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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瑾瑶就坐在高椅之上，一袭素衣，肤白胜雪，浓密的乌发用玉簪半绾，端的一副素雅清冷的绝美姿容。 这副相貌，一般旁人绝看不出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独孤瑾瑶凝视着顾青川，等着他回话。 领赏还是领罚…… 顾青川想，他只是一心要来看看她是否安好。 但这句话，他已经没有这个资格来说。 顾青川拱手下腰，在独孤瑾瑶面前颇似一只失去了领地的孤狼：“任凭公主处置。” “顾青川，外边敌国大军压境，幽州关隘对于我朝有多重要不用我提醒你。” 独孤瑾瑶轻睨着顾青川左臂上还未来得及处理的伤口，声音淡漠：“本公主若真要处置你，也不至于现在来多事。” 说着，独孤瑾瑶捏了捏有些发痛的眉心：“幽州总指挥使这个位置你暂且先做着，没有其他的事就退了吧。” 话落，独孤瑾瑶从红楠木椅上缓缓起身，刚要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小傻子，我还有机会吗？” 嗓音像是压在喉间许久，浑厚而沉闷。 独孤瑾瑶脊背一僵，小傻子这个称呼是耻辱，也是不堪回忆的过去。 她当初也就是失忆变傻也会嫁进顾家做顾青川的冲喜新娘，不然她镇国公主的身份哪能给他机会肆意侮辱。 如今，若不是看在他治护幽州多年，又救了她一次的份上，早就该杀。 良久，独孤瑾瑶冰冷的杏眸瞥向日光下欣长的影子，声音淡漠：“没有。” 说完，独孤瑾瑶没有再看顾青川一眼，径直离开。 …… 再次见到顾青川是在幽州郊外临时驻扎的军营之中，时隔不过一日。 彼时，独孤瑾瑶正在军营之中与哥哥们一同商议着退敌之策—— “云城是幽州的直属上城，但如今沈耀松这个老狐狸所掌的云城已经策反，幽州孤立无援，距离最近的援军最快也要等15天后才能抵达。” “刑西扬不会让我们等到15天后再发动进攻，探子来报说，交界之地有投火机镐的车轮印，若是不出意外，就在这几天，刑西扬便打算用火石攻城。” “这大冬天的用Ӽɨռɢ火石攻城，他疯了？”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邢西扬卖的是什么汤药，只有最善计谋策略的太子独孤轩珩和独孤瑾瑶两人紧锁着眉头。 营帐之中陷入沉寂，忽然账外传来低沉一声：“粮草。” 素白的营帘之中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顾青川身穿银甲戎装走进，锐利的黑眸望向沉思中的独孤瑾瑶：“攻城是假，断粮是真。” 闻声，营帐中纷纷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顾青川，你现在还在戴罪之身，胡乱闯入帅营，还偷听我们讲话，该当何罪？” 为首的太子独孤轩珩紧盯着顾青川，鹰眼不悦。 几个皇子也纷纷上了脸，可顾青川那双修长的腿也未退半寸，如松柏而立。 独孤瑾瑶端详着帅案上幽州关隘的地形路，不经意淡漠道：“幽州总指挥使这个位置是我让他继续做着，这个帅营他可以进入。” 大敌当前，对于独孤瑾瑶来说，私人恩怨皆可先放一边。 本剑拔弩张的局面，在独孤瑾瑶淡漠的声音下，几个宠妹的大男人瞬间没了气焰。 第17章 营帐之中，气氛诡异的和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青川漆黑如耀石的眸子紧盯着低垂着头的独孤瑾瑶，嗓音微哑：“公主大义。” 闻言，独孤瑾瑶掀眸，看向顾青川，不带丝毫个人情感：“粮草之忧，你与本公主不谋二合，幽州要等到援兵至少需要15天，若有粮草，还可一守；若没了粮草，那便是一只困兽，抵抗和进攻都要瞻前顾后，最后就会被慢慢耗死。” “这样一来，刑西扬便可不废吹灰之力就将幽州拿下。” 