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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嫣回过神来，拿起手机拨通的上司的电话。
“小季？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很好，我想问华翼1152……”说着，她捏紧了手机，心都快要紧张的跳出来，生怕再次听到停飞两个字。
上司轻笑一声：“哦，那事儿啊，是云驰那小子心疼你，特地顶了你航线，你就等销假回来，我有别的安排。”
闻言，江嫣终于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停飞就好。
上司又嘱咐了几句，让她多注意身体才挂断电话。
江嫣愣愣的走出书房回到房间，里面挂着大大的结婚照。
她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若有若无的惆怅漫上心头。
虽然在梦里，他们的结局很难堪，但在年少最好的岁月里，他们也有无比热烈的相爱过。
可惜……物是人非。
江嫣深深看了眼墙上的自己，然后快速的收起东西，离开了这里。
她拉着行李箱，打车去了外婆家。
江嫣看着窗外，那些以前的影像快速倒退，过去的就这样过去吧。
很快，熟悉的街景出现在眼前，她又开始紧张起来，不断的抓紧了手指，所谓近乡情更怯不外乎如是。
直到江嫣看之间外婆站在门口，她悬挂的心终于放下。
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快步走到外婆面前，给了自己一个久违的拥抱。
“外婆，星星很想你。”
外婆乐呵呵的回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外婆也想囡囡。”
江嫣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微笑，她提起行李箱，扶着外婆进门。
晚上，祖孙两吃完了饭，一块儿躺在破院子里头看星星。
“囡囡这次回来住多久啊？”外婆拿着蒲扇替她赶蚊子。
江嫣闭上眼，默默思索，半分钟后她才缓缓张口：“我们买个大院子好不好？”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外婆手里的扇子一顿，又换了个方向驱赶蚊虫。
江嫣突然起身，握住老人满是皱纹的手，坚定的说到：“外婆，我想离婚。”
第17章
初秋的院子其实已经没什么蚊虫，漆黑的天上也只有零星几颗星而已。
老人早就从江嫣的行李箱里察觉到了端倪。
她只是心疼她的囡囡，不希望她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片刻后，老人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吗？”
“外婆，我没想好，但是……我有我必须要离婚的理由。”江嫣的语气轻的不行，好似生怕老人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囡囡，你知道外婆没什么文化，但我还是希望你仔细想过后再做决定，婚姻可不是儿戏。”外婆的话里带着劝阻。
江嫣眼神一黯：“婚姻并不是人生的意义，外婆……”
“婚姻当然不是人生的意义，囡囡，外婆不是劝你，而是希望你能够认真对待感情。”老人年迈的声音也很轻，每一句都着过来人的劝诫。
江嫣沉默了下来，什么叫做认真对待感情呢？
在梦里她那样卑微的苦苦哀求，也没能挽回程晋准。
更可笑的是让男人心生嫌隙的只是因为她把工作看的更重要。
江嫣真的不理解，程晋准回来后，她甚至都愿意降职给他做副机长。
如果这都不够证明她的爱，那江嫣无话可说。
老人看着她的脸色面沉如水，就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即出声转移话题：“囡囡明天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江嫣抬眸看向老人：“外婆，什么才叫认真对待感情？”
“自尊自爱，不卑不亢，热烈但留有余地，妥协却又不触及底线。”老人说完就起身进了门，给她拿了毯子，搭在小腹上。
“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相处之道，囡囡，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江嫣瞬间红了眼眶，她愣愣的看着老人，紧紧抿住嘴角。
外婆顿时心疼的不行，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别怕，外婆总是支持你的。”
“我想要你活着，外婆，我只想要你活着。”
江嫣靠在老人肩头，声音哽咽。
外婆轻叹一声，拍了拍江嫣的背。
祖孙两个依偎在一起，平静又幸福。
奔波了一天的江嫣终于抵挡不住睡意，靠在老人的肩头睡了过去。
翌日。
江嫣突然从梦里惊醒，她惊慌的坐起，鞋子也没穿就冲进客厅：“外婆！”
不料客厅里正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想到刚刚的噩梦，她又快步走去厨房门口：“外婆！”
“哎，今天起的这么早，快去坐着，面马上就好。”
看见老人平安的站在眼前著面，江嫣才松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结果刚回头，就撞到了程晋准的胸前，她暗暗咬咬牙：“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没说话，低下头将鞋子放在江嫣的面前，又给她递了湿纸巾：“天冷了，别着凉。”
江嫣一腔怒气瞬间哑火。
她不动声色的接过纸巾，擦脚穿鞋，无视程晋准。
男人也不在意，坐回到位置上。
三人沉默的吃完饭，程晋准放下碗筷，又默默的帮江嫣洗了碗，才淡淡开口：“青禾，我们聊聊吧。”
第18章
厨房里，程晋准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两人其实很久没有过这么和谐的时候了。
