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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言从楼上下来，在看到郗云裳的那一刻，脸色猛地沉下去。 蒋文媛却热情的上来搂住郗云裳，朝着不远处一指，说：“雪瓷，其实我今天是想给斯言相亲，你觉得那一个怎么样？她父亲是建筑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她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现在创立了自己的品牌。” 郗云裳笑着说：“很优秀。” “是啊，她跟斯言是小学同学，当时总喜欢跟在斯言屁股后面，前段时间还来跟我打听，斯言是不是单身呢。”蒋文媛状似随意开口道。 郗云裳脸上带着笑意，没有多做评价。 “雪瓷，麻烦你去给她们倒个水，替阿姨试探试探，她对斯言到底什么态度，好不好？阿姨对她很满意，就是不确定，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蒋文媛意味深长的说，“你知道的，能让阿姨满意的人，不多。我们家斯言肯定也是不能随便娶的，他的婚姻关乎我徐家整个家族，掉脸面的事情，不论怎样，我跟他父亲都不可能让他去做。” “行的。”郗云裳点着头，走过去跟女人闲聊，女生看见她，客气的朝她点了点头，说，“温小姐，你好。” 她跟周少琅结过婚，不少人认识她。 郗云裳笑着说：“蒋阿姨派我过来的。” 女人便懂什么意思了，脸色通红，但还算落落大方，说：“温小姐，你认不认识叶曼曼？” 郗云裳说：“没怎么了解过。” 女人的脾气挺好，郗云裳脾气更好，两个人聊得也还算愉快，郗云裳一边笑着跟女人聊徐斯言小时候的事情，无意中回头一眼，却看见徐斯言这会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收回视线，没想到徐斯言却走了上来，主动打招呼说：‘在聊什么？“ 女人看见他，耳根开始泛红，低着头，说：“徐斯言，好久没见面了。“ 但凡她此刻抬头，就能看见徐斯言这会儿，分明是带着冷意看着郗云裳的。 “ 145 “是啊，挺久没见了，毕业后都在干什么？”徐斯言盯着郗云裳，一边随意问道。 郗云裳脸色淡淡。 女人说：“自己拿着家里的钱创业呗，听说你也在自己创业。” 郗云裳插话道：“你们先聊着，我看见几位长辈来了，先过去打声招呼。” 女人刚要说好，徐斯言却沉声说：“温小姐，打招呼也不在这一时，既然聊的来，不如一起。” 女人也只好说：“是啊，温小姐，一起吧。” 郗云裳抬头看了徐斯言一眼，他的情绪向来不是容易辨认的那类，但今天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火气，处在隐隐约约要发火的状态。看着她的模样也跟平时大相径庭，半点耐心都没有。 “不了，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她起了身。 不远处的蒋文媛，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辨。 而在郗云裳走了之后，徐斯言的话明显不多，偶尔回几句，女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总会有些矜持，也怕自己找的话题不讨喜，便没有开口说什么。 气氛突然之间就冷了下去。 郗云裳不知道外头来的人是谁，她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离开，给徐斯言跟女人留下单独闲聊的时间，但是走到门口，她后悔了，还不如跟徐斯言他们待在一块。 周少琅扶徐母下车时，抬头一看，便看到了郗云裳。 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当作没看见她这个人。 周少琅跟郗云裳身份特殊，周围全部是看热闹的。 薄母在看见郗云裳时也锁了下眉头，这真的时太不凑巧了，如果她知道郗云裳要来，今天是怎么样也不会让周少琅送她过来，她不愿意看见两个孩子被人用来作文章。 郗云裳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说：“阿姨来的正好，快进去喝茶。” “好。”薄母道，“阿言是前两天回来的。” 郗云裳点点头，朝周少琅道：“好久不见。” 这种场面客套，还是得做足，不过周少琅却连理都没有理她，只跟薄母道：‘妈，进去坐着吧。“ 说完话他就率先进了屋子，从郗云裳边上走过的时候，也没有给她半个眼神。 郗云裳听见周围有人笑了一声，不明显，但讽刺意味很足。