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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跑路。
我要赶紧立刻马上跑路。
出了地铁，我连滚带爬，悄悄咪咪跑到了工位。
生怕被沈怀之撞见了。
「董姐，我要辞职。」
我抖着牙齿递上我的辞职信。
因为事发突然，我辞职信写得潦草，辞职理由现场乱编：
「本人格局太小，领导太帅，工作容易分心，故辞职。」
董姐是我们秘书办的组长，她手里捏着我的辞职信，抬起头盯着我笑。
「咋，领导太帅，怕自己对他产生邪恶的念头。」
「嗯。」我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董姐笑眯眯：「你别想太多，沈总现在有女朋友了。」
我：「啊？」
我松了一口气，有女朋友就好，忘掉那段我渣过他的伤心过往吧少年。
我心里刚松懈不少。
董姐又连忙纠正，摆摆手道：「哦，不是，是前女友。」
她看四下无人，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知道吗？听说沈总读书的时候，他前女友把他渣了，他钱包里到现在为止还夹着他前女友的头发呢，昨天他来开会，我不小心看到了，我当时还笑他说他痴情，沈总咬牙切齿地给我说是前女友的，那表情恨不得要把前女友生吞活剥了，看来这段感情把他伤惨了。」
「我也是奇了怪了，沈总长那么帅，也有女人渣他？那女人瞎眼了吧。」
她拍拍我的肩膀，安抚我：「所以你放宽心，沈总暂时还走不出来情伤，你没机会了。」
瞎眼女本人听着小脸都煞白了，声音发颤：「是……是吗？」
我想起我和沈怀之之前在一起，情到浓时，他搂着我的腰，额上沁了一层汗，恶狠狠地：「姐姐你敢丢下我，我会找你找到天涯海角。」
……
现在，他真的来了。
3.
我和沈怀之是大学时期开始交往的。
他大一新生入学，就凭借一张高冷帅脸屠榜表白墙。
他个子很高，身姿挺拔，在学校，总是规规矩矩穿着白卫衣，背着个书包，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去兼职的路上。
学校里面有很多女生追他，他愣是一个都没瞧上。
我也喜欢他。
毕竟谁不喜欢清贫的帅哥学霸呢。
我那时家里有钱，性格张扬，在路上我就胆子大得堵住了他：「弟弟一个月十万，和我交往吗？」
他看着我，眼底没什么情绪，礼貌婉拒：「抱歉，不谈。」
「诶，我可是漂亮姐姐耶。」
「哦，那也不谈，你看起来很花心的样子。」
这你都看得出来……
厉害了。
被他拒绝了，我也不丧气。
天天跟在他后面小尾巴似的软磨硬泡。
他打篮球，我捧场；
他兼职，我也去他那家店兼职；
他上课，我也去跟着蹭课……
大概就这么追了他大半年，他仍然不为所动。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痴情的一个人，我还是换个人追吧……
「学弟，你长得好帅，我能……」
我顺势把魔爪伸向了他的室友，话还没说完，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怀之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他把我拽进怀里，拉到旁边无人的走廊，一只手还贴心地伸到后面的白墙上以防我脑袋直接磕到。
低着头，温热的呼吸打在耳骨，有些气急败坏地笑：「姐姐不是说只喜欢我？原来就是这么喜欢的？」
我心跳得咚咚的，手无力地拽着他的白衬衫，眼神挫败：「是喜欢，可是怎么追都追不上。」
他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唇角微扬，温柔的吻随即落下：「现在追上了。」
「你以后再敢招惹其他男生试试。」
他语气超凶、没什么威胁力地补充说。
我脑袋懵了懵。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他拿下的。
可是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后来我苦思冥想，觉得是金钱的力量，突破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不然放着那么漂亮的校花，文艺多彩的其他女孩子不喜欢，为什么偏偏要喜欢我。
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我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我也是没想到一向高冷的学弟谈起恋爱来，那么……
他总是喜欢抱着我在腿上亲亲。
以至于后来我都不确定，到最后到底是谁把谁给吃干抹净了。
他很照顾我，年纪比我小，却很爹系，不喜欢我穿太暴露的衣服，我的月经期也记得清清楚楚。
我爱发大小姐脾气，他也一贯受着，红着眼，只是委屈巴巴提出一个要求：
「姐姐怎么作都行，拜托不要提分手，我会受不了的。」
我也不想分手，可是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后，我家竟然破产了。
我在他面前一直以来都是富婆姐姐的形象嘛。
如果我破产了，我还有什么资本在他面前晃荡，他肯定会先甩了我。
我可受不了这委屈。
于是，我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提前跑路。
事后，第二天清晨，我腰酸背痛，从他臂弯里起来，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衣服，给他留了张纸条：
「我走了，勿念姐。」
……
「董姐，我真的打算辞职，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刚磕巴了一下，董姐就岔开了我的话：
「辞职你就别想了，沈总现在找你呢，你加油好好干。」
董姐抬着眼，一下把我拉回现实，她手指着会议室。
我顺势看了过去，隔着那张透明玻璃，恰好和沈怀之冷漠的眼神对上。
4.
