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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真该死我见他回过头迎着阳光，朝我伸出手，我正要牵他的手。他突然的收回手，变成了一副大人模样，轻轻的道一声“欣欣”。我是“阿欣”，并非“欣欣”。真是天意弄人。我自梦中醒来，思忖许久打算去看看苏欣。看程森昨天那般慌张的情形，苏欣可能发生了什么意外。还没出发，秦玉城打来电话说收了一位被烫伤的病人叫苏欣。是程森抱着送进医院的。秦玉城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秦家跟江家又是世交，我便一直把他当做哥哥。我抱着一大束百合花来到了医院，秦玉城穿着白大褂过来接我，见我手中的花愣了一下，“知禾，你这花是送给……她的？”“哦。”“你怎么还……？”秦玉城大感意外，自然是没有想到我会给情敌送花，而且还送的是百合花。我没吱声，已低着头走进了病房，将秦玉城关在了门外。苏欣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脸上是痛苦的神色，程森并不在她跟前。她听见动静，本能的唤了一声，“赜，是你吗？”“是我。”苏欣身子一缩，拉了拉被子，那双没有焦点的眸子里充满了惊恐，“江小姐，你怎么过来了？”我冷冷一笑，把花插在了旁边的花瓶里，漫不经心道，“苏欣，听说你曾经救过程森，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救他的？”苏欣不回答，她翻了一个身回避着我，她的身子在被褥下微微抖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站在她跟前继续道，“你回答不出来，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救过程森，你不过是恰巧名字里有个‘欣’字。”苏欣一怔不知听到了什么声音，耳朵动了动，旋即坐起身朝我扑过来，她扑了空，只手抓住了我的衣角。我退后两步，她的身子轻飘飘的从床上滚落下来，不知何时她的另一手在黑暗里勾中了那花瓶。花瓶砰的一下从桌子上掉落下来，碎片四溅，苏欣坠在那碎片上表情痛苦扭曲。她蜷缩起身子闷哼一声，眼泪顺势流下来，嘤宁道，“好疼。救命，好疼啊……”秦玉城推开门，吃惊的望着我，“知禾，她是病人，现在是在医院里，你不能这个时候对她这样……”下狠手。我站在门边上，歪着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流着殷红鲜血的苏欣。我打从一开始就小瞧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了，比起我，她更会装，装的更像。你看她对自己多能下狠手，连瓷碎片都敢往上扎。这点，我实在是望尘莫及。我正在心里发出冷笑，对她的演技点评时却被一股大力重重的推倒了墙上。那力道，撞得我的骨骼咯咯作响，像是碎了一般。疼痛迅速的传到了我的大脑神经，我学着苏欣的样子，也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好疼。”那声音却被淹没在程森的暴怒里，程森慌张的抱起苏欣将她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再转过身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双眼猩红，“林时暖，你真该死！”我疼的倚在墙壁上半天不得动弹，额头是大滴大滴的汗珠，从喉咙里半天才卡出一句话，“程森，我是阿欣。”第8章 那年是我救得你我在跟他结婚的一年里，一直忍受着寂寞。他回家过几次，每次我都欢喜的不得了，慌着给他做饭，慌着给他看我给他买的新衣服，又从朋友那里买了好几条名贵的锦鲤。我都记着呢，小时候我们一起去捉鱼，一直想到要捉到漂亮的锦鲤。我准备好了一切，唯独没有算到他有了别人。他不会吃我的做的饭，也不会穿我给他买的衣服，更不会瞧上那鱼缸一眼。苏欣偷走了我的爱情。如今，我要把它要回来。程森，如果你知道我是“阿欣”，我们有没有可能再重新开始……我的脖子似乎要被程森给掐断了，他之前也有生气，但从未想此刻一般。空气一点一点的被抽走，我的眼前渐渐的模糊，程森，我是阿欣，我是阿欣啊。你没有听见吗？我在心里呐喊，我努力的发出声音，但视线里他的面庞却被蒙上了一层纱。最后的印象里，我只听见秦玉城慌张的声音，“程森，你放开她！你要杀了她吗？！”程森咬牙切齿道，“对，我要杀了她，我就是要杀了她！”他要杀了我，为了苏欣要杀了我。我感觉胸口阵阵疼痛，醒过来的时候是被疼醒的，连眼角也是湿漉漉的。噩梦做的多了，连哭泣都浑然不觉。