显然是当个笑话看。 郗云裳脸上的笑意不减，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跟薄母说：“我扶您进去。” 薄母脸上倒是还有几分尴尬，说：“雪瓷，你别放在心上，阿言在国外待的多了，他很多时候就是学不来客套那一套。” 郗云裳笑着说没事：“都理解。” 她进屋子的时候，就看见周少琅坐在了蒋文媛旁边，说：“这是给他介绍对象？” 蒋文媛道：“就你会猜。” 其实今天主要邀请的，也就是张家母女，只是为了不显得突兀，所以她就干脆宴请了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蒋文媛想起什么来，又说：“你不是想让阿姨给你介绍？今天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主动追追人家，家庭背景什么的，都要强太多。” 郗云裳知道，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家庭背景，都要比她郗云裳强太多。 换句话来说，周少琅即便是随便找，找到的都是比她优秀的。 周少琅倒是没有说话。 薄家还是强大，周少琅跟薄母一来，上来问候的人就不少了，几乎将他们团团围住。 别看周少琅结婚了，但是先不说婚姻只有半年，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没什么区别，而且也没有孩子，所以周少琅还是个香饽饽，依旧有大把大把的人，想把女儿嫁给他。 郗云裳又往旁边扫一眼，徐斯言这会儿依旧还在陪张小姐聊天。 无人在意郗云裳。 最后她一个人找了一个角落坐着，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146 薄母好不容易跟人打完招呼了，才朝郗云裳招招手，说：“雪瓷，你过来。” 她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她当被无视的那个，薄家对不起她，不能再让人把她看进泥里去。即便周少琅不愿意给她面子，她也会捧着她。 郗云裳笑着朝她走过去。 “等会儿吃饭，你跟阿姨坐一起。” 郗云裳笑说好。 徐斯言跟张小姐，也坐这一桌。 他过来时，眼神从郗云裳身上扫了一眼，不言不语。 反倒是周少琅，开口说了一句：“我去其他桌。” 他说完话，就往旁边的位置移了，那桌都是些年轻姑娘，周少琅一进去，还弄得大家有些拘束。 不过不久之后，反而是周少琅那桌，有此起彼伏的笑声传来。 蒋文媛道：“你看，还是阿言会逗女孩子。” 又对徐斯言道，“斯言，你看看，周少琅那边一桌女孩子，每一个都开开心心的，你看看，琬琬一个，在你身边还拘束的不行。你还真得跟阿言学学。” 徐斯言没有回答。 这一桌因为徐斯言，冷冷清清的，加上都是些长辈，聊的话题本来就是些家长理短，并不有趣。 周少琅那边气氛却越发热烈，后边不知道是不是他喝多了，有人说了一句郗云裳，他疏离讥讽的说了一句：“郗云裳是谁？” 徐斯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少琅。 郗云裳即便坐着不动，没有转身，也能感觉到，身后这会儿有无数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向她。 周少琅还真是半点情面也不留，表面客套也不愿意维持。 也许不久之后，她也坚持不下去继续演戏，那么他们就会成为死对头。 薄母说：“雪瓷……” 郗云裳说：“阿姨，我去一趟洗手间。” 薄母说：“知道洗手间在哪么？” “嗯，来过好几回了。”郗云裳笑道。 等她一走，薄母就站起来朝周少琅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看了他好一会儿，说：“你能不知道雪瓷是谁？” 他说完话，随意的放下餐具，站起身说：“我去跟她道歉。” …… 郗云裳在洗手间里抽烟时，听见有人敲门。 她只好把半支烟丢进了垃圾桶，打开门时，看见周少琅站着。 “有事？”她淡淡问。 他喝了点酒，看上去有些许颓废慵懒，说：“被我妈说了，来跟你道声歉。” 郗云裳点点头，不再言语。 周少琅站了有那么半分钟，不知道在等什么，是不是想听她说一句没关系，但是她并没有开口，只是觉得嘴长在他身上，他要怎么说，她也没有办法。 半分钟后，他转身走了。 郗云裳却并没有走，洗手间里安静，反而是不错的选择。她打算再点一支烟，却被一只手抢走了打火机。 她回头看了一眼，徐斯言随意的把那支烟丢进了垃圾桶，看似随意，也带着些火气。 他今天的情绪都不怎么样，而不怎么样的原因，郗云裳心里差不多都清楚。 “不准抽烟。“徐斯言冷淡道。 郗云裳道：“你出去吧，今天人多，被人撞见不好。