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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许雅琪投以他一抹璀璨的笑颜，“怎么了？”
这笑容晃了陆荀的眼，他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随即又迅速的跳动起来，隐隐还带着火热的温度。
陆荀瞳孔闪烁两下，耳际突然泛上了红：“无事。”
许雅琪也没多想，一把抓住陆荀的手，拽着他往前走：“没事就赶紧走，帮我收了摊子赶紧回家，半天没见小宝，我快想死了。”
感受这手腕上传来的细嫩的触感，陆荀手指微颤，突然薄唇轻勾，笑了。
罢了，不管这人是谁，他都会好好护着，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的。
她就是我陆荀的妻子，一辈子的妻子！
许雅琪回到摊位上的时候，孙大娘正嗑着瓜子啧啧称奇。
这模样，一看就是瞧见了八卦，吃瓜吃的正香呢。
“咋的了大娘？”
许雅琪好奇的询问。
孙大娘吐出一口瓜子皮：“你猜我刚看见啥了？”
她又啧啧两声，神神秘秘的：“那陈达子的小弟刚刚绑了个大夫走，大夫一边哭喊着治不了，一边被拖走了，说是非得让把陈达子治好了才行，治不好不让大夫走。”
许雅琪眸光一闪，来了兴趣：“就算强硬掳了去，陈达子这病该治不好还是治不好。”
“可不是说呢？”孙大娘幸灾乐祸的笑，“听说陈达子身上的皮都被挠烂了，浑身跟个血人似的，那陈府的人为了让他不挠还将他绑起来了，这才几天啊，那人愣是折腾的快没人样了。”
“啧啧，这就是报应啊，叫他成天作恶，老天都看不过眼了，要降下这样的怪病折磨他。”
孙大娘越说越兴奋，眉目中满是喜意，说的眉飞色舞的，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了陈达子的惨样一般。
许雅琪笑笑，她可是下了狠手，陈达子不痒个十天半月的好不了，任谁来治都不成。
“就是可怜了那大夫，被人硬生生拖走了，也不知道治不好会不会没命。”孙大娘叹道。
“没事，如果我没猜错，明天大夫就会出来了。”许雅琪毫不担心。
她都跟县丞将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只要县丞不是个傻的，就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
到时候势必会将城中的大夫都派出去救治灾民。
就算陈达子按着，也够呛能按住想干一番大事的县丞。
在两人说话的这段时间，陆荀微抿着薄唇，埋头干活。已经动作麻利的将摊位上的东西弄好了。
孙大娘看的暗暗羡慕：“你丈夫是个疼人的，生怕你累着，干的多勤快啊。”
许雅琪向陆荀投去一抹甜甜的笑意，叮嘱孙大娘若有闲钱就多买些粮食备上，便跟着陆荀回去了。
路过村里的庄稼地，她特地去看了看，地里的土质太干了，眼看庄稼一副减产的样子。
但天不下雨，只能由人一扁担一扁担的抬水浇地，又累又不怎么管用。
许雅琪有些担心。
陆荀安慰她：“会下雨的。”
许雅琪叹口气，并不抱希望。
一连几天，没等到雨，却等到了一个坏消息。
——蝗神来袭，庄稼遭殃了。
第35章 氢氰酸中毒
“啊——我的麦子啊，啊！”
“一年的收入啊，老天爷你不长眼，这是要饿死我们啊——”
“该死的蝗虫，你们不得好死啊！”
许雅琪站在田间地头，悲戚的看着自家那光秃秃的地。
旁边不少村人哭晕在自家地头，或咒骂老天，或咒骂蝗虫，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人人都情绪激动。
她心中也难受，庄稼人的命就是这一亩三分地上的粮食，一年的生计全靠着这点粮食过活。
没了粮食，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哪怕早就做好了心里打算，但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心脏一抽抽的疼。
看着面前这小妻子这悲戚的模样，陆荀心尖难受。
他安慰她：“今年没了，明年再种，咱们还有的吃。”
她知道她家有粮食，可那些粮食花光了陆荀手上全部的钱。
这些日子她又是摆摊，又是给人看病的，好不容易攒了些家底，全搭进去了。
就这还得省着吃，才能吃到明年开春。
许雅琪一开口，感觉嗓子都被堵住了般沙哑：“没了，咱们什么都没了。”
陆荀手指微动，眸底也闪过一丝痛色。