一旁，太子独孤轩珩面色凝重：“只是不知此次晋朝到底来了多少兵力，若是超出一倍……” 话落，空气突然寂静得瘆人。 二皇子独孤月泽性格暴躁，一拳捶在帅案上：“这邢西扬分明就是趁我越朝所有皇子公主都在幽州，想一网打尽，沈耀松这个老头传递消息倒是迅速得很，我倒要看看他的一双儿女还硬不硬气！” 说着，独孤月泽也不管不顾，气得冲出军营，往沈素曦和沈铭源所关押的地方而去。 …… 等到几人商议完从营帐中出来，天边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远处关押沈素曦和沈铭源的营帐中时不时还传来惨叫、哀嚎声。 太子独孤轩珩为妹妹撑起油纸伞挡住着漫天的大雪，而一旁的顾青川只能在身后默默将散放下。 独孤瑾瑶看向声音的方向，淡淡道：“二哥还真是力气得很，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用过膳么。” 说罢，独孤瑾瑶便让太子哥哥往沈素曦的营帐走去，丝毫没有看顾青川一眼。 奸细所在的营帐，守卫格外森严。 独孤瑾瑶打量了一眼，便掀开帘帷而进，抬眼望去，就见沈素曦和沈铭源被挂在十字架上，满身都是抽打的鞭痕，而自己的二哥正理着鞭子，脸色阴翳。 “贱人！我爹爹一定不会放过你！” 沈素曦一看到独孤瑾瑶进来，那双眼睛就藏不住滔天的恨意。 可当看到顾青川紧接而进，她却仿佛变了个脸色：“青川哥哥，曦儿不怪你将我抓回来，曦儿知道如果你不将曦儿抓回来，这贱人就不会相信你，曦儿依然是爱你的……” 听着沈素曦的这种言论，独孤瑾瑶只觉得心底止不住的犯恶心。 身后，顾青川垂首看她，紧抿的薄唇微启：“我不曾——” 可话音未落，就被独孤瑾瑶打断：“沈素曦，你若是老实交代晋国派了多少兵力过来，倒是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压根不看顾青川一眼，独孤瑾瑶将烧红了的炭铁从炭里拿出，眼眸冰冷。 她来这里，可不是只为了叫二哥吃饭。 沈素曦冷嗤，高傲道：“独孤瑾瑶，看看我这一身的伤，你从哪来的自信我会老实交代？” 一旁，二哥气得脸色更加沉闷，怒道：“那就打到你招为止！” 说罢，又要用鞭子抽，却被独孤瑾瑶拦住：“二哥不用急，能做敌国探子，确实该有一番气节和能耐。” 独孤瑾瑶将碳铁递到一旁装死的沈铭源脸上，沈铭源立即被这滚烫的温度吓醒：“别、别杀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美、美人……我还是你没有过门的驸马，我保证再也不出去乱嫖，一生一世对你好——” 第18章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青川一拳而止。 顾青川眉宇轻蹙，微低的眼眸看不清神色：“公主恕罪，臣忍不住，手痒。” 手痒？ 独孤瑾瑶冷哼一声，睨向沈铭源，淡漠道：“这下是真昏了。” 说完，独孤瑾瑶看向眼睫微闪的沈素曦：“怎么，怕他真死了？” 炭铁在手上打转：“沈素曦，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哥哥确是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一个会吃喝嫖赌的纨绔之徒。但他肯定不简单，作为最终要继承沈耀松家业的长子，到时候只有你回来了，而沈铭源没有回来，你说自幼疼爱你的爹爹会是什么表情？” 被戳到弱点，沈素曦原本冷硬的脸色骤然松动。 