秦玉城坐在床边上，用纸巾揩去我的眼泪，他的眼里充满了怜悯，“知禾，你不如放手吧。”“我不要。”说话的时候，才发现嗓子像被人插了一刀似的疼痛，“我绝不会放手。”程森一定是没听见我说那句话，程森不了解真相，我绝不会让他被苏欣那个女人蒙骗了。“知禾，他刚才差点杀了你，我都想报警了。”“只要是苏欣的事，他哪次不是想杀了我。”我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我知道这次不一样。我能察觉的出来。秦玉城微微的低垂了眼眸，不敢直视我，酝酿了一下，终于道，“知禾，你不该这个时候去伤害苏欣，苏欣她……”程森维护苏欣算了，连秦玉城也这样，我皱起了眉头偏过头，“对，就是我故意伤害她的，秦玉城你是不是也喜欢苏欣啊？程森要杀我，也是我应该的，是吗？”“不是这个意思，知禾，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只是……”秦玉城瞧着我的脸色，欲言又止。我不喜欢说话拖泥带水，便是直言，“直说吧。”“苏欣怀孕了。”我愣了一秒，这一秒好像一个世纪漫长，这一秒掏走了我所有的希望，卷走了我所有的期待和欢喜，这一秒抹杀了年少时所有的美好的回忆。我如同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忍受着烈火的焚烧，忍受着寒冰的侵蚀，我的五脏六腑统统被打碎，搅的稀巴烂。我从剧烈的疼痛到感知不到疼痛。我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知禾，你别怕，秦哥哥保护你啊。”秦玉城担忧的望着我，他不知所措，一副有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的样子，又道，“你跟程森那个混蛋分开，我照顾你。”我眨了眨眼，轻轻道，“玉城哥，我想安静一会儿，你先出去吧。”我躺在病床上许久，我的脑子好像被谁打过了一拳，思维变得很迟缓。 我没法消化那条致命的消息——苏欣怀孕了。这断送了我和程森最后在一起的机会，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告诉程森。我勾到了床头的手机，给程森发了一条短信，“程森，我是阿欣，那年是我救得你。”第9章 不想让他们好过苏欣在第二天转到了我的病房。我其实没什么大碍，不过是被程森掐的缺氧晕了过去，之所以还在医院是秦玉城坚持的。他说我低血糖，又有些营养不良，先住院观察几天。我哪里想在医院多呆几天，更何况还是跟苏欣同一家医院。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程森偏偏要把苏欣转到跟我同一间病房。程森安顿好苏欣之后就去了公司，临走时还特意剜了一眼里头是满满的警告的意味。苏欣握住程森的手，柔声道，“赜，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只是想跟江小姐好好谈谈。”我期许的望着程森，对于我是阿欣这件事，他看起来毫不在乎。我跟苏欣更是没什么好谈的，我背过身觉得连空气都是恶心的。室内渐渐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苏欣开口，“江小姐，你发短信给赜也是没用的。”我一惊，苏欣怎么知道？程森看完短信告诉苏欣了？他找苏欣对峙了？“赜早就对你们那段时光忘记了，他唯一记得的是，我救了他，而我就是那个阿欣。”苏欣的面庞是自信的笑容。真扎眼。我咬着自己的手指，沉声怒骂道，“苏欣，你真不要脸！”苏欣并不生气，神情里带着几分骄傲，“你知道赜为什么昨天想要杀了你吗？因为我说是有人故意用开水烫伤了我的背。”有人，即使苏欣不明说，这个人也准确的指向了我。在程森眼里我已然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我烫伤了苏欣，又过来害她摔倒，更重要的是苏欣现在还怀着孩子。苏欣只是一个瞎子，怎么能敌得过我这一个好好的人？我被程森定在了恶人的十字架上，动弹不得。我一言不发，苏欣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江小姐，我怀孕了，赜说很快就会娶我。”一种无力感压迫着我的神经，我就像是溺水人拼命的游结果却发现自己沉的更快。程森晚上的时候就把苏欣接走了。苏欣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仅仅是几句话已然是把我重重的打趴在地上。夜色浓重时，我依然没睡，程森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旁。他就这么站着高大的身影将我彻底覆盖，半晌沉声道，“我想给欣欣一个家。”