“ “我倒是想被人撞见。“他的语气还是淡，“那个张小姐是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我妈什么意图你看不出来？你还要把我单独留着跟她相处，什么意思？“ “张小姐年轻有为，挺好的。“ “挺好的？“徐斯言一字一句道，“我对你什么心思，你不清楚？你觉得太快，我就跟你从朋友做起，你怕别人知道，怕别人说闲话，我在任何人面前都对你冷冷淡淡。但是郗云裳，你不能擅自做主，把我往别人面前推。” 显然今天是真生气了。 郗云裳道：“你妈也是为你好。” 徐斯言说：“你该不会是报复我当年对你的冷淡吧？” 郗云裳抬眼看他，却被他推倒在墙上，他抵着她，说：“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去我妈面前，说我只要你。” 可是郗云裳太冷淡了，即便他这样的保证，她似乎也没有听进去几分。 徐斯言紧紧的抱住她，情绪缓了下来，伸手替她整理头发，说：“周少琅那样子说你，我恨不得揍他一顿。他不该让别人看你笑话。” 周少琅不在意的东西，却是他视若珍宝的。 郗云裳却看见余光里，周少琅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她垂眸，再次睁眼时，那个方向却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 郗云裳说：“回去吧。” 徐斯言慢条斯理的放开她，道：“雪瓷，你别再气我了。” 她没有说话，走回大厅的时候，周少琅已经不在了，薄母说：阿言有事先走了。“ 蒋文媛看着徐斯言，道：“你没喝酒，等会儿送张小姐回去。“ 她的视线再次有意无意的从郗云裳身上扫过。 而张小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徐斯言，说：“麻烦你了。“ 郗云裳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斯言也同时站了起来，跟张小姐说：“我送你回去吧。“ 张小姐点点头，只是走到门口时，却发现徐斯言一直走在郗云裳后面。 “张小姐，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徐斯言道。 “什么？” 郗云裳听见徐斯言说：“我对你没感觉，而且我有喜欢的人，跟你说清楚，是不想耽误你。“ 147 张乐雅在听完徐斯言的话后，脸上有片刻的难过，不过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大方的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你这么优秀，身边不可能没有女孩的。” 徐斯言说：“还是得跟你说句抱歉。” “也没什么，你又没有对不起我，我是觉得你还可以，也不是这辈子就要你了，只是长辈说了，就来看一看。不合适我可以找其他人。”张雅乐说，“我就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一个，对我挺冷淡的女人。”徐斯言看了眼郗云裳的背影，缓缓开口道。 郗云裳听到这话的时候，步伐顿了一下，很快就离开了。 张雅乐好奇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你低声下气的女人？” 这话倒是让徐斯言想起很早的事情，他略显无奈的说：“大概就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之前她追着我跑了好几年，我一直没有把她当回事，吊着人家。现在轮到我追着她跑了，她反而冷冷淡淡的。” 张乐雅笑着说：“所以男人都是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在意。” “还得麻烦你，先跟我做做戏，我母亲并不喜欢她，要是知道我的想法，可能会为难她。”徐斯言道，“她日子已经过得很苦了，我不想她还受各种委屈。” 张乐雅真的挺羡慕徐斯言口中的女人的，说：“你放心，能帮忙的我肯定帮。” “走吧，送你回去。” 两个人开车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郗云裳正在等代驾，徐斯言见状，把车子停了下来，说：“雪瓷，你喝了点酒，找代驾不安全，你先上车，我送完张小姐，再把你送回去。” 郗云裳浅笑着拒绝：“不用了。” “真的不安全，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徐斯言劝道，“还是我送你。” 