见状，独孤瑾瑶笑道：“你没得选择，老实交代，说不定本公主心情好了，就将你和你哥哥一起放了。” “否则，本公主就放你一人回去见沈耀松，再将沈铭源的尸首悬在城墙之上，让沈耀松好好看看，他的好女儿是怎么苟且偷生，弃了他的嫡长子。” “哦，你也可以选择不回去，就苟活在世间，最好永远都不要露面。” 什么叫杀人诛心，沈素曦彻底见识了一回。 她望向曾经蠢笨的小傻子独孤瑾瑶，自嘲一笑：“是我小瞧你了。” 语罢，独孤瑾瑶背过身，不再去看沈素曦，声音冷淡：“当初若不是你的掺和，我也不会这么快恢复记忆，因果循环，总得有始有终不是。” …… 出了营帐，已是晚上，外边的大雪还在下。 沈素曦终于交代，刑西扬带了10万军队亲征，对于现在只有5万的幽州来说就是一个极致的噩耗。 若是不能撑到15日后援军到来，幽州便是一座死城。 哥哥们已经火速赶往城墙布置防御，现下只剩顾青川与独孤瑾瑶两人。 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沈素曦最后那句：“独孤瑾瑶，若是有朝一日我还活着，我一定杀了你！” 独孤瑾瑶想，这世上想杀她的人可多了去，不差沈素曦一个。 正想着，肩上多了一层貂裘：“夜里冷。” 顾青川走到她身前，为她挡住朔朔的北风：“十万大军，多出了一倍，你打算如何？” 独孤瑾瑶冷眼看过去，抖落下身上的貂裘，只道：“守住粮草，还有机会。” 说罢，她径直往前走，根本不理顾青川。 可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男人固执低沉的声音：“我不曾喜欢沈素曦。” 独孤瑾瑶脚步一顿，和她解释做什么？ 但想了想，独孤瑾瑶还是转过身，认真道：“君子重诺，本公主答应过放沈素曦走。” 漫天的雪花下，独孤瑾瑶的肌肤如雪般纯白，顾青川看迷了眼，黑眸深处忽明忽暗。 独孤瑾瑶掀眸，又道：“既然顾总指挥使不喜欢她，你便帮本公主将捆沈素曦的绳子解开，等她跑出十米再将她抓回来拷住，可好？” 话落，独孤瑾瑶再也没有停留，径直离开。 “好。” 身后顾青川的那一声隐忍低沉的嗓音伴着冷风，没有听见丝毫。 …… 距离援军抵达的第3日，幽州城所有布防接近尾声。 尤其是战备的粮草和物资，尽皆处理妥当。 为防敌国探子潜入探查粮草讯息，如今的幽州城更是只进不出。 所有人几乎都做好了与敌国开战的准备。 可就在这时，京都传来急讯，命令在幽州的所有皇室即刻返程…… 第19章 幽州大雪。 无数的马匹和行人在大街上穿梭而行。 这时，独孤瑾瑶和几个哥哥正在做最后的防御督查，一匹快马紧急而至！ 快马上下来一人，下膝而跪：“禀太子殿下，圣上急令诸位皇子和公主即刻返回京都！” 话落，本就寒冷的空气温度骤降。 太子独孤轩珩接过侍卫手上的密令，手指不禁紧了又紧。 性格暴躁的二皇子气得一拳砸在墙柱上：“幽州危急时刻，身为越朝皇子责任重大，父皇这个时候让我们回去，不是叫我们做贪生怕死之辈！” 几人也都是义愤填膺。 一旁的顾青川紧抿着薄唇没有说话，漆黑的眼眸深邃不可测。 如今幽州很快就会迎来第二次战火，他不能让她犯险…… 顾青川连绵的目光看向独孤瑾瑶良久，随后拱手道：“圣上担心皇子公主是首要，但如今幽州之危也是因为所有的皇室子弟几乎都集聚于此，敌国又怎会不投入精力在此。” 冷风吹来，顾青川想，他的公主应该离这战火和硝烟离得远远的。 走吧、再也不要回来…… 可独孤瑾瑶不会理解顾青川如今的所想，她有她的一番责任和抱负。 幽州她不会走，但她也了解她的五个哥哥，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没有一人愿意离开。 想及此，独孤瑾瑶附和道：“顾总指挥使所言没错，如今，哥哥们尽快离开幽州，才是上策，届时幽州就算失守，越朝皇室也不至于后继无人。” 说着，她走到了五个哥哥面前，美眸温婉地看向自小宠爱自己的哥哥们：“我知道哥哥们都不想离开，但是皇令不可违，父ɖʀ令更不可违。” …… 大战前一晚，鹅绒般的大雪哗哗飘落在军营之中。 