我的眼皮稍微抬了抬没有正眼瞧他，“我发给你的短信，你看了吗？”程森抿紧了唇，“你没必要装阿欣，阿欣就是欣欣，我心里知道。”他以为我撒谎？是，只要是苏欣说的他就相信，他就断定我在撒谎。我咬咬牙，“程森，你给我滚！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他。一点儿也不想。他是这样不值得，我原以为他是来听我解释，可他只是过来给我判刑的。他不是我的少年。我在第二天就迫切的出了院，秦玉城把我送到家门口心疼的问，“知禾，你打算怎么办？”我扯了扯嘴角，“我不想让他们好过！”我可以不要幸福，但我也绝不会让苏欣这样轻松的进门，我要让她一辈子当小三抬不起头，她的孩子一辈子当私生子。第10章 打掉孩子秦玉城劝我放手，他说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累。我当然知道我是在折腾自己。我就是不甘，程森可以不爱我，但是他爱的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是苏欣。只要我拖着不离婚，我就有机会让程森了解真相。回家后，程森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语调里从以前的不耐烦变得有些恳求。他是为苏欣低下头的，他担心我再去伤害苏欣，他的嗓音淹没在沉沉的夜色里，充满了疲倦和厌恶，“林时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放过欣欣。”“好啊，你去打掉苏欣的孩子。”我扬着脖子笑着故意说道，“只要孩子没了，我就放过她。”说话的时候，我的嘴里一直感觉有股苦水淹的嗓子疼，“程森，阿欣是阿欣，苏欣是苏欣，本来就不是一个人。你真是蠢。”“闭嘴！林时暖，你真是不可理喻！”大概是觉得和我说不通，程森迅速挂断了电话，他对我向来是没有耐心的。这天之后，程森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想着可能是因为苏欣怀孕了，他忙着照顾孕妇。只要我对苏欣没有什么动作，他也没有来找我的必要了。我也懒得找他们，看着他们只会心烦。从医院回来后，我身体就不太好，整个人恹恹的如同生了一场大病，脖子上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消退了，心里的恨意却未见半分。又习惯性的开始了装聋作哑，因为无计可施，只得自己欺骗自己，再拥着黑夜里的寂寞。没想到我不叨扰他们，他们倒是不请自来。大半个月后，苏欣再次上门。我瞧着她的样子心里暗自发笑。怀孕还不到两个月，根本没有孕肚，她还特意的捂着肚子，故意给我看的吗？她的眼睛望向一片虚空，轻轻道，“我跟寒有了孩子，住不住进这个家也没什么了。”话里话外都是满满的炫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江小姐，你知道你输在了哪点吗？”“……”我抿唇不做声，我怕我会忍不住再打她一巴掌。苏欣低低的笑，“你什么都好。可惜，你不是瞎子。”苏欣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摸索着墙壁走了。我站在原地手脚僵硬，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她这是在提醒我，别再抓着程森了，早点放手早点解脱。她是一个瞎子，一个柔弱的女瞎子。她说什么人家都会相信。我怎么斗得过一个这样可怜的瞎子。呵！呵！我自心里发出长叹，头脑有些发晕，这些天一直没有休息好，被苏欣这么三言两语的一气可能是低血糖犯了。我慌张的想去找糖果吃，却猛地栽在了地上。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程森坐在我的床头，眸子里是我读不懂的光。我没说话，偏过头不看他，我真讨厌看见他。“林时暖，”他叹了一口气，“你怀孕了。”我猛地瞪大了双眼，一把抓住程森的手，“你说什么！”程森收回了手，又道，“林时暖，这孩子是个意外。他不该留下，拿掉吧。”我和苏欣一前一后的怀孕，他对苏欣的孩子满心欢喜，却让我拿掉孩子。我眸子里神采一点一点的灭掉了，我说，“好。”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死掉了。第11章 这是谁的孩子临上流产手术台前，医生再三跟我说，我的子宫壁薄，流产对身体伤害很大，以后怀孕的几率很小。我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摸着肚子，想着这孩子是真的跟我没有缘分。程森不喜欢我，他生下来也是一个没有父爱的孩子，何必受罪。可手术刀在我眼前泛出冰冷的光时，我又后悔，我逃命似的从手术台下来。