张雅乐感觉有点不对劲，徐斯言在面对郗云裳的时候，显得过于有耐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之前算是亲戚，关系比较好。 “是啊，温小姐，你还是上车吧，熟人比较安全。”她也开口劝道。 郗云裳见后面被堵着的车子已经不耐烦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上车了。 徐斯言递了一瓶水给她，说：“你刚刚抽烟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不渴。”郗云裳说。 张雅乐坐在副驾驶，看坐在后排位置上的郗云裳，脸色很淡。 很快她就发现了更加不对劲的地方，徐斯言一路上都在有意无意的主动找话题跟郗云裳聊天，而只要郗云裳沉默下来，他就会主动把话题给换了。 就算之前是亲戚，那也是异性，不应该这样不避嫌的，而且聊天的语气也并不是对着兄弟跟熟人那种，反而有一些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暗潮涌动。 张雅乐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她家门口。 张雅乐下车的同时，就听见徐斯言说：“雪瓷，你坐到副驾来。” 郗云裳没动，徐斯言便下车亲自给她开车门，很有耐心的说：“坐前面去可不可以？” 张雅乐觉得，这简单的一句话，语气里边似乎带着诱哄。 她抿起唇，心里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徐斯言说不能让他家里知道，恐怕就是因为心上人的身份，有徐家接受不了的身份。 即便不考虑郗云裳的条件，可是周少琅前妻这一点，徐斯言想要跟她在一起，那也是得经历千难万险。 张雅乐带着满腹心事回了家。 偶然间想起了之前一位跟徐斯言走的近的同学，叙旧两句后，便开口问道：“郗云裳跟徐斯言之前，是不是关系比较好？” 同学道：“不好，郗云裳在跟周少琅在一起之前，追了徐斯言好几年，徐一直看不上她，后来她才跟周少琅在一起的。听说跟周少琅在一起之后，还是惦记徐斯言，周少琅知道后说要把她甩了，说了几回，也没分掉，但是对她越来越冷淡。慢慢不喜欢了吧。” 张雅乐眉梢微微拧起，说：“我有一次聚会上跟周少琅撞见过，郗云裳来找他，他很不耐烦的把她的手给甩开了，还让她别来烦他。” “什么时候？” “郗云裳跳楼前一个月吧。”张雅乐回忆了片刻，说。 “那差不多是郗云裳跟周少琅第一次求婚的那几天。”对方说，“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已经紧张了，周少琅刚和郗云裳在一起的那半年，什么事情都听她的，他家里人不同意，周少琅就跟郗云裳在外面租那种几百的地下室，郗云裳要读研，周少琅那会儿大四课多，每个周末都是来我工地干活的。 你也知道，工地一天三百，轻松点的兼职没这么多，他说得攒钱给郗云裳交后一年的学费，工地上又苦又累的，我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但他还是干了几个月。关键每天还挺开心，没见他愁眉苦脸过，跟郗云裳打电话的时候，都说自己在外面玩。周少琅那个时候，特别乖，特别粘人，郗云裳电话里面叮嘱他什么，就像是圣旨一样，她不喜欢的他就不去做。像是跟郗云裳一起，过什么日子都行，钱啊物质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张雅乐有些恍惚的说：“那后面，关系怎么就那样了呢。” “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吧。后面不喜欢，也是真的不喜欢了。”男人想了想，道，“说起来周少琅比徐斯言看起来要不靠谱多了，谁都没想到他能静下心来好好谈恋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郗云裳是他的初恋。” 不喜欢了，后面又爱上别人，可是后来还是跟郗云裳结了婚。 张雅乐想起今天看见的周少琅，对郗云裳冷冰冰的，眼神都不肯给她一个。甚至一点不留情面，不给她任何面子。当着她的面，也能逗得其他女人笑个不停。 同学说的没错，周少琅给人的印象，确实还挺花花公子的，虽然不说话的时候很疏离，但是就是足够招蜂引蝶，这样的男人，一般再高冷，内里都花心。 不过旧人反目，真很令人唏嘘。 张雅乐也觉得奇怪，曾经爱的，如今甚至不介意落井下石。曾经不爱的，却变成了低声下气的那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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