独孤皇室没有一人愿意离开，无数将士们围着冉冉升起的篝火喝着热乎的羊肉汤，像是在欢呼，在为他们誓死所守卫的皇朝而高呼。 独孤瑾瑶从城内提了好几壶热酒而来，想起她好似很久没与哥哥们再大碗喝酒吃肉了。 走到一簇篝火前，独孤瑾瑶将烈酒放下，看向哥哥们笑道：“这是小妹寻来的果酒，不容易醉，不会耽误明天的大事，但是入口如同烈酒一般，味道可是好极了。” 太子独孤轩珩握住妹妹的手，低声道：“小妹，你确定是果酒？明天的战事可是至关重要，不能误事。” “当然是果酒，这种喝起来烈，但百杯不醉的酒可是幽州特产。”独孤瑾瑶肯定道。 随即，给几个哥哥逐一满上。 皇室的篝火簇，基本只有独孤瑾瑶和五位皇子几人。 顾青川坐在一旁的篝火簇旁，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独孤瑾瑶带笑的酒窝。 虚伪、又让人心疼…… 他识得小傻子真正笑的模样，眼神之中纯澈没有算计。 正想着，旁边的副使过来劝酒：“总指挥使，您护卫我们幽州城多年，这一碗酒，我敬您！” 顾青川没有说话，只是缄默地点头回应便再看向独孤瑾瑶。 要是副使还察觉不出来就怪了，他们的总指挥使老看公主殿下已经很久了！ “总指挥使，你是不是喜欢公主殿下？” 副使八卦的声音传来，顾青川抬眸看去，俊美刚毅的脸庞映着火光。 “喜欢。” 第20章 大雪浇湿篝火，可篝火却燃得更加猛烈。 许是没有料到顾青川这般直白的回答，副使哽住，打了一个饱嗝。 “总指挥使，您的相貌才华别说在咱越朝，那就是整个天下，绝对都是顶尖的。” 副使为难道：“但也不是属下打击您，您和公主殿下的身份实在是天差——” 话音未落，就被顾青川冷眼打断：“军棍领少了？” 一旁，皇子们陪着他们的妹妹还在喝酒。 副使被顾青川的一个冷眼吓住了嘴，可转眼看向独孤瑾瑶那边，就觉得有些不对：“总指挥使，公主殿下拿的酒壶和其他殿下手里的酒壶好像有些不同……” 幽州是特产喝得烈而不醉的果酒，包括现下将士们喝的也都是这种。 可皇子们手上拿的酒壶却是名副其实的烈酒，这种细微差别也只有幽州土著才能发现。 副使还想再说，顾青川手上的剑柄直接不客气敲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青川目光深邃地望着旁侧独孤瑾瑶绝美的侧脸，朝副使冷冷道：“不怕死就再说下去。” 顾青川知道，独孤瑾瑶想要做什么，她想灌晕她的哥哥们，将其全部送回京都。 这就是她的私心。 可他的私心，也是想要将她送回京都。 ……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篝火逐渐被大雪扑灭，没有再燃起。 等到军营里不值岗的士兵都已按部就班的入睡。 城墙处，积雪皑皑。 独孤瑾瑶与一众暗卫站在后城门处等待良久，终于，几辆低调朴素的马车纷纷而至。 来了！ 独孤瑾瑶迅速上了马车，掀开马帘凝眸看过去，就见她的五个哥哥们整齐而睡。 恍惚间，好似还想起太子哥哥愧疚的话：“小妹，两年前是哥哥们没有保护好你，你受委屈了。” 一瞬间，酸涩再次涌上心头，哥哥们自小对她这个调皮捣蛋鬼纵容宠爱，自己谈何委屈。 家人是底线，她可以犯险，但家人不行。 所以，这次她给哥哥们的酒，不仅是烈酒，更是下了蒙汗药。 送哥哥们安全返回京城，就是独孤瑾瑶的计策。 “对不起哥哥们，小妹只能这样做。”放下马帘，擦去眼泪，独孤瑾瑶下了马车。 马车外，奶妈柳嬷嬷抱着两个孩子在等：“公主，您真的决定不走吗？” 独孤瑾瑶望向襁褓之中的孩子，美眸中思绪万千：“柳嬷嬷，幽州只要能够还守住10日，就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不是毫无胜算。” “但父皇的担心并非没错，我不能让哥哥们冒这个险。” “哥哥们走后，幽州士气就会骤降，但如果我能留下，那么局面就会不一样。” “所以，我不能走，也不会走。” 