我得留下孩子。这不是我和程森的孩子，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即使没有父爱，我也可以把孩子养好。我是多么喜欢小孩啊，他既然有缘来到我的肚子里，我就不该扼杀他。我匆忙的给秦玉城打电话，我说，“玉城哥，你带我逃吧，我想留下我的孩子。”我绝不能让程森发现，他可以为了苏欣快要杀了我，自然也可以为了他们的幸福家庭杀了我的孩子。秦玉城很快过来接我，把我安置在郊区的公寓里，请了一个保姆过来照顾我。远离这座城市时，我还是给程森打了一个电话。看到的来电，他接通后犹豫了两秒，开口冷如刀，“孩子拿掉了吗？”“哦，拿掉了。”我说，“我本来也不想生下你的孩子。我真不稀罕你了。”“……挺好。”程森顿了一下。我控制不住的眼眶发酸，“我准备离开这里旅游去了，我不再烦你了，明天我就把离婚协议书寄给你。”说完我就挂断了，那个“疼”字我咬的特别重。你看，斩断一段感情其实是很容易的。为了我的孩子，我放弃了婚姻，放弃了报复苏欣。秦玉城偏过头看我，什么都没说。此后的八个多月里，日子过得很安静，我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来，预产期也快到了。我时常翻开手机，程森再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也是，他得了自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苏欣在一起了，哪里还想着我这个前妻。只有我一个人还在缅怀过去，还在默默的收集他的消息，我这是犯贱我知道。秦玉城时常来看我，每每要走时，我都要问他，“他们怎么样？他娶她了？”秦玉城并不直面回答我。可我在他背过身去阳台接电话发现了端倪。秦玉城压低了声音，“好，这么突然，他们不办婚礼居然直接领证了。简直没把我们知禾放在眼里！”我偷听到一半，默默的坐回沙发上用手机搜程森，果然一些八卦新闻已经报道出来了。毕竟是小三转正，大办婚礼不光彩。正搜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电话号码很是陌生，电话那头苏欣的声音徐徐的传过来，“江小姐，我给赜生了一个女儿。下个月办满月酒，特意邀请你过来，谢谢你的成全。”我猛地将手机摔到了墙上，肚子跟着痛起来，这股子痛几乎要了我的命。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液体，一低头，一股殷红从我的下面流了出来。秦玉城看着我这情况，察觉情况不妙，直接把我送到了市里的大医院，一路上不停的宽慰我。从下午一直到凌晨五点，我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才终于把我的孩子生了下来。秦玉城把孩子抱到了我身边，告诉我是个男孩，长得很像我。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秦玉城身后的程森。他死死的盯着我，慢慢的朝我走来，又看向孩子，启唇，“这是谁的孩子？”第12章 掐死我吧我刚想撒谎解释，程森已先一步开了口，他的声音似乎比以前柔软了些许，“林时暖，你骗了我。”我警惕的抱紧了孩子。程森后退了两步，背对着我，“林时暖，你生下他，这是害了你自己！”我张口笑的苦涩，“程森，我们已经离婚了，这孩子跟你没什么关系。”他捏紧了拳头，又轻轻的放下，跨步走了出去，他的背影永远都那么冷漠，就跟他的心一样。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他却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我的唇角敛了下来，亲吻着孩子的脸颊，孩子是我的唯一。我得逃了，立刻，马上！没想到这次还是和他们撞上了同一家医院，我不能在这里遇到苏欣，我不敢保证程森会不会带着苏欣过来对我的孩子做什么。秦玉城却不同意我走，我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奔波劳累。唯一的解决办法是把我安排进远一点的高级单人病房。这安排还算周到，如果程森不告诉苏欣，我倒也能安稳的度过月子期。可上天不让我安稳，晚些时候程森再次过来，他咬了咬牙，“明天我送你出国，你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的睫毛轻轻的颤了颤，酸涩涌上眼眶，“我不要。”为了他们的安稳生活，我就得离开，凭什么啊！“林时暖，你能不能放过我和欣欣！”“程森，你们能不能放过我！”我朝他吼道，我已经放弃了所有，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给我留一丝余地。