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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茹烟拄着下巴，听着枇杷继续往下说。 “都说儿子像老子，这几个庶出的儿子除了外放的二老爷之外，另外两个儿子屋子里头也是姨娘小妾一大堆，天天闹个不停，这位闺名芳菲的李二姑娘就是三老爷的庶出长女，三老爷未成婚的时候和一个丫头生出来的。” “后来三老爷娶了太太，这位三太太厉害得很，不想要这个庶女，李二姑娘就被丢给了王老姨娘养，王老姨娘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孙女，李二姑娘在府中也是可怜得很，因为年龄和李大姑娘就差一岁，姊妹俩倒是走得近，不过，这李大姑娘也经常欺负自己的妹妹，听说私下里是把李二姑娘当丫头使唤的。” 听起来，这位李二姑娘的身世倒是挺可怜的。 李芳菲，名字倒是很好听，一派花团锦簇的样子，可惜命不好，竟然投生到了这样的人家。 枇杷喝了口水，又继续往下说。 “李家大姑娘出事之后，立马被送走了，也不知道是送去了李家的家庙还是送到了李家的老家，也有人说，是送去了隋氏的娘家南宥，这个婢子倒是不清楚了，夫人要是想知道，得叫福禄去打听了。” 林茹烟摆摆手：“我知道这个做什么，她去了哪儿都与我不相干，你接着说李二姑娘。” “是，这三太太平常在府中和隋氏不对付，李家大姑娘出事之后，三太太可高兴了，为了跟隋氏别苗头，就硬是将李二姑娘记到了自己的名下，这李二姑娘就摇身一变，成为了嫡出姑娘，虽然这个嫡出姑娘的父亲是庶子，但李家就这么两个姑娘，李大姑娘不在，李二姑娘一下子就金贵起来。” “这次隋氏说头疼，没跟着来，跟着李尚书来的，就是那位王姨奶奶，还有李家的三太太四太太，捎带着这位李家二姑娘。” 原来是这样，这位李家二姑娘的命也说得上一波三折了。 樱桃嗤笑一声：“什么庶出姑娘嫡出姑娘的，这位李二姑娘一直被当成庶出姑娘养，忽然就变成了嫡出姑娘，还是因为嫡母要和大伯娘斗气，就算成了嫡出姑娘，这日子能过得好才怪呢，婢子看，这位李二姑娘到后头估计也就是找个小门小户的嫁了。” “嫁给小门小户倒也还好，虽然穷一些，但好歹家里头清净，只怕还是这位李二姑娘的福气呢，”枇杷叹了一声，“可惜了，李二姑娘没有这样好的福分，三太太太闹腾了，一心想要李二姑娘嫁进皇家呢。” “什么？”樱桃差点跳起来，“嫁进皇家？这位三太太好大的脸面！她以为皇家的门是说进就进的啊，就李二姑娘这模样，这性情，给皇上做端茶倒水的宫女，还嫌磕碜呢。” 枇杷道：“你想哪儿去了，三太太没有这么大的心，三太太是想着将李二姑娘嫁给皇子。” 樱桃倒吸了一口冷气：“天老爷啊，这心还不够大呢，如今皇子只有四皇子和五皇子，这两位皇子都没娶亲，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三太太是想将庶出女儿送给哪位皇子做侍婢呢？” 荔枝嫌弃樱桃说话太凉薄，赶了樱桃出去：“去去去，你呀，这张嘴真是叫人又爱又恨！” 樱桃摔了帘子出去：“公主殿下和夫人就喜欢我这张嘴，你就是嫉妒！” 气得荔枝都笑了。 林茹烟也捂着嘴笑：“罢了罢了，樱桃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她也有分寸，知道在外人跟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叫她去吧。” “枇杷，你接着说，三太太到底是想将李二姑娘送给谁？” 枇杷道：“年下不是说要大选了吗？这回就是要给两个皇子选亲呢，原先李家是定了送大姑娘去参选的，如今大姑娘出了这档子事，去不成了，三太太就想着叫李二姑娘去，但隋氏不乐意，这些天李家正为这件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林茹烟多看了枇杷几眼。 越和这几个丫头相处，越觉得这几个丫头都是人才。 就拿眼前的枇杷来说，平日里不声不响，但心中可是有个账本，盛京的这些大家大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高门大院里的阴私，她如数家珍，心里头门儿清。 还有荔枝，方方面面都料理得清清楚楚的，也从不多嘴。 留在家中的芭蕉是个管家能手，一座明德堂叫芭蕉管得妥妥帖帖，林茹烟很是放心。 樱桃也很有意思，别看她那张嘴不饶人，但樱桃惯会看人脸色，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机伶鬼儿，带她出门绝对不用操心和人打交道的事儿。 有时候，林茹烟都忍不住感叹，柳烬到底是在哪儿搜集到这几个八面玲珑的丫头的。 “夫人还想听什么？” 林茹烟扶着桌沿站起了身：“行了，我就听听这二姑娘的事儿吧，枇杷，二姑娘这事我就交给你了，你帮我留心着，看这二姑娘这几日都跟谁走得近，都做些什么，可别惊扰了她。” 林茹烟原先并不想插手李二姑娘的事，只是好奇罢了，但现在她改了主意了。 