柳嬷嬷望着从小也是被自己带大的公主，一时间老泪纵横，再次劝道：“公主，孩子还小，你若是当真出了事，可让他们怎么办？” “这次京都来的密令，可是特意还嘱咐了，让您务必回京，圣上皇后好不容易只有您这么一个女儿，您让他们——” 话音未落，就被独孤瑾瑶打断：“时辰不早了，柳嬷嬷，快走吧，路上切忌小心。” 独孤瑾瑶将柳嬷嬷推上马车，弥留之际最后再抱了抱孩子。 最后，转身、离开。 空荡的大街上，独孤瑾瑶没有回头，只是噙着眼泪望向天空。 她怕她一回头，就舍不下了。 她的哥哥和还未满月的两个孩子，每一个都不能有事！ 马车的车轮渐渐驶出后城门，柳嬷嬷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回荡：“公主，老奴和孩子等您凯旋归来！” 第21章 夜晚有北风，城墙落积雪。 独孤瑾瑶孤身走在空荡无人的大街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她猛然回头，却发现来人却是顾青川，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若是没记错，今晚应该是他来督查轮班值守之责。 思及此，独孤瑾瑶眉头轻蹙。 顾青川牵着马车走来，沈甸甸的革履声随着低沉嗓音落在独孤瑾瑶耳里：“公主，幽州危险，你不该留在这里。” 独孤瑾瑶转身而立，绝美的容颜睥睨着顾青川，嗓音冷淡：“顾青川，你什么意思？” 顾青川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独孤瑾瑶，语气不紧不慢：“殿下们都已经被公主暗中送走，微臣倒是想问问公主想做什么？” 还没等独孤瑾瑶发怒，顾青川又道：“公主金躯尊贵，微臣看不得公主守着幽州这座微臣，自此，特意来送公主离开幽州。” 话落，顾青川掀开马帘，躬请独孤瑾瑶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像是在脑海中演练过千万遍。 送她出幽州？ 独孤瑾瑶冷笑，浓长的睫毛垂在眼敛间：“顾青川，你既然知道本公主要送哥哥们离开，就该知道这幽州本公主不能走，也不会走。” 她若是走了，幽州百姓怎么办？ 顾青川看着独孤瑾瑶，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丝丝敬意。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傻子，更是将士们、也是他一直以来所尊敬的‘神女’。 拇指不断摩挲着剑佩，顾青川哑声道：“幽州如今布防已经妥当，公主只管走，臣拼死也会为公主、为独孤家守住幽州城。” 话落，只见一瞬间，阵阵北风钻过城墙的缝隙呼啸而过。 飒鸣之音顿起，将士之诺，一诺千金重。 抛开私人恩怨不说，独孤瑾瑶不得不承认顾青川是个血性汉子。 如果没有那两年，说不定顾青川会成为一个将军，一个真正为她所敬的人。 但，显然没有如果，当初的耻辱依然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 独孤瑾瑶再抬眸之时，顾青川的剑柄已经抵在了她的脖颈之后。 凝着独孤瑾瑶白皙的后颈之处，顾青川嗓音低沉：“小傻子，听话，离开幽州。” “不然顾总指挥使就要将本公主打晕送回去么？” 独孤瑾瑶昂首，冷声反问：“顾青川，不妨看看是本公主的刀快，还是你的剑柄快？” 话落，只见独孤瑾瑶手中不知何时执一短刀，停在自己的小腹处。 没错，她就是在威胁顾青川。 如果顾青川当真敢将她送回去，她便敢以自己为要挟，阻他一身清名和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