胸口又开始痛了，我瞪着他，手指着门外，“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和苏欣的。”我真的累了，我放过你们了，你们也放过我吧。程森抿了抿唇打量着我，似乎在确定我是否说谎。我恹恹的合上眼，由着嘴里的酸涩倒流进胃里，又自我安慰，林时暖，他从不信你的。算了，都算了。“林时暖！”我听到声音慢慢的睁开眼，乜斜里瞧着苏欣站在门口，两只手在虚空里探索着。看来程森告诉了苏欣我在这里，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程森走到她身旁诧异道，“欣欣，你怎么下来了？”苏欣没回他，只朝着我的方向愤怒道，“林时暖，你还我孩子！”她边说边摸索着朝我扑过来，一路撞到了桌子，疼的吱了一声却愈加发疯的挥舞着手臂探寻我。程森赶忙从后面抱住苏欣，“欣欣，怎么了？”“赜，我们的孩子不见了。是林时暖搞得鬼。”苏欣满脸泪水，“她抱走了我们的孩子。”程森望向我眼神刻毒，充满了审视的意味。我不明所以，苏欣的孩子到底怎么了？她在演什么戏？偏偏要在我面前演，我冷笑一声，就这样坐在床头冷冷的看着。程森走到我跟前质问，“孩子呢？”“不知道，她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扯扯嘴角说道。程森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又道，“林时暖，你把我女儿到底怎么了！”我一动不动由着他掐，掐死我吧，你上次不就想掐死我了？我的脸色难受的通红，面上却挤出无畏的笑。程森停了手，“你笑什么？”我正要回答，秦玉城冲了进来无视程森一把扣住了我的肩膀，他吞了吞口水，同情的望着我，“知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孩子被人抱走了。”我前一秒听到苏欣的孩子弄丢了只觉得是个笑话，下一秒这笑话就落到了我的头上。命运真会开玩笑。“知禾，你放宽心，医院已经报警了很快就能把凶手抓住。孩子肯定会找到……”秦玉城后来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我看向程森，他正抱着苏欣准备离开。我麻木的张口，“程森，我儿子也不见了。”第13章 是他亲手杀了我儿子程森淡淡的望了我一眼沉默着，无动于衷。我又道，“苏欣女儿丢了，你恨不得要杀了我。那我儿子呢？”我的声音里溢满哭腔，努力的憋也憋不回去。程森，我儿子就这么不重要啊。警察那边带来消息，是两个女人冒充护士抱走了孩子，一共抱走了四个孩子，目前推断是嫌疑人应该是人贩子。但医院的监控调出来看不清女人的脸，这给调查带来了难度。我多日未曾好好吃饭，秦玉城担忧的望向我，“知禾，孩子没找到你身子都要垮了。”“有结果了吗？”我问。秦玉城无奈的摇摇头，我便不再说话。程森过来看过我一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的坐在床边上摩挲着大拇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欣又过来寻他，哭哭啼啼的，眼睛红肿，整个人憔悴不堪，她用力的抓紧程森的手，“赜，我想念小雨点。”在弄丢孩子这件事上，我和她的悲痛是一样的，只是她比我幸运，她还有丈夫的疼爱。我只是孤身一人。小雨点是她女儿的名字吧，我还想好要给我儿子取什么名呢，我儿子要跟我姓，姓苏。程森那次过后没再来了，秦玉城说苏欣悲痛过度身子熬不住需要人照顾。似是想到了什么，秦玉城望向我，“知禾，我会照顾你。”他怕我心里不平衡，其实没什么的我早已习惯，现在我唯一的念想只有孩子。整整十六天，警察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四个孩子都找到了。我满心欢喜的从床上爬起来冲到医院门口，远远的见回廊尽头站着秦玉城。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神色凝重，眸子里盛满了心疼和悲伤。我愣了一秒，眼皮跳了跳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嘴上却笑着抱过孩子，“宝宝，妈妈终于见到你了。”我亲吻他的额头，蹭蹭他的脸蛋，我恨不得把他融进我的灵魂里，然而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一个不可置信的事实准确的扎进了我的心房。我瞪大了双眼望向秦玉城。“知禾，孩子没了。”他说。“没了……是什么意思？”我的双唇剧烈的颤抖，豆大的泪珠从我的眼眶滑落。五脏六腑都疼的要命，像是被利爪拼命的撕裂开来，我的手指收拢紧紧的抱着孩子。