但江嫣心里的感情已经褪去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些许惋惜。
男人提出谈谈，正中江嫣下怀。
她将碗和锅都擦干净，跟外婆打完招呼就和程晋准出了门。
并肩在街头漫步，这是两人当上副机长后就再也没有过的事情了。
“你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两人同时开口，江嫣顿时驻足在原地。
领先两步的程晋准回过头来，定定的看着她：“华翼1152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当。”
江嫣眉间微调，脸上露出少许诧异。
“之前确实是想让你辞职，很抱歉。”男人的语气很诚恳，没有一丝敷衍。
江嫣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她却什么都没抓住。
程晋准见她不说话，又赶紧补充：“回到华翼后，你想飞哪趟都能好好商量。”
“那要是我只想要华翼1152帝都飞东京的这条航线呢？”江嫣目不斜视的看着男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可以。”程晋准脸上淡定，背后的手却死死捏在一起。
江嫣什么也没看出来，她收回目光，略过男人继续往前走。
程晋准心上微松，他大步流星跟上江嫣。
两人随意逛了逛，他买了不少东西拿在手上。
有风扇，电热毯，还有一些细微的家具。
江嫣一言不发，也懒得搭理程晋准，一贯冷美人的形象。
心里却波涛汹涌，如果在梦里两人能早些这样相处，最后也不会落得个那样的结局。
可是她从来没有逼迫过程晋准什么，是他自己作死，才毁掉了这段婚姻。
那现在呢，他究竟想干什么，先是抢走自己的航线，又追过来道歉。
简直莫名其妙。
两人各怀心事，彼此沉默。
回到外婆家，程晋准把东西放下，正好都是家里需要换新的。
江嫣警惕的看向男人，可碍于外婆就在眼前，她也不好问，只能默默忍下。
饭前，两人围在院子里，帮老人择菜。
外婆看着他们两个的沉默就觉得头疼，她开口试探程晋准的态度。
“江先生的父母最近还好吗？”
男人被这句江先生喊得一愣，沉默半响后才开口：“都好，要是您能像以前一样，叫我小江就更好了。”
闻言，江嫣眉头一皱，虽然不知道在梦里江家二老对外婆说了什么。
但外婆的死，他们都有责任，可到了最后出殡时，却没有一个人来说声抱歉。
想到这，她也顾不得外婆就在眼前，语气暗含嘲讽：“江家家大业大，称江先生也没什么不对。”
程晋准知道她的心结，立即避开锋芒：“您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称呼，我只是觉得云驰更加亲切。”
江嫣心里冷嗤一声，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上次在医院时，这个男人可不是这个态度。
这才搬出来一天，程晋准就跟以前判若两人。
她忍了一上午，现在已经不想再忍。
“你跟我出来一下。”
闻言，程晋准放下手里的活，跟了出去。
结婚之后他就很少到这儿来了，也很少和江嫣的外婆见面。
对比起江嫣对他父母的照顾，这些都是他的作为丈夫的失职。
江嫣站在门口，等他过来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程晋准……”离婚吧。
“青禾，我们重新开始。”
程晋准果断打断江嫣，先一步将话说出了口。
第19章
秋天的太阳依旧毒辣，没一会江嫣额尖就溢出了汗珠。
她看着眼前的程晋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人的感情很复杂，她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这些感情，但乍然听见程晋准的挽回，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动。
毕竟这么多年，之前那么难都爱过来了，谁能想到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会考虑，但是现在麻烦请你离开。”江嫣语气冷淡，所有的情绪都被按下，说出的话模棱两可。
可程晋准却挑了挑眉尖，眸中有一瞬间的惊喜划过。
“那你考虑，我先走了，别忘了明天回公司销假。”
说着，程晋准拿上自己的东西，转身就离开这里。
江嫣关上门，走进院子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外婆的话在耳边回响，你想要什么。
江嫣也想问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睦的婚姻？还是其他的什么？
前两样都是她在梦里苦求却没有的得到的，难道现在要和以前一样吗？
或者有没有另一种活法，离开这里，到别的城市去。
这样既可以避开程晋准，也能避开江家。
江嫣做下决定，进屋去陪伴外婆。
……
翌日，她一大早就去了公司。
上司看见她，脸上的欣喜都快要溢了出来：“小季啊，身体怎么样了？”
“很好。”江嫣言简意赅：“我想辞职。”
闻言，上司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上头刚决定让你升任四杠机长。”
“怎么会？”江嫣震惊不已，她的里程数和飞行时长虽然早就到了，但这次的晋升不是只有一个名额吗？
在梦里，升职的是程晋准。
“这事儿一早就定下来了，本来你出了事，这个晋升是要给云驰那小子的，但他拒绝了。”
上司的话再耳边轰炸开，她想起在梦里时，程晋准跪在墓边说的话。
那句“自尊心作祟，没办法看你一步步比我还耀眼”原来是这个意思。
所有的事情瞬间就串了起来，梦里的程晋准早就知道她要升职的事情，他强烈的自尊心早就无法忍受，孩子的事情恰好是个导火索。
给了一把可以让程晋准名正言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扎进江嫣心里的刀。
真相居然如此荒诞。
