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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蔓捏起空的易拉罐，砸向了徐清灿。
“你就是只白眼狼，喂不熟。”苏蔓心头冒起火。
“开玩笑的。”徐清灿轻松接住易拉罐，把它放在一边，又殷勤地给她拿了串烤串。
垃圾食品总是轻而易举让人满足，苏蔓尚在气头上，也不至于跟高热量食物过不去。
她很快获得了快乐，又听徐清灿问：“想去看日出吗？”
“不想。”苏蔓不假思索，不愿意牺牲自己的睡眠。
“听说c市的日出很美，尤其是45月，过了这个时间点，恐怕再也看不到这样的风景。”
徐清灿叹息，半眯着眼睛觑她。
苏蔓不为所动，“想都别想，我一天可是要睡足美容觉的。”
“可我很想去。”徐清灿的模样很向往。
夜晚，徐清灿那双失望的双眼映在脑海里，苏蔓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拒绝了他，像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
最终她给徐清灿发消息，同意去看日出。
深更半夜，这人竟然还秒回，将近期的天气都发给了她，“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去看。”
苏蔓来了睡意，虚虚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沉睡。
天空泛起深灰，星星正欢畅，苏蔓被铃声震醒，她咒骂一声，听到了徐清灿欢快的声音：“快，我在你楼下，不然就错过了！”
苏蔓懊恼地斥了声，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来。
睡梦里的叉叉叫了一声，她回头一望，才发觉周寻还没有回来。
安抚了叉叉，她匆忙地跑下了楼。
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这不神经病吗？
徐清灿驱车来到饶山，c市最陡峭巍峨的一座山。
“愣着干嘛，开上去啊。”苏蔓催促。
“下车。”徐清灿解开安全带，径自走了下去。
苏蔓还在愣神，陡然听到车窗被敲响，徐清灿又一次道：“下来。”
有没有搞错？苏蔓不可思议。
怪不得他更深露重就把自己撬起来，原来是想徒步上山。
饶山层峦叠嶂，枝繁叶茂的大树挡住零星的月光，偶有几盏路灯为他们指引方向。
一路上苏蔓发现像他们这样的神经病还不少。
原本该清冷的上山路途中，有不少市民也选择爬山来看日出。
饶山顶是观望日出的最好选择。
苏蔓气喘吁吁，双手撑着膝盖，连忙向徐清灿摇手，“你自己去吧，我不上去了。”
“都走到半山腰了，难道你要半途而废？”
徐清灿眉毛一挑，甚是挑衅。
他欠扁的模样和谢南忱如出一辙，面对他伸过来的手，苏蔓忽然发脾气拍开了他的手。
“不识好人心。”徐清灿嘀咕，“还不赶紧跟上来？”
苏蔓咬牙跟在他后头。
走到最后，苏蔓大汗淋漓，山顶隐隐有人影攒动。
“慢死了，差点就找不到好位置了。”徐清灿满腹埋怨，要不是苏蔓，他早就登了顶。
“要是你早说你两条腿爬上来，我说什么都不可能跟你来。”
苏蔓呛他，也骂自己手贱，莫名其妙就答应了他，脑子都还没转过来。
闹归闹，在最后一步徐清灿还是拉住了她，把她带了上来。
少年手心冒汗，他还握得很紧，手臂上的青筋微凸，惊到了腕间的玫瑰花。
很快，徐清灿松开了手，苏蔓垂眸望了眼自己发红发热的手。
她轻轻擦去了手心的汗。
饶山顶视野开阔，c市鳞次栉比的房屋遍布山巅周围，月华温柔地落在它们身上，点亮了星辉。
此时整个c市还在沉睡的摇篮中，徐清灿看了一眼手机，“再过不久，就会看到日出了。”
他们找了个合适的位置，一起坐在微润的草地上。
良久，久到苏蔓的后背生起冷意，太阳终于慢吞吞地露出一角。
少数日光倾泻而来，将c市划为两半，一半沐浴阳光，一半隐于黑暗。
苏蔓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甚至都忘记掏出手机出来拍照。
日光毫不偏心地要洒满整个c市，但它也不忍太早将人们唤醒，温吞地移动着。
“这么美的景色，你怎么不邀请淼淼一起来？”苏蔓问。
