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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三个字，江寂愣住。 静心庵是尼姑庵，远在千里之外。 季明珠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眉心紧皱，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公主怕是累了，才说出此等胡话，臣都尉府还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他甩袖离去。 季明珠看着摇晃的门，一颗心被攥紧又松开。 她已经选择退让了，他还是不满意吗？ 垂在袖口里的手慢慢收紧，离开的心思也愈加坚定。 季明珠将离开的日子定在了母后忌日的后一天。 而后两日，她让玉泉收拾好离开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一切收拾完，季明珠看着和过往没什么区别的卧房，恍然大悟。 原来她于这指挥府，不过只是过客。 冬雪漫漫。 季明珠站在院子中，伸出手去接落雪。 掌心温热，雪在触及的那一刻化做水，顺着指缝消失。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交谈声。 季明珠看过去，就看到江寂和陈冰言相携而来。 这是自那日不欢而散后，她第一次见到江寂。 原来他不是没回府，只是没去自己那里而已。 江寂感知到目光，抬头看见季明珠，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四目相对，寂静蔓延。 “你先回去。” 他这话是对陈冰言说的，目光却一直在季明珠身上。 陈冰言将一切都看在眼中，握着暖手炉的手紧了紧，眼里满是不甘。 可最后，还是听从江寂的话离开。 阳光微暖，落在白雪地上一片耀眼。 江寂走上前：“臣见过公主。” 季明珠看了他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她掩在斗篷里的手微微收紧：“去静心庵的日子我已经定下了。” 闻言，江寂眉心一蹙，他不明白为什么季明珠打定主意要离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沉声喝问，甚至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季明珠听着这句不那么疏离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过往三年，她盼着他能放弃公主这个称呼，想他唤一声自己的名字，想他们像寻常夫妻一般相称。 可却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时候，在她已经放弃之时。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破了，算是为彼此好。” 也算是给他们，给她这段感情最后的体面。 江寂不明白她话的意思，想要再问。 却又听季明珠说：“只是离开前的这段时日，要劳烦你多来我院子走动走动。” 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 季明珠转头看着江寂发间停落的雪花，袖中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停在了原处。 “我不想因为我离开之事，让旁人对你我之间多加揣测，损伤皇家颜面。” 作为妻子，她没办法让江寂爱上自己。 作为皇女，她总该保全皇家颜面，不能因为自己让皇室授人以柄。 话说到这份上，江寂不想过多纠缠，便答应下来。 他要看看，季明珠究竟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她会真的离开。 得到肯定的回复，季明珠第一次向江寂福了福身，行了宫中之礼。 “多谢指挥使大人。” 随后，她转身离开。 他发现季明珠在一些事情上跟自己很聊得来。 “若论茶，自是滇南普洱为最，小壶闷泡，茶水随着碗盖缓缓流到壶中，如此泡法最是甘甜清香。” “本朝之画自是最喜李牧之先生，形神之韵难以言赞。” 江寂看着侃侃而谈的季明珠，心里也不禁颔首认同。 …… 日子一天天过去。 江寂和季明珠心意相通，夫妻恩爱的传言传遍了京中。 听着玉泉打听回来的风向，季明珠也明白自己离开的时机大概到了。 她想了想，决定将自己要离开的事告诉皇兄，便进了宫。 自己她与皇兄一母同胞，他向来最疼她，也会随她。 永乐殿。 季明珠研磨，看着处理奏章的皇兄，低声说：“皇兄，我想离开去静心庵。” 闻言，叶清丰翻阅奏章的手顿了顿；“为何？可是江寂对你不好？你同朕说，朕替你去教训他。” 季明珠心中一暖，鼻尖微酸。 她知道，这一走与皇兄便是永别。 “不是的，我只是想去静静心，也不知这一去何时回来，便想着来同皇兄说一说。” 季明珠半真半假的回着。 没有说自己命不久矣，也不想皇兄因为自己迁怒江寂。 事到如今，都怪她自己看不开。 叶清丰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探索。 季明珠垂下眼睛，不銥誮敢与之对视。 见状，叶清丰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也没多说，只是问：“你想好了？” 季明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想好了。” 闻言，叶清丰听后，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两人再没有说话，无声的静弥漫了整个大殿。 季明珠低头研墨，感受着皇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的酸涩渐渐蔓延。 终究是她任性，抛下皇兄一个人在这冷冰的宫殿。 天色逐渐暗下去，季明珠也告退离宫。 叶清丰站在殿门口，看着撑着伞逐渐消失在皑皑白雪中的人，眼底情绪不明。 母后去世的早，他与季明珠相依为命。 他最宠这个妹妹，也希望她能一世无忧。 却没想，自己护了她这许多年，却终究不能保证给她幸福。 叶清丰看着那飘落的雪，陷入了沉思。 指挥府。 季明珠刚回到院子，就看到了坐在屋子里的江寂。 她的脚步顿了顿，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江寂循声看来，眼里中情绪复杂。 他今日照常来寻季明珠，却听下人说她进宫了。 便想着在这儿等等，可不想进来后却发现，属于季明珠的衣衫、书画、绢帛都不见了。 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格外凄凉。 她，当真要走？ 江寂现在有些不敢确定。 良久，季明珠看着沉默的江寂开口：“是我忘记说了，今日起你便不用过来了。” 江寂眼神一沉：“公主这话是何意？” “去往静心庵一事我已同陛下说过，你可放心，等三日后我拜别母后，便会自行离开。” 季明珠说着，语气甚是平静，平静到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烛火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