他正在和其他部门领导开会。
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装更衬托出他的英俊不凡。
5 年不见，他比以前更冷了。
眼神看着我，隐隐带着恨意。
「快去呀。」董姐催我。
我麻了。
我只好快步跑到工位，抽了个小本子出来，才又溜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满了领导，我尬得头皮发麻，灰溜溜坐在了沈怀之后面。
他指骨敲着桌面，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见我进来，嘴角扬了扬，随即眼神落在投屏上，不再看我。
我简直如坐针毡。
怎么办呀？？？
我觉得我下一秒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看着他杯子里的水就快要喝完了，我眼疾手快起身，上赶着给他倒水。
心想只要我殷勤些，总能赎一些罪过吧？
「金珍珍。」
我手里还抱着水壶，正往回走，沈怀之突然开口叫我。
「怎……怎么了，沈总？」
我喉咙干得冒烟。
他眉头皱紧，咬牙切齿道：「我那是中药……」
我？！
我低头一看，裂开了。
真的是中药！！！
「沈……沈总，我不是故意的。」
我吓得都磕巴了。
下一秒，我就看着他手指着自己的办公室，听到他说：「金珍珍，你给我进来一下。」
5.
「沈……沈总……」
会议结束后，我跟在沈怀之后面，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腿长，又走得快，我进去的时候，男人已经冷酷地坐在了总裁椅上，板着一张俊脸，冷哼。
「呵，之前还甜甜地叫人家小弟弟，宝贝，现在就生分地叫沈总了，金珍珍，你属猴的，变脸？」
我：……
我绝对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故意洗刷我。
以前谈恋爱肯定嘴甜叫宝贝呀，现在 5 年都过去了，怎么还记得这件事儿。
而且我现在不叫你沈总，我叫你什么。
我一个头两个大，又不敢直接反驳，干脆把手里端着的刚加满的中药恭敬地递了过去，转移话题：
「沈总，您的中药。」
他闻言，脸更黑了，「金珍珍，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
「我他妈刚喝了一半，你就给我添满？你把我渣了还不够，你还要报复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越说越委屈：「还有，我都给你说了，我喝的是中药，从会议室过来这么久了，你也没关心我，是不是身体出什么问题了，为什么要喝中药，你心肠怎么这么硬……」
我……
我简直欲哭无泪。
他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高冷沈怀之吗？
而且他居然罕见飙脏话了。
看来真的气昏头了。
我嘟囔着嘴：「那你怎么了？」
沈怀之没好气地说：「胃病。」
「哦，问题不大，当总裁的都有这个病，以后好好吃饭就成。」
他脸色缓和了一些，吩咐我：「以后你管我一日三餐。」
我吓得肩膀瑟缩，「秘书……不管这个吧？」
「你看看管不管。」
他笑得志在必得，扔给我一本秘书手册。
我连忙翻出它，低头一看。
第五页第三条，赫然的一行：
「秘书职责：除了要处理办公室日常工作，还要协助安排领导生活上相关事务……」
草！！！
「那我直接辞职可以吗？」
我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实在不想和他有太多牵扯了。
沈怀之脸黑了又黑，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微眯着眼，缓了半晌才说了句：
「行呀，反正你一向擅长离开。」
一句话，把我彻底堵死。
我：……
6.
好吧，当年是我的错。
是我太渣了，辜负了一个纯情少年。
所以今天这个罪过，是我应得的。
我在心里这么劝慰我自己。
所以当沈怀之让我下班开着他的卡宴送他回家，我也没反驳。
路上，一路无言。
空气都寂静了。
沈怀之坐在副驾座位上，突然开口问我：
「离开我之后，这 5 年去哪儿了？」
「A 国。」
「没上学？」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嗯，你知道我一向爱玩，不爱学习，所以就辍学了一段时间，后来才去学的。」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转过身，闭了闭眼。
「好，我知道了。」
其实我骗了他。
我家是艺术世家，我爸是有名的画家，从小他就希望我子承父业，但是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画画，我也没有画画的天赋。
我想读投资金融类学科，我爸不允许，说搞钱的都是庸俗的。
因此在大学，我一直在混日子，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我爸爸。
校园里到处都是议论我的声音，顺带着连沈怀之的风评都受牵连了。
「不学无术的艺术生，拿钱塞进来的吧？」
「沈怀之怎么会喜欢她？就看中了她那张脸？」
「人家不止有脸还有钱好吧？所以说再帅的男人都是这么肤浅。」
……
大学时，追求沈怀之去他学院蹭课，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他学的就是商科。
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他这些。
在他眼里，我估计也只是个有钱的不学无术的艺术生吧。
大三那年，我爸开的艺术画廊意外失火，我家里破产，我不得已辍学，去到国外，只能每天洗盘子做各种兼职帮我爸还债。
第三年，债才终于还清。
我爸经受了人生重创，也不再执着于一些事情，让我自己选择过自己的人生。
读财经类实在太贵了，再存一年钱之后，我在深思熟虑之下，才曲线救国读了个工商类。
我想，做总裁秘书总能慢慢接触到企业战略管理这些高深的东西吧……
很快车子就跟着导航，开进了沈怀之家。
他家是住的那种豪华的独栋别墅。
我的妈呀。
这才几年呀，清贫学霸就学业有成，成为名副其实的全方位霸总了。
我心里暗诽着。
沈怀之把手机拿了出来：「微信。」
「啊？」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他啥意思。
他扯着唇角，有些无语地笑了笑。
「你把我拉黑了，我现在是你领导，总不能没有你微信吧？」
我原地尬出迪士尼魔幻城堡，这才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
「抱歉呀，沈总，我这就加您。」
然后在某人灼人的视线下，将他从拉黑的通讯录中拉了出来。
这简直比我当街拉屎还要尴尬。
加上了之后。
我发现，沈怀之的微信图片一直没变，还是那张日出图。
是我们交往时，我手绘画的。
「你怎么微信图片是一团黑呀，我给你改改。」
他抱着我坐在他腿上，亲亲我的嘴角，声音有些哑：「改什么？情侣头像？」
「不是。」
我把我手机里拍摄的我画的日出图上传了上去，「这个。」
「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他仰着头问我。
我说：「人生朝着梦想奋发，就像这日出一样，是不是很有意义？」
「嗯。」
他点了点头，把头埋进了我的颈窝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
这张日出微信头像他一直没变。
可能是懒的吧。
再说这寓意本来也挺好的。
我没有多想。
……
7.