在她心目中，白秋淼和徐清灿已经画上等号，白秋淼犹如他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只是在之前的交流中，苏蔓发觉，徐清灿对她的兴致不太高。
但白秋淼去b市出差，将徐清灿托付给苏蔓照顾时，是那么的珍重。
周寻以往拜托她照顾叉叉的时候，也是这么严肃。
她断定，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有发生变化的。
徐清灿的笑容有些苦涩，他摁住眼眶，“她太忙了。”
“你知道的，要是你有需求，她一定不会拒绝你。”
苏蔓侧身看他，却发现他大半张脸都在阴影中，她窥不清他的表情。
“而且，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
他活在烂泥中，被烂泥吞噬，成了最肮脏污秽的存在。
“你已经在积极治疗，吃了药会好的。”
耳边是张医生的叮嘱，眼前是徐清灿的诊断报告，苏蔓有些着急开口。
“是吗？会好吗？”
那些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回忆，只有耶稣才能净化他的脏污。
“会的。”苏蔓狠狠点头，“而且你也是莫尔未来的继承人，你和淼淼天生一对。”
徐清灿的眼里冒起嫌恶，“要是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有去过F国。”
也不会有他午夜梦回间的恶心记忆。
他语气里的恨意挥散不去，萦绕在苏蔓心头，仿佛一只利爪揪住了她的心。
分明不知晓徐清灿从前发生了何事，她却为之心痛。
她抚上了他的左手腕，那里有一朵玫瑰悄然枯萎，在那荆棘之中，她抚摸到了异样的凸起。
果然，苏蔓眼神一默，那里藏着一条伤疤。
最初的相遇中，他双腕白净，没有一丝杂质，如今，那里添了一条突兀的伤疤。
少年拙劣地用纹身去掩盖。
“你在这里纹身，是不想让人看出来吗？”
她的抚摸，让徐清灿微微颤栗。
“我只是想告诉自己，哪怕被踩进尘埃，也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徐清灿的声音在风中发抖。
那是一个少年在绝望中挣扎呐喊，渴望救赎。
他也伸手触碰自己的伤疤，不免触到苏蔓温暖的指尖，他飞快地移开手指。
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快走到悬崖边。
悬崖边的栅栏成了他往前的阻力，苏蔓扯住了他的衣角，“怎么，深渊又吸引你了？”
徐清灿堪堪回神，对她笑：“是啊。”
“但我总觉得深渊并不属于我，我属于这漫天云海。”他仰望着天空。
“你会好的。”迎着灿烂的朝阳，苏蔓心中充满希望。
虽然她不知道徐清灿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但她想让徐清灿痊愈。
“等我好起来，我就把这些告诉……告诉你们。”
徐清灿声音一噎，模样很痛苦，但他迈出了一大步。
“嗯，到时我一定洗耳恭听。”苏蔓冲他眨眼，“但我想，在此之前应该有个人在我们之前听到你的故事才对。”
“白秋淼，是吗？”
“是啊，淼淼对你很好。”
苏蔓与白秋淼的交情虽不深，但她也知晓白秋淼骨子里的冷，不轻易向人展现柔情。
而她却对徐清灿耐心十足，显然是动了心。
“我知道。”徐清灿心中了然，那被坚冰冻住的心，也有了一丝丝裂缝。
朝阳过去，光芒落满大地，照亮c市的每一个角落，白秋淼的一通电话让他们开始回程。
白秋淼回到c市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徐清灿，而徐清灿不在酒店，前台还告诉她隐隐约约在半夜看到有人出去。
她慌了神，惹了哭腔，电话里不知所措。
徐清灿和苏蔓挨得很近，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眸光一颤，很快敛下眉眼。
“别害怕，我现在在他旁边。”
白秋淼一愣，还是止不住抽噎，又带着女人中的质问，他们俩深更半夜干什么。
“保密，徐清灿说以后他要亲自告诉你。”
一句话，瞬间将白秋淼哄得花枝乱颤，惊得她旁边的肯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周寻也忍不住出声斥责。