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将人揽入怀中，只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多上山几次，绝对不会饿着你和小宝。”
许雅琪摇摇头，不语。
她深深看了眼旁边痛哭的村人们，扎起衣服下摆，下了地。
蝗虫一下子吃不干净，她要再去地里翻找翻找，看能不能捡些没有被霍霍的。
哪怕……麦子可能还没长成熟。
陆荀二话不说，跟着她一起下地。
两人埋头在地里收卖，越收便越心惊。
蝗虫吃的真不少，还有不少被霍霍的，幸存下来的麦子要么太少太少，何况还没成熟。
陆荀一把抓住许雅琪的手腕：“收了也不能吃，别忙了。”
许雅琪看眼自己手中青涩的麦子，叹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先回家再说。”
陆荀将人强硬的带回家，眸中对许雅琪的疼惜毫不掩饰。
小宝也知道出事了，小小的人儿眼中满是担忧的看着许雅琪：“娘亲，你别哭好不好？”
许雅琪恍然的摸摸脸，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连忙擦干净：“娘亲没哭，小宝乖，娘亲先离开一下，小宝自己玩。”
她情绪太低落了，脑海飞速旋转，在思考应对之法。
现在她们也沦陷了，成了蝗虫过境的村庄，往后吃不上饭的人肯定会更多。
她们该怎么办，未来一年该怎么过？
正头疼的思考着，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许雅琪闻声看去，陆荀端着碗粥进来，递给她：“先顾好身体，有我在。”
白粥的热气蒸腾，朦朦胧胧遮住陆荀硬朗俊逸的五官，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许雅琪突然就觉得有了底气，心中的彷徨与无措顿时消失大半。
是啊，她担心什么呢？她又不是一个人面对，她还有陆荀，还有小宝。
凭借陆荀的本事，肯定会罩着她和小宝安稳度过的。
许雅琪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就是觉得陆荀无所不能。
她心中的憋闷散开，心情也好了不少，接过粥碗喝了个痛快。
最后一抹嘴，冲着陆荀扬起一道灿烂的笑：“谢谢。”
陆荀唇瓣微抿，勾起道若有似无的弧度，旋即又飞快降了下去。
之后几天，程家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不过在吃上就分外低调了，生怕给自己招来祸事。
许雅琪每日在摊子上卖药兼给人看病，却发现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肚子痛，像是中毒的症状，疯狂的吐。
今日又是十来个人吐的虚脱来找她拿药，光看那惨白的脸色，就够吓人的了。
许雅琪皱着眉把脉，最后问了他们一个关键的问题：“你们是不是吃了蝗虫？”
几人神色一怔，纷纷不解。
“你怎么知道？这些蝗虫太可恶了，把地里的庄稼都祸害了，我们不抓点吃就要饿死了。”
“就是就是，不吃了它们难解我心中的恨啊！”
“蝗虫也是肉，多吃一只蝗虫，就能多省下一口粮食，我让我家孩子没事就去抓蝗虫，抓了就吃。”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咒骂蝗虫。
许雅琪皱眉叹气：“可千万不能再吃了，你们这是吃蝗虫中毒了！”
“什么？！”有人惊呼，“怎么就中毒了？以前听说老人们也吃蝗虫，怎么就没事？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啊！”
“就是啊，不吃它们难不成还看着它们祸害庄稼？”
“是真不能吃！”许雅琪语气强硬，“蝗虫体内含有氢氰酸，而只要极小的氢氰酸便能使人致死，虽然高温能让氢氰酸挥发，但难保不会有残留，若大量吃蝗虫，很容易吃死的。”
她不知道怎么跟这群人解释氢氰酸，只能尽可能用让人听懂的方式去说，希望能让人引起警惕。
“你们现在的症状只是轻度中毒，若还继续捕捉蝗虫吃，难保不会致命！”
许雅琪厉声呵斥，她只有说的严重一些，才能打消这群人继续吃蝗虫的想法。
众人一听，神色也都惊恐起来，她们不知道氢氰酸是什么，却听出了这东西的危险性。
只要一点点就能死人？那岂不是比鹤顶红还厉害？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保证不再吃蝗虫了，求着许雅琪开药。
第36章 瘟疫
捕吃蝗虫的人不在少数，许雅琪只要是看见了便会提醒一番，但仍旧无济于事。