沈怀之下车了。
他绕路走到我这边来，又敲了敲窗。
「怎么了？」
我摇下车窗。
说了这话，我才觉得自己就是个蠢蛋，这开的是他的车，难道我还能把这车给他开回我家呀。
我是不是傻。
「不好意思哈，我马上下车。」
我忙着去解安全带。
沈怀之单手插兜，不疾不徐：「来我家。」
来你家……
来你家干嘛……
我下意识紧抱双胸，虽然你很帅，我们之前也交往过，但是……
「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的。
沈怀之伸手弹我脑门，觉得有些好笑。
「想什么呢你，上来拿资料，怎么你还想着让我给你拿下来？到底谁才是领导。」
「哦哦哦，这样呀。」
「不好意思，沈总，您是领导，您是领导。」
那一刻，我真的想把自己给埋了。
太尬了。
我跟着沈怀之去到了他家。
虽然我曾经也有钱过，但是他家的豪华装修，还有这不知道多少平米的 house 还是震惊到我了。
这铺的地毯都是 Gucci。
一看就是不少于 10 位数下不来的品位。
「你现在好有钱呀。」
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沈怀之：「这是我爸买的房子。」
我震惊：「你爸？你家里不是卖猪的吗？」
他读大学那会儿是清贫大学霸，我知道他家里穷，所以也从来没主动问过他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怕伤了他自尊，只听江湖传说是卖猪的。
沈怀之：「对呀，我爸是卖猪的，他叫沈富国。」
等等……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我今天早上好像在财经新闻上看过。
我顺势翻开今天早上的新闻一看。
A 股最大农业国际公司，市值千亿，主营业务售卖生猪，种猪，仔猪，以及各种猪类衍生品，董事长沈富国。
……
我……
我真的不想活了。
「你骗我？」
明明是豪门富二代，还装穷？！
我想起大学时，我一个穷酸的中产阶级还跑到他一个真正豪门面前班门弄斧，我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怀之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又没有问过我家里的情况。」
我是没有……
但是……
我好想哭：「那我每个月给你钱，你还收？」
之前追他的时候，就和他说过，和我在一起，每个月给他 10 万块钱。
「这年头，谁会嫌钱多呀。」
他堂堂一个富二代、现在的大总裁回答得很不要脸。
我瞪大眼睛：「那你还打工？」
「有钱人就不能打工了？」
他反问我。
好家伙。
我直呼一个好家伙。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你真的……」
我气得不顾礼节地坐在了他家沙发上。
他大长腿走过来，觉得有些好笑，想伸手来捏我的脸，结果又顿在半空中，最后收了回去。
说了一句：「怎么后悔把我渣了？」
我赌气说：「没有……」
没有才怪，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还去国外搬什么砖呀。
我当贤妻良母不好吗？
我这纤纤手指都变粗了。
气死。
……
沈怀之去了他卧室，出来后，手里拿了一沓资料递给我。
「什么？」
我没好气地问他。
「你这个月的工作内容。」
我拿起来，一翻，是下个月公司项目股权并购所需要的相关材料。
他说：「下个月整理汇报给我。」
虽然这一直是我梦寐以求就想接触的工作，但是我之前在这家公司主要做行政工作，就给领导端端茶倒倒水，哪会这些。
我小心翼翼地打着商量：「会不会太多了？我就是个小小秘书。」
还真把我当牲口了，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男人态度强硬：「太多就不要做。」
我：……（二营长，我的意大利炮呢。）
我正想硬气地怼一句，我就不做。
就听那人说：「实在不想做就算了吧，本来这也是另外的价钱。」
我连忙：「别，我可以。」
呜呜，差点儿错失加班费。
今天也是职场风险的一天。
他忍不住失笑，「不懂就问我。」
我：……
我敢问你吗？大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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