他也回来了。苏蔓嘴角的弧度更是止不住地上扬。
白秋淼见到徐清灿的瞬间，她眼中就包满了眼泪，等到徐清灿回了酒店，她才抱着苏蔓大哭了一顿。
把两个男人都吓得不知所措。
苏蔓轻拍着她的背，像从前苏朝阳从前安慰自己那样，安慰她，“别害怕。”
“你不知道，我的心脏当时都吓停了。”
一个患有抑郁症的病人，半夜三更跑出去，任谁都不可能再保持理智。
“张医生还夸他，最近有进步。”苏蔓微笑着。
白秋淼泪眼婆娑，跟着点点头。
周寻他们还没吃饭，白秋淼又将徐清灿拉下来，跟着他们一起去。
苏蔓走在周寻身侧，她走在最外面，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周寻掐了一把她腰间软肉。
“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了？”
周寻看他不顺眼，看到徐清灿就会想起谢南忱，还会想起两人在b市打架的疯狂。
他甚少这么疯狂。
“那你得问淼淼啊。”苏蔓紧张地朝里面望了几眼。
肯和苏蔓对视了一眼。
他被夹在四人中间，白秋淼一直和徐清灿“卿卿我我”，周寻也和苏蔓眉来眼去，他迷茫得像一条找不到路的老狗。
他敏锐地发现周寻和苏蔓之间的不对劲，用手肘怼着兄弟，“你们……？”
“你怎么比狗鼻子还灵。”周寻骂了他一句。
肯悻悻地摸摸鼻子，自己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狗。
他们找了一家火锅店。
白秋淼在烟雾漫漫中，好奇地抓着徐清灿的手机。
想起苏蔓的话，徐清灿软了手，任由白秋淼看，她受宠若惊，抿嘴向苏蔓投去笑容，又娴熟地打开了他的手机。
上面挂着一条短信，研究海啸的相关人员给他发来信息，想了解D国的海啸。
“诶，我也收到相同信息了。”白秋淼掏出自己的手机，“我还以为是诈骗短信。”
流传于市面的诈骗短信数不胜数，防不胜防，白秋淼只得人工过滤这些垃圾讯息。
“是不是你们毫发无伤，所以让人好奇了？”
“应该不是。”苏蔓不知何时不再和周寻争抢火锅里的食物，她变得安静从容，“每次的天灾都会有人记录，然后让所有人都铭记这些灾难。”
“你也去过吗？”肯突然问她。
苏蔓没有回答他，肯恍然想起，他们俩之间还别扭着。
周寻咳了声，转了个话题，才压下席间陡然升起的诡异气氛。
这之后，苏蔓犹如丢了魂儿，浑浑噩噩的，碗里都叠起小山丘，仍旧缓慢动筷。
见她神色不好，一行人早早就散了，苏蔓邀请他们上楼喝茶。
好不容易她眼里有了点星光，他们自然不好拒绝。
踏进屋，白秋淼瞬间发现房间的异样，“咦，你没有再用那套智能系统了吗？”
“嗯，我之前精神紊乱，停了一阵子。”
白秋淼用手作扇对自己摇晃，“有时候还是可以用着，不然回家好热。”
“嗯。”苏蔓打开智能系统，家里的凌乱在智能系统的规整下很快变得整洁。
受烈日暴晒的房间，也逐渐凉快下来，白秋淼还在喋喋不休地夸赞着智能系统的方便。
“她不想用，就不要强迫她。”徐清灿淡淡开口。
“知道，知道。”白秋淼随口应着。
热夏来临，几人窝在苏蔓的大平层里一下午，打了一下午扑克。
傍晚，苏蔓和周寻前去买菜，又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
“淼，该出牌了。”
肯提醒之下，白秋淼才恍惚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们愣神。
“你怎么一直盯着他们发呆？”肯一早就发现了，在周寻和苏蔓独处的时候，白秋淼的思绪总能被这两人牵引。
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确很和谐。
白秋淼有些慌张，心脏不安地跳动着，有些情绪呼之欲出。
肯也很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出实情。
徐清灿很淡定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然而只听肯有些犹疑的声音：“就好像、好像周寻抢了你的女朋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