不少人会听，但更多的人明知道它有毒还是会吃。
——因为饿。
人饿极了别说蝗虫，就是树皮草根都能吃下去。
许雅琪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中毒送到自己这里来救治的病人越来越多。
她每日都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却看到小宝也在吃蝗虫。
许雅琪连忙打掉小宝手中的蝗虫，吓得脸色惨白。
“不能吃这个小宝，咱们不吃。”许雅琪抱着小宝，将一盘子蝗虫都丢掉。
小宝茫然的看着许雅琪，见她吓得不轻，也有些吓到了。
可懂事的小宝仍旧小大人般的回抱住许雅琪：“娘亲不让吃，小宝就不吃。”
陆荀一回来便见母子俩抱在一起后怕的模样，冷眸扫过地上的蝗虫，将两只野兔子扔地上：“怎么了？”
许雅琪将在县里给人看病的事说了一遍，抱着小宝后怕道：“幸好我回来的及时，小宝还这么小，我才把他养了些肉出来，这要是中毒了要受大罪了。”
小宝听了也吓的小脸惨白，冲着蝗虫剁了好几脚：“我不吃，我再也不吃了，娘亲你别担心。”
许雅琪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陆荀猎了兔子回来，便道：“娘亲给小宝做辣兔丁好不好？”
小宝欢喜的点头，笑着亲了许雅琪好几口才跑出去玩。
陆荀跟在许雅琪身后帮着处理兔子，看着她忙碌的样子，诚心的道了声谢。
那盘烤蝗虫是隔壁婶子送来的，本是好意，可若不是许雅琪看见，小宝若吃了就真出事了。
陆荀道谢道的很认真。
许雅琪摇摇头：“小宝也是我的孩子，我也是当心肝疼的，你冲我说谢谢岂不是见外看了？”
陆荀眸光温柔了几分，没说话，心中却打定主意要好好对待许雅琪。
两人收拾着吃了饭，许雅琪突然喊他：“陆荀。”
陆荀擦猎刀的手一顿，一双鹰眸像利剑般射过来，带着探究。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许雅琪搬了个小马扎坐他旁边，“我想去南门外治病救人，跟着那些大夫们看看那些难民。”
“会受伤吗？”陆荀询问。
“我尽量。”
她不敢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若是不放心，我这几天可以跟你们分开住，不会让小宝受到危险的。”
——她指的是万一染上疫病，分开住不会传染给小宝和陆荀。
陆荀眉头轻蹙，察觉到她的疏离，心中泛起抹酸楚。
他不喜欢她对自己的客套，他哪里是担忧小宝？他是担忧她！
陆荀语气冷硬的拒绝：“不许去。”
“为什么？”许雅琪抬高音量，说的信誓旦旦，“我真的会做好保护的，实在不行，我在外面搭帐篷，真的不会传给小宝的！”
但陆荀却很坚决，抱着刀就要离开，没有半点要松口的迹象。
许雅琪只能软了态度哀求：“陆荀，程大哥？默以！”
陆荀脚下一顿，被她这声轻唤扰的心神不宁。
“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想帮助那些人，虽然挣不到钱，但我心安，默以，可不可以？”
女人细细的撒娇声像根羽毛，在他的心尖上缓缓拂过，让人心痒难耐。
陆荀冷硬的表情有些松动，却仍站在原地不肯松口。
许雅琪见他不言语，便觉有戏。
晶亮的双眸中闪过抹皎洁，像只发现了宝物的小狐狸，笑着攀上了陆荀的后背。
她双手从后面将人转向自己，巧笑倩兮的哀求：“默以，求求你嘛，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会保护好自己，不将脏东西带回来的。好吗？”
女人温热的呼吸拍打在自己的面颊上，说话间带着淡淡好闻的草药味，让人闻在鼻中，颇感心旷神怡。
陆荀只感觉自己还没喝酒便已醉的昏天黑地了。
他别扭的转过脸不去看她，耳际却红的要滴血。
“我要和你一起。”
这是他的执着，也是唯一的要求，“你若不同意，就不许去。”
陆荀想，自己若是跟着她，也能护一护她，让她不至于被流民们伤害。
许雅琪一听他松动了，哪里有不同意的？连忙点头应允。
次日一早，两人就收拾了医药箱，许雅琪将大概会用到的药品和工具都从仓库中取出来，放在了医药箱中，以防当众取物引人怀疑。
又将药片、胶囊这类一看便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药物磨成粉状，收拾妥当，两人结伴出发。
惊扰众人几日的蝗虫大军迁移走了，仅剩下零星几只掉队的蝗虫飞舞。
抓蝗虫吃的人没得抓了，许雅琪这才放心了些。