我的儿子我还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他怎么就没了。我感到喉咙里一股腥甜，一低头呕出一大块血，耳旁里却隐约传来欢笑声。偏过头，在回廊那头苏欣正抱着孩子欢喜道，“小雨点，我的小雨点。赜，我们的女儿回来了。”我眯起眼睛见着闻母也在，她正拿着纸巾擦泪珠，却是喜极而泣，“我的宝贝孙女终于回来啦。”最疼爱我的闻母原来早已接纳苏欣。他们这时也发现了我，闻母诧异的盯着我，程森的眸子收紧拥着苏欣，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知禾。”闻母终于开口。看她的神情应该不知道我有个孩子，也是，程森怎么会把我的孩子透露给闻母。苏欣慌张的抱紧她的女儿，凑近程森低低说，“赜，我想跟江小姐道个谦，是我误会了她。”她走到的身旁，凭着感觉凑到我的耳旁，轻声道，“人贩子打电话过来要钱，赜只交了我女儿的钱。”说罢她脸上迅速的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退开两步依偎着程森又恢复如常。我站在原地四肢僵硬，那些内心的伤口迅速的化脓发臭。原来如此，她的女儿活着，我的儿子却死了。不是意外，不是人贩子撕票，是程森想让我的儿子死掉。他是有多么厌恶我，多么厌恶我的儿子，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没抱过他，甚至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你胡说。”我咬着牙，还在做着最后的争辩。苏欣抓着程森的胳膊，“江小姐，你针对我就好了，能不能别针对我女儿。”我发了疯一样一把抓住苏欣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墙上撞。我想让她死，让她死！程森眼疾手快的推开我，将我重重的推到地上，我慌张的抱起了孩子。“林时暖，你疯了吧！”程森呵斥道。我是疯了，我怎么能不疯？我的眼泪混着唇边的血迹汩汩的流出，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跑进病房拿起水果刀。刀别在身后，我单手抱着孩子走到程森身边，“程森，我儿子找到了，你抱抱他。”我努力的咧开嘴笑，笑的比哭还难看。程森拥着苏欣眼神复杂，却未伸手。我儿子都死了，他连抱一下都不肯。我终于肯定苏欣说的是真的，程森想让我儿子死，是他亲手杀了我儿子。我屏息靠近程森，目光冷彻，下一秒将刀重重的插向了程森的心口……那一刀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想让他死，他比苏欣更该死！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第14章 不要救他我眼睁睁的看着程森在我的身旁倒下，他怔然的望着我，眼神复杂。我松开了满是血污的手，将我的孩子拥紧了，凑在孩子的耳旁轻轻道，“宝宝，妈妈给你报仇了。”我仿佛置在遥远的时空里，周围是喧嚣的声音，那些声音一点点的远离。是谁在拼命的嚎叫，“医生，快来医生！”“程森，我的儿子，你会没事的。”“赜，妈，赜怎么了？”“……”你看，他们多可笑，我的儿子死了，这个世界寂静的好像我的儿子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程森死了，他们却像天塌了一般的紧张。我的脚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我好想抱着我的儿子离开这里，却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秦玉城拥着我，手指颤抖，声音更加颤抖，“知禾，你怎么会……？”我面无表情，眼泪已干涸在面颊上。这个时候医院的几个医生已经将程森推向了重症监护室，有个医生走过来，“秦医生，快！”他催促着秦玉城去给程森做抢救，秦玉城愣了一秒望着我。我冷淡的开口，“不要救他，我希望他死。”秦玉城终是选择站在我的这边。苏欣什么都不看见，只凭着周围的声音判断出程森出了事。她茫然无措，抱着孩子瘫坐在地上惶恐不已。闻母无暇顾及她已跟着医生朝着重症监护室的方向奔去。苏欣在黑暗里伸出手摸索着靠近我，咬着牙问我，“林时暖，你把赜怎么了？”我轻轻的抬了抬眼皮，未等她站起身，一脚踢开了她的手。蹲下身，摸着她女儿的脸蛋，瞧多么鲜活红润的脸颊，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孩子还睡的这么香。就连婴儿都能有天生的感知，因为得到疼爱，所以肆无忌惮。“苏欣，凭什么你和你的女儿都能活的好好的？”苏欣瞪大了空洞的双眼。我又道，“就在刚刚我杀了程森，他要死了。