三太太想让李二姑娘嫁给皇子，那依着三太太这副虚荣的嘴脸，估计是要将李二姑娘嫁给五皇子颜无虞了。 这就有意思了。 林茹烟抿着嘴笑了笑，想起庆阳公主还在外头给玉昭仪作画呢，暗叫一声糟糕，赶紧赶过去。 还没走近，就看到庆阳公主一脸阴沉，而那玉昭仪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庆阳！”林茹烟小跑着过去，很是歉疚地笑了笑，“我方才有事耽搁住了，这才来晚了，你怎么样？” 庆阳公主阴沉着脸，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布：“能怎么样啊，这个玉昭仪的事儿可真多，一会儿嫌弃我的配色不好，一会儿说我给她画丑了，一会儿又要这添一棵树，那里画一根草的，烦死了，我竟不知道，到底是我作画，还是她在作画。” 林茹烟眉眼都带上了笑容：“那看来我们庆阳还真的受折磨了。” “你还有脸说！” 庆阳公主挥舞着画笔，张牙舞爪地欺了上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方才德娘娘和贤娘娘还问起你了。” 林茹烟心里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德妃娘娘怎么忽然问起我了？问我有什么事？” “倒也没什么，就是问你去哪儿了，我就说你累了，回自己营帐去歇息了。” 庆阳公主扶着额头，阴沉着脸，一手执笔在纸上随意添了一些东西，就把笔一扔，拉着林茹烟看远处：“这群妇人们凑在一起，整天就是闲磨牙，无聊死了，你瞧，武安侯世子夫人又不知道和谁组了局，叫年轻的姑娘们比才艺呢。” 庆阳公主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敢说，里头肯定有那个魏廷椿，真是烦死了。” 林茹烟“咦”了一声：“你和魏大姑娘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不理她不就行了。” “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庆阳公主气得掐了林茹烟一把，“我为什么讨厌魏廷椿，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和魏廷椿不对付，我才懒得搭理她呢！” “说来也奇怪，这个魏大姑娘看到我，就想要挑我的刺。” 林茹烟摇了摇头，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魏大姑娘，罢了，有她在的地方，我不去就是了。” 林茹烟说不去，庆阳公主反而来了脾气：“怎么不去了？小芷要是想去，那就尽管去，一个魏廷椿算什么，怎么，她魏廷椿能去的地方，我们反倒去不得了？” 说着拉着林茹烟就走：“我其实也能多少猜出几分，这个魏廷椿就是嫉妒你，原先她躲在家中，贤良名声全是她祖父祖母传出去的，她祖父文远公仗着自己是大司农，又德高望重，不知道在外头怎么吹嘘魏廷椿呢。” “结果，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被横空出世的你给夺走了，她能不生气吗？” 林茹烟赶紧打住了庆阳公主的话头：“什么叫横空出世的我？我可没有什么好名声。” 也就顶多被人戏称为大晋第一美人罢了，林茹烟自己可从来没有当回事。 “嘿嘿嘿，小芷你没有，可我能让你有啊。” 林茹烟警觉起来：“无忧，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害了我啊。” “哎呀，你就放心吧，”庆阳公主很是心虚，“其实我也没说什么，就是今年春上园游会，我去了大姐姐家中，那日魏廷椿竟然也在，还有几个我很讨厌的人，比如赵锦珊。” “好多人都围着那几个人吹捧，吹捧就吹捧吧，还非要把你这个大晋第一美人拉出来踩一脚，说你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只长了一张脸，其实什么都不会，我一时气不过……” 林茹烟心里直打鼓：“无忧，你到底跟人家说什么了？” 庆阳公主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也没说啥，我就说你琴棋书画无所不精通……” 林茹烟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庆阳公主真是害她不浅啊！她也就会医术，从小到大都是跟着父兄泡在医馆里的，哪有时间精力去学别的。 庆阳公主倒好，竟然把她的名头都给吹了出去，这要是人家叫她也展示个才艺什么的，她要怎么办？ “我不过去了，”林茹烟心里直打怵，“无忧，咱们还是回去吧，一会儿要是那魏大姑娘真的和我过不去，直接点名叫我在众人跟前弹个琴，或者叫我跟她下一盘棋，我岂不是要丢死人了？” 庆阳公主想想也是：“那行，这次咱们就暂且放过她，等下回再叫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