只是没想到，南门外的难民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许雅琪取出口罩分给陆荀：“戴着，千万不要摘下来。”
想了想，她又取出一双医用手套给陆荀戴着。
她自己也戴好了口罩手套，这才过去。
这里瘫着的人比前些日子她看见的还要多了几倍，到处都是唉声叹气的声音。
衙门有组织施粥，也组织了不少大夫看病。
许雅琪寻过去看，发觉大夫们都面色惨白慌张的跑开。
边跑边惊呼：“这是疫症！这是瘟疫！”
“快跑，这是瘟疫！”
“瘟疫来了，瘟疫来了——”
第37章 救治
随着声声惊呼，人群瞬间乱了套。
逃的，跑的，躺在地上等死的，彻底乱了。
许雅琪离得比较近，人群一散开，冲着她就跑过来。
陆荀见状，飞快将人揽入自己怀中，带着她离开混乱的中心。
耳边响起不少人的痛呼与惨叫声，有被踩伤的，也有推搡别人的。
只有许雅琪，她感觉自己被男人宽大的胸膛牢牢的包围着，护她安然无虞。
许久，男人冷漠的声调在头顶响起：“好了。”
许雅琪眨眨眼，从他怀中抬头看他。
这个角度看去，男人下颌线勾勒的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像是被老天精心雕刻出的雕像，俊美的异于常人。
许雅琪抓紧了他胸膛的衣襟，有些后怕：“幸好你来了。”
不然那么多人一下子冲过来，她肯定会被扑倒在地。
陆荀拍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放开我吧，我去看看。”许雅琪压下心中的暖流，将视线强硬的从陆荀面上移开。
南门外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分界线左边，是面带惊恐，慌张挤作一团的人群。
分界线右边，是一众大夫，以及被诊断出瘟疫的一众人，以及她和陆荀。
许雅琪走上前去，为右边众人一人发了一个医用口罩，让他们戴上。
一须发皆白的老大夫好心提醒她：“小娘子还是离这边远些，免得被传染上疫症。”
“我也是大夫，没事。”
话落，许雅琪顿身为躺在地上的人把脉。
老大夫明显神色一怔，没想到会有女大夫，还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妇人。
他看了看手中的口罩，满脸欣慰：“后生可畏啊！”
许雅琪细细把脉，又看了这人的舌苔与喉咙，又问了患者出现的症状。
听完便下了初步判断：“是暑热疫毒，好治。”
其实就是流行性感冒，在古代，流感也被归为疫症范围内，与鼠疫、天花、霍乱、疟疾并称五大疫症。
放在古代确实难治，但若放在现代，一盒连花清瘟清热解毒。
只要做好隔离，就没有那么难治。
但这些大夫却不这么认为，纷纷指责许雅琪：“胡闹，疫症哪有好治的？黄口小儿，胆大妄为！”
“哼，老夫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疫症好治的，小妇人不会治病就不要耽误别人救治！”
“就是，这人明显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了，你倒是初出茅庐口出妄言了！”
不少大夫纷纷附和，他们越说，那些得病的患者心里就越难受。
重病的早已经晕死过去，面带暗色，患病轻的却都惶惶哀求，就怕这些大夫真就不给他们治病，直接一把火烧死了事。
许雅琪冷眸淡淡扫过诸人，二话没说，当即动手，准备为病重之人输液救治。
她唤来陆荀：“你能不能帮我打几个这样的枝条？要和人差不多高。”
她在土地上，画出挂药瓶的支架：“越多越好，做好一个就送来一个。”
“很快。”陆荀冷漠点头，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许雅琪便去打了热水，为已经昏死过去患者擦手擦脸，他们一路逃难过来，早就脏的看不出血管了。
看着她一通忙活，大夫们眼眸鄙夷不屑：“别忙活了，再忙活也是白搭。”
“你有救这些昏死之人的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给病症轻的人开药呢，他们还能治的。”
“那他们呢？等死吗？！”许雅琪冷声打断那大夫的话，毫不客气的道，“你们自去救治能救治的人，救不了的放着我来。”
那被怼了大夫气得脑仁疼，指着她的鼻子呵斥：“你这小妇人，你会个屁的救人！”
“会不会的干你何事？救不了就给老娘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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