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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冉努力将自己缩成一个球。 谈以舟倒是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甚至长腿交叠搁在茶几上，面上表情淡淡的，冷漠且狂傲。 他拿起遥控器，询问：“看什么？” 一时寂静，时冉转头才发现，谈以舟是对着她发问的。 旁边的奚玉洺也看了过来。 时冉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都行。” 谈以舟颔首，随意打开一个频道。 是本地的财经频道，主持人正在说话：“……近日谈氏集团分公司股票暴跌，据悉……” 电视立刻被切换了画面。 谈以舟按下遥控器的按钮，换到了电影频道。 奚玉洺率先反应过来，“分公司…小舟，是你的公司？” 时冉悄悄竖起了耳朵。 见谈以舟不答，奚玉洺干脆打开了手机自己查询了起来，确认后，眉头微簇，语气担忧，“你怎么不和我说？” 谈以舟不甚在意的模样，“不是什么大事。” “你公司都要破产了，还不是大事？” 时冉愣了愣，直起了身子。 破产？ 他这样厉害的人，连她都知道他被称为砚市商界刽子手，他的公司怎么会……破产。 见谈以舟不答，奚玉洺眼眸沉了沉，低压时的神情倒是愈发趋近于谈以舟，“是谁做的？” 稍顿，奚玉洺想到了什么，试探，“是谈老爷子吗？” 这次谈以舟答得很快，“不是。” 奚玉洺略微松了口气，既然不是谈老爷子出手，那谈以舟应该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但他仍是忍不住提醒，“悠着些。” 谈以舟点头，“嗯。” 时冉听不懂他们的弯弯绕绕，偷偷掏出手机来查。 一查，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 新闻上说谈以舟如今的公司只剩下一个空壳，董事会走了七七八八，原本谈好的几个项目都因为不同的原因告吹，对方宁愿付违约金也不愿意和谈以舟再合作。 他的公司股价暴跌，随时可能破产。 新闻还说，分公司本就是谈家用来考验继承人的手段，如果谈以舟这次破产，很有可能被踢出继承人的行列。 从天之骄子到摔落云端，下场可想而知。 时冉不由心脏一紧，瞥眼偷觑谈以舟的神色。 这才发现他的面容有些憔悴，眼圈似乎因为没有睡好导致些微泛青，原本总是光洁的下巴此刻有了微小的胡茬，只是她一直避着他所以才未在第一时间发现。 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他也不总是意气风发的，他也会有这样失意的时候。 等到离开奚玉洺家，时冉站在楼下，卓珊珊跟她挥了挥手上了边向阳的车。 时冉：“我突然有些想喝奶茶。” 奚玉洺不作他想，“那我去给你买。” 时冉点点头，于是奚玉洺转身大步向奶茶店走去。 谈以舟立在一旁，默默看完奚玉洺对时冉的偏爱，浑身散发的气息似乎更冷了些。 “你把奚玉洺支开，是想和我说什么？” 时冉不意外他会猜到她的目的，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塞入他的手里。 谈以舟看了眼手中被强行塞入的银行卡。 平平无奇，款式简单的一张卡，不是什么无限透支的黑卡。 他用那双看似多情实则冷漠的桃花眼睨她：“什么意思？想瞒着奚玉洺想包养我？” 时冉虽然不期望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但还是被他的用词大胆吓到，不动声色地撩了缕头发盖住发热的耳尖。 “这是这些年来，你打给我的钱。” 她嗓音低软，像一朵羽毛轻轻拂过心尖。 谈以舟怔了怔，眸光微动，眼眸中这些日子笼罩的低沉仿佛被挥散开去。 他确实隔三差五会给她打钱，他以为这些年时冉都拿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没想到她还悉心存了起来。 “存着做什么？”谈以舟指尖微微用力，不动声色地捏紧了那张薄薄的卡。 时冉低下眸，心想，原本一开始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借谈以舟的势发展事业，谈以舟沉迷她的温柔乡缓解压力，一来一回很公平。 多出来的钱，她自然是不要的，毕竟说起来其实她对谈以舟的愧疚要更多一些，起码她是心知肚明自己是替身，但谈以舟却是一无所知地“被”替身。 但这些当然不能和谈以舟说，按照她了解的脾性，说出来，只怕谈以舟会当场跟她拉下脸，搞不好还会牵扯到奚玉洺头上。 时冉抬起眸子，凝视他，“你问这么多干嘛，当初是你给我的，那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喜欢存钱，我就存了。” 一笔带过后，她又道：“现在你公司出了些事，这些钱正好你拿去用。” 这卡里的钱有八位数，应该够他公司撑一阵子吧？ 从谈以舟的视角来看，娇小的女孩仰着头，一双乌黑透亮的眸望着他，盛满了诚挚清明。自以为藏得很好的耳尖其实从高位来看一览无余，淡粉的色调令他心头微动。 其实就算时冉不说存钱的原因，谈以舟也早就猜到了，不揭穿罢了。 毕竟谁被小动物般的眼睛看着，对方还巴巴地攒了钱递到你手上要为你解燃眉之急，都不会不为所动。 谈以舟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拐角处的一抹深棕。 他目光凝了片刻，突地抬起手来。 在时冉不解的目光中，那大手覆了上来，在她圆润的头顶降落。 轻拍了拍柔顺的黑丝，便收了回去。 感受着头顶的温暖一触即离，时冉还有片刻的不舍，意识到自己心底的情绪，她微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等意识到谈以舟投来的冷怖眼神已经来不及了。 时冉只好强自镇定道：“咳，那什么，你拿了钱就快走吧，待会奚玉洺回来了。” 谈以舟见她眼神乱飘，显然现在心绪非常混乱，不打算再逗他。余光瞥见刚才那抹深棕已然消失不见，暗暗敛下瞳孔深处的阴暗心思，他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 时冉目送着他离开后，正要转身，才发现奚玉洺不知何时已经朝她这边走来。 她顿住脚步，奚玉洺将一杯奶茶塞进她的手里。 他的笑容似乎有些淡，“你光说要喝奶茶，没有跟我说具体要哪个…我本来想回来问你，但又怕你等太久，所以点了他们家的招牌。你尝尝，好喝吗？” 时冉插下吸管，吸溜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喝的！” 见她展露笑颜，奚玉洺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片刻，半晌，温和道：“好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