怪不得在梦里，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孩子没了明明可以再有，为什么他们之间总是无休止
的争吵。
上司见她脸色几经变换，轻咳一声：“你再考虑考虑，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在给你放个假。”
江嫣回过神来，拒绝的话哽在喉间：“我……”
“去吧。”上司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江嫣愣愣的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里时，外婆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囡囡，你怎么了？”
江嫣终于从以前的思绪里跳出来，她抓住外婆的手，轻声呼唤：“外婆……我不想继续在这工作了。”
外婆轻轻抚摸过她的头发：“那要不要去散散心呢？”
“外婆一起去吗？”
“外婆年纪大了。”老人轻声叹气。
江嫣想了想，恰好可以趁着这次出去，看看哪个城市合适定居。
她打开航班，看了又看，避开江辞的航线，最终选了杭城。
出发的时候，天清气朗。
一直到下机都很平静。
江嫣的心情也跟着平和了不少。
“青禾。”
熟悉的男低音在身后响起。
江嫣脚下一顿，犹豫瞬间程晋准就大步流星的追了上来。
第20章
命运总是很奇怪，你想找到一个人时，哪怕就在一个城市你也遍寻不得。
而当你特意避开一个人时，却总能精准的遇上。
江嫣避无可避，她只能颔首打招呼：“江机长。”
程晋准以前从没见过她这么冷淡的对自己，心里的落差哽的他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巧。”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纵然是江嫣这种冷场冷惯了的人都感觉到了尴尬。
她索性拉着箱子往外走。
程晋准赶紧又跟上。
“我记得江机长并不是这条线。”
男人听到江嫣主动询问，心里涌上一股欣喜。
他佯装不动声色的回答：“我临时调换了航班，你到杭城来……”
闻言，江嫣了然的点头，不是特地跟来的就好。
至于后半句话，直接被她丢进了风里。
江嫣快出走出机场，进了的士通道，果断将行李放下后上车。
程晋准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只剩下汽车尾灯了。
直到捏着行李箱的手发白，他才转身回了酒店。
与此同时，江嫣也放下了行李。
她对程晋准的感情太过复杂，七年的感情真的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
可是梦里那些事，每一件回想起来都是锥心刺骨的痛。
既然能重来，她当然不会重蹈覆辙，走回以前的老路。
于是避开程晋准和江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她的心情又烦躁起来，于是干脆放下东西出了门。
杭城西湖在华夏久负盛名。
江嫣逛着逛着下意识就去了断桥，其实她之前和程晋准来过一次。
彼时两人在桥上，有人拉住他们，想给俊男美女拍张合照。
江嫣都点了头，可惜程晋准手机响了。
飞行任务一下，男人匆匆离去，剩下她独自留在桥上。
这些微末的小事，恐怕程晋准早就不记得了。
其实自从他们成为飞行员之后，往往都是聚少离多，而且每次她追在程晋准身后，程晋准却从没想过等等她。
或许就算没有孩子的事情，两人也无法走到最后。
念及此，江嫣心里微痛。
她长长的抒了口气，拿出手机拍照分享给外婆看。
江嫣刚摆出一个耶，镜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她吓的手一抖，手机滑出手心。
程晋准立即扶住江嫣的肩膀，又及时接住了手机。
两人四目相对，程晋准眸中含笑，平时抿的笔直的的嘴角此刻也微微勾起。
他没想到，只是随便逛逛也能遇上江嫣。
江嫣的想法和程晋准相同，可心情却截然相反。
她拿过手机，别开头看向湖面：“谢谢。”
说完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程晋准立即拉住她的手腕：“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开诚布公的聊聊。”男人眉心微拧，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期待。
“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不爱的火种一旦撒下，转眼就会燎原。或许你该回想一下这一年我们的相处，看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每次都是我当方面的在维持这段感情，你好像已经习惯了我的付出，忘了我们曾经是彼此相爱的。”
江嫣说着，心上像烙上红铁一般痛。
可她的脸上却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最后她抽出手：“我们该给彼此留些体面。”
程晋准心上如同挨了记闷棍，他艰难的咽了咽喉结，最后只说了句：“我还有事，等你回帝都，我们再……”
“不必了，江先生。”
第21章
烟雨蒙蒙的西湖断桥美不胜收。
可江嫣的心里只有那句：“看到断桥桥未断，我寸肠断，一片深情付东流。”
爱真的什么也战胜不了。
她按下心上酸痛，给外婆打了个电话。
听见老人的声音传来，江嫣的情绪才轻松了几分。
她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外婆，这是断桥和雷峰塔，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呦风这么大，囡囡冷不冷啊。”
老人的担忧让江嫣冰冷的心上生出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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