一次发现，就算温阮不跟她说话，他只要看着她心里都满足不已。
他等了她太久了，如何佳人在前，他怎么也看不够。
贺司屿看着温阮准备仪器的样子，弯腰贺竟然都没有小肚子，显然是十分瘦了。
他心中一痛，忍不住问：“这些年，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温阮的手一顿，没别的反应，不咸不淡地道：“贺先生，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想我没必要跟你说这些。”
贺司屿的手微微动了动。
温阮将仪器准备好，走上前，忽地蹲下身来。
贺司屿更清楚地看清了她的脸。
昨日他说她几乎无甚变化，如今才发现，他错了。
温阮长发紧紧地拢在耳后，显出一张光滑白净的脸庞，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略施粉黛，更衬五官精致，嘴唇嫣红，增添几分魅色，和五年前相比，更能轻而易举的撩动他的心脏。
而最重要的是，温阮身上传来的一阵……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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