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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手一摆：“赶紧的，我还得回去回话呢！” 人牙子扔了一包银子给他，眼睛却一刻不离苏晚柠。 小厮揣着银子就上了马车，朝长安城去了。 见马车走了，人牙子蹲下身，伸手摩挲着苏晚柠的脸蛋：“我还是头回见这么漂亮的女人，把你卖了，我还有点舍不得。” 粗糙的摩挲感让苏晚柠一阵恶心，她呼吸急促，整个人陷入巨大的不安与恐惧中。 人牙子解开苏晚柠脚上的绳子，又去解她手上的：“美人儿，你要是听话我便不卖你，把你留下来当娘子。” 话音刚落，一团雪迎面到他眼睛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苏晚柠乘机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大路上跑。 她不敢回头，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 可没跑几步，人牙子便咒骂着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摔在地上。 苏晚柠还未反应，人牙子那厚实的身躯便压了过来。 屈辱、恐惧和无助让苏晚柠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嘶”的一声，她上身的衣裳被撕开，圆润的肩和莹白的凝肤让人牙子垂涎三尺。 “不……不要……救命啊——！” 苏晚柠拼命推搡着身上的人，只觉耳畔的风声变成了恶鬼的咆哮，连天都变成了黑色。 谁来救救她！ 恍然间，宋泊简的脸在苏晚柠脑子里闪过。 泪水顺着苏晚柠的脸颊滑落，融进冰冷的雪中。 眼见人牙子要扯下肚兜，她胡乱挣扎的手抓起身旁的石头，朝他的头狠狠砸去！ 一声痛苦的哀嚎从树林中传出。 “吁！” 黄柯勒紧缰绳，拧眉朝树林里望去。 他公务在身，不宜停留太久，可不知为何，还是鬼使神差地朝声源寻去。 透过薄雾，眼前的一幕让黄柯整个人怔住。 一个男人满头血的趴在地上，他两只眼不可置信地睁着，身下的白雪已经被染红，俨然是已经死了。 而他身边是几乎傻了的苏晚柠。 她衣裳褴褛，头发凌乱，惨白的脸上溅满了血。 随着她掌心的颤抖，一块带血且尖锐的石头掉在地上。 “苏小姐！” 黄柯慌忙脱下外衣，朝苏晚柠奔去。 可就在他触碰到苏晚柠时，她疯了般躲开，整个身体如筛糠般斗着：“别碰我……别碰我！” 见她这般，黄柯心痛不已。 第一见她时，她还是相府千金，尊荣华贵，再见便是琼花楼的花魁。 虽从尊到卑，但到底是体面的，何曾像现在这般狼狈。 黄柯将外衣披在苏晚柠身上，沉声道：“是我，黄柯。” 许是温润的语气平复了苏晚柠的心，她抬起满含泪水的双眼：“黄大人？” 望着那灌满委屈的清瞳，黄柯叹了口气：“是我。” 下一瞬，他便觉袖口被紧紧抓住，只听苏晚柠带着祈求的声音响起：“带我走，求求你……” 一个时辰后。 阴沉的天飘起了细雪，十几匹马在树林间飞驰。 宋泊简攥着缰绳，只觉高悬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得知苏晚柠可能被人带出城，他所有的偏执都成了担忧。 直到看见一群侍卫，他才翻身下马。 见宋泊简来了，侍卫首领连忙上前行礼：“王爷，死的是个人牙子，也不见苏姑娘踪迹，只是……” 说着，他将几块破布递了过去：“人牙子手里抓着这个。” 宋泊简细细一看，眸光猛地一紧。 布上的花样，和苏晚柠衣裳上的一模一样！ 刹那间，苏晚柠在人牙子身下拼命挣扎的绝望模样像无数银针刺进宋泊简脑子里。 他瞥了眼地上的尸身，握到骨节泛白的手咔咔作响。 “继续找！” 侍卫应声，又问：“那这人牙子的……” “喂狗。” 宋泊简冷冷吐出两字，转身上了马。 他攥紧缰绳，朝最近的驿站策马而去。 风从宋泊简耳畔呼啸而过，不知怎么得变成了苏晚柠无助的哭声。 他心骤然一紧，疼的他险些呼吸不了。 宋泊简捂着胸口，冷冽的眉眼间是难以掩藏的紧张和懊悔。 驿站。 见苏晚柠平静下来后，黄柯才道：“苏小姐，我要去林州一趟，五天内就来，这些日子你便在这儿住着，等我回来接你。” 苏晚柠看着他，喉间哽塞的难以言喻。 恐怕这世上除了黄柯，再也没有人能给她纯粹的关心了。 她点点头，目送黄柯离开。 窗外刮着寒风，苏晚柠躺在床上，无论她怎么努力去忘记刚才的一切，可只要一闭上眼，人牙子贪婪的触碰便像梦魇般死死缠住她。 她起身下床，缓缓走到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苍白憔悴的人，苏晚柠抬起微颤的手抚着脸。 她为什么要委屈，她本就是风尘中的妓子，好皮囊下早已肮脏不堪了啊…… 泪水划过苏晚柠的脸，满心灌满悲哀。 这些日子，她不只一次的想，若她看轻些宋泊简的承诺，若她跟着亲族一起被流放，若她不那么爱宋泊简，哪怕堕落于此，也不会这般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苏晚柠的眸光如烛火般慢慢黯淡。 她让掌柜拿来纸笔，留下一封信后便离开了驿站。 迎着风雪，苏晚柠终于走到苏家祖墓前。 当日她拼着最后一口气也没能走到墓前，可如今它们就在眼前，自己却无颜过去。 犹豫了许久后，苏晚柠才迈开沉重的双腿。 她跪在苏峰墓前，泪眼婆娑：“爹，女儿不孝，将苏家的脸都丢尽了……” 说着，苏晚柠重重磕了三个头：“女儿没照顾好娘，连阿铭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说到这儿，她已泣不成声。 苏晚柠甚至不敢在墓前提起宋泊简。 是她糊涂，才会为一个薄情人葬送了此生。 她以为自己可以彻底放下宋泊简，可被人牙子欺辱那一刻，她想到的人却还是他…… 苏晚柠凝着面前的墓碑，声音沙哑：“爹，女儿到底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一道钟声远远飘来。 她眸色一怔，寻着钟声朝不远处的山上望去。 那是……念慈庵。 苏晚柠黯淡的眼神终于有了丝神采。 她磕了头，起身走到苏蝶墓前跪下，手抚过冰冷的石碑：“小蝶，若有来生，咱们定要做亲姐妹，让我护着你吧。” 苏晚柠跪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拢了拢衣裳，转身朝山上的念慈庵走去。 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她浅浅的脚印。 听着遥遥而来的钟声，苏晚柠呢喃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