你们孤儿寡母还能指望谁？苏欣，他要死了，你还怎么骗他？”你看，我多聪明，他们让我痛苦，我就要千倍百倍的还给他们。我不让苏欣死，我要让她痛苦的活着，我要让那个不救我我儿子的程森死掉。我要让他们生死相隔！“林时暖，他是程森，你怎么舍得？”苏欣不敢置信。我没有回答他，站起了身直直的往医院外面走。今天的雨下的真大啊，是不是老天爷也知道死了人，所以在哭泣？可程森这个人死了，真没什么好哭的。我走在大雨里，浑身湿透了，衣服黏腻的贴在身上，我好想给我儿子一点温暖。可是他的小手，他的脸颊再也暖和不起来了。秦玉城不知何时找了一把伞冲到我的身旁，他的语气里溢满了怜悯，“知禾，我带你回家吧。”家？我哪里有家？我的丈夫抛弃了我，我儿子也死了。“我没有家。”我说。“知禾。”秦玉城突然警惕的转过头朝着远方望过去，“我们得逃了。”警铃声穿透瓢泼大雨，慢慢的，越来越靠近了……秦玉城拉着我的手朝着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跑，我像具行尸走肉般的跟在他后面。坐上车之后，我说，“玉城哥，去同心村吧。”第15章 年少时的承诺自从外婆去世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同心村了。这世界日新月异，变化很快，唯独同心村还是原来的模样。我自车窗外望去，见着远处那道烟灰色的拱桥，桥底还有湿漉漉的青苔，湍急的河流。很多记忆开始往我的脑子里冲撞，撞的我的脑袋疼的厉害。我皱起了眉头，索性闭上了眼，一闭眼，所见的全是当年的一点一滴。那年，我们撸起了裤脚和同村的几个伙伴一起去捕鱼，也不知道是谁推了程森一把，只听得一声惊慌的叫声，只见程森掉入了河里，河水很快卷着程森朝下游汹涌而去。程森不通水性，在水里拼命挣扎，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已是纵身跳入了河里。我要救程森，我不能让他死，我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因为我的少年许诺过要娶我。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终于拉住了程森，把他拖上了岸，程森已是昏迷。我急忙给他做人工呼吸和心脏按压，程森却是丝毫没有反应。河岸下流本就人烟稀少，我扯着嗓子呼喊救命，也没有看到半个人。我只好背起程森朝着往前走，再往前走一点就能到达隔壁村了，我记得外婆说过同心村跟隔壁很近的。只是我低估了这近的距离，程森哪里能等的起这个时间。远方光线渐渐暗下来，夕阳也弥漫着一股无妄。我光着脚踩在粗糙的砂砾上艰难的往前走，鞋子早就不知道被冲到了哪里。“赜哥哥，你说说话啊。”我的喉咙里溢满的哭腔，泪水不知何时已布满脸庞。天色愈暗，我将程森放在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凑在他的耳旁轻轻道，“赜哥哥，我去找人救你，你一定要支撑住。”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不知道自己叫了多少声“救命”，直到我的嗓子已经彻底的哑掉，再也发不出声音，我的视线模糊的看不清远方，眼前终于隐约的有个人影。再次醒来已是两天后，外婆坐在我的床头喜极而泣，“阿欣啊，你终于醒了，醒了好，醒了就好。”我一惊，猛然想起什么，“赜哥哥呢？”外婆握住我的手，“程森跟着他父母去国外了。”我眼里光一下子暗了下来，怎么这么突然就去国外了？他怎么不等我醒过来？不跟我告别？“他还没跟我说再见。”我低低的说，眼眶已是不自觉的红了，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我的半张脸。我等了许久，没有等到程森的再见，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给我答案。程森就这样消失了，他在我的生命里就像一个短暂的过客。可我忘不了他。直到两年前他回国，我的心里重燃起了希望。我跟父母央求要嫁给程森。我以为的爱情却在新婚之夜就破灭了。也许在明明中有个定数，我同他到底是没有缘分。否则，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忘了我，又怎么会执意的把苏欣当成阿欣，执意的不肯听我的解释。他终究是不爱我，年少时的承诺只不过是个谎言罢了。我从回忆里醒过来，眼角已是湿漉漉的一片。秦玉城正拿着纸巾给我擦眼泪，他温柔的问道，“知禾，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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