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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怀深恨入骨髓的话像无数根针，刹那间便将山海的心扎出千疮百孔。
爱人的不信任，身体的残破，沉重的负荷让她的委屈波涛汹涌般的溢了出来。
山海第一次在莫怀深面前为自己争辩：“报警吧！让警察来调查，到底陈妈说的是不是事实，究竟是谁删了监控，我相信警察一定能还给我一个公道！”
山灵却突然咳嗽了起来，她拉住莫怀深的袖子，用力摇头，“怀深，不要报警，我相信姐姐是不会害我的。我这条命都是姐姐救的，就算……就算她真的想要我死，也是我活该。谁让我是私生女，谁让我妈妈做了对不起姐姐妈妈的事……只要姐姐能够不讨厌我，哪怕一辈子不吃药，哪怕让我去死，我都愿意……”
话到此处，山灵的呼吸忽然变得困难，她一把握住莫怀深的手，上气不接下气，“怀深，如，如果我死了……把我在荣成基业的股份给姐姐……山家的财产我不配要……我……”
“灵儿，山灵，你醒醒！”
莫怀深抱起怀中的女孩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甚至连目光都不曾多看山海一丝一毫。
山海捂着小腹蹲下身子，好像能感受到体内的病毒在一点点吞噬着她的生命，好疼啊……
山海用全部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站起来。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几欲逃窜的陈妈，赶忙让管家锁了山家的大门，报了警。
警察很快便来取证了。
陈妈明显是个不中用的，看到警察就立刻语无伦次起来，没了在莫怀深面前那副演技。
陈妈，连同厨房工作的几位佣人都被带去了警察局，那份显然做过处理的监控也被警方一并拷走。
山海相信，真相大白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警察们离开不久，山海便等到了莫怀深的离婚协议书，文件是律师送来的。
“我们的结婚协议是一年，现在还没有到期。”
山海捂着自己发疼的下腹，身体半靠在沙发上，这大半日折腾下来，她早就没什么力气了。
“如果要离婚，让莫怀深自己来找我。”
律师的眉心蹙了蹙，他打了不少离婚官司，见惯了豪门贵胄离婚时的拉锯战，所以干脆拨通了莫怀深的电话，摁了免提，让两个当事人自行对话。
“山海，签了离婚协议书，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不会追究。”莫怀深的态度不容置喙，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可是我打算好好追究一下了。”山海深吸一口气，字字句句呵气如兰，“我哥不在国内，我理应承担起管理山家的责任。警察已经来取过证，陈妈形迹可疑被带走了，相信警方很快就能还我们一个真相。”
“所以山海，你是要和我杠到底了！”
“……”
一股子血腥味从胃底涌了上来，山海来不及回答就捂着嘴巴跑进了卫生间，电话的另一端，只剩下男人怒极后的嘶吼。
鲜血喷溅而出，将马桶的白瓷壁染得通红。
这是山海第一次感受到，死亡正在一点点向她逼近。
给山灵捐肝后她断断续续的低烧，肚子痛到喘不过气，这七个月来身体不舒服的每分每秒，她都不觉得自己会死……
可是在今天，她好像看到死神在向她招手了。
在山海24年的生命里，她只仰望过一个人，只深爱过一个人……
而为了莫怀深穷极一生，除了得到那个男人蚀骨毒心的恨，山海连他片刻的温存都不曾拥有，如果这样就去死，似乎也太亏了。
第4章 用命还
叩叩叩——
“山小姐，您还好吗？”门外是律师的声音。
“没事。”山海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用手背使劲儿蹭了下被鲜血染红的嘴巴。
“莫先生让您现在到莫氏详谈……”
山海赶忙打开水龙头，将自己收拾妥当后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再次恢复成那个明艳绝代的山家大小姐……
百年莫氏，富可敌国。
莫家是从莫怀深高爷爷那辈便开始积累的财富，分子公司盘根错节，是名副其实的江城首富。
说来可悲，与莫怀深结婚七个月以来，这是山海第一次来到莫氏。
莫怀深的总裁办公室位于莫氏大楼的27层，而28层顶楼，是属于他爷爷的，也就是说，如今的莫氏并不完全属于莫怀深。
山海是没有资格到莫怀深办公室等他的，莫怀深的助理董越只将她带到一间会议室外的会客室，而那个男人不过只是从繁忙会议中抽出几分钟功夫来和她说上几句话。
“离婚协议书，为什么不签？”
男人将西装外套扔在一旁，指了下被律师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
“我们结婚协议的时间是一年，还有五个月才到日子。”在莫怀深面前，山海总是没有底气，“莫总，您不能言而无信……”
而山海怯生生的话音未落，莫怀深便大手一挥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到地上，好像“言而无信”这四个字触动了他某根暴躁的神经。
“山海，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言而有信！你难道忘记我妈……是怎么死的了？”
山海苍白的脸刹那间涨得通红，眼前的男人像野兽一般扑了过来，将她死死的摁在沙发背上。
“山大小姐，你难道不记得十二年前的自己到底有多么言而有信了？你分明答应过我不上庭作证的，可转眼间，就拿着证据出现在法庭上……如果没有你，我妈不会惨死在监狱里。”
这是莫怀深靠山海最近的一次，近到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呼吸。
女孩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莫名的情绪在闪烁，她知道莫怀深恨极了她，恨入骨髓，如果不是为了山灵，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她有半点瓜葛，十二年过去了，她早就不想再去解释当年的事……更何况，她马上就要死了，有的秘密还不如直接带进棺材里。
“欠徐阿姨的，我会还她的。”
“还？怎么还！我妈已经没命了……你还能用什么来还！”
“用命来还。”山海轻飘飘的说道，睫毛微颤，好像有万千的情绪落在她泫然欲泣的唇角，“我知道你讨厌我，恨不得立刻甩掉我这块橡皮糖，给山灵一个盛大的婚礼，给她莫太太的尊荣，所以……”
女孩轻轻抬起手，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探上莫怀深英俊的脸颊，“陪我，让我得到完整的你，和我做一次真正的夫妻，只要24小时，离婚协议书我会签字的。”
“山海，你特么就这么想被我干？”
男人抓住女孩的手甩开，眼底的厌弃分明可见，“还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对于莫怀深的咒骂，山海却选择了充耳不闻。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莫怀深做交易了，她知道他在意什么，会为什么而妥协。
咬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