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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洵脸色森冷，走出上元仙府。 想起上元仙人所说之话，他眼眸中都是怒意。 原来宋初渺竟早就背叛了他，为名利与羽族封熙苟且！ 他抬脚准备下界，迎面过来一个身影。 沈清洵停住脚步。 宋初渺站在云端之上，看着前面的沈清洵，也愣住了。 她周身已经毫无法力，能再回天上，还是因为沈清洵丢弃的护身玉佩，那玉佩上有她一半的仙力。 四目相望，宋初渺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沈清洵抬手轻轻一挥，瞬间消失在她眼前，仿佛从不认识她一般。 宋初渺呆呆的看着空荡的四周，感觉胸口某一处痛得难以言说。 她眼底含泪，咬了咬牙，跌跌撞撞朝着上元仙府进去。 还未进门，她远远就看见苏芷正在给师父递茶，开心的说：“师父，你对我真好。” 此刻，师父千銥誮年冰霜的脸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上元仙人缓缓接过茶杯，看着苏芷一脸和煦。 “阿芷，你是为师唯一的徒弟，为师如何能对你不好？” 唯一的徒弟？ 宋初渺脑中一轰，本来就千疮百孔的心像又被谁生生捏住，痛的她不能呼吸。 苏芷是师父唯一的徒弟，那自己又是什么身份？ 她鼻尖发酸，背靠玉柱，强压着难受，安静地等在外面。 此时，她又听苏芷道：“那师父你好好闭关，我与魔君还有事，我要先去找他了。” 这句话无疑让宋初渺的心更痛！ 苏芷走出来看到宋初渺，轻蔑一笑，毫不顾忌在她眼前往魔宫的方向飞去。 上元仙人这时才注意到外面的宋初渺，原本温柔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淡，生硬开口：“你来作何？” 宋初渺脚步僵在原地，半晌，她嗓音沙哑：“师父，我也是您的徒儿。” 上元仙人脸上神色更加冰冷，漠视的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宋初渺一步步朝着他走近，哽咽出声。 “您为何不能也疼疼我？” 上元仙人闻言，没有回答她，只淡声说：“为师将九天神女之位和昆吾玉给你，你还有何不满足？” 宋初渺喉咙一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呀，所有人都言师父偏袒的是自己，因为把世间宝器和神位都给了自己，可为什么她偏偏感觉不到。 她伸手摸向胸口空荡之地，想告诉师父昆吾玉碎了，可还没开口。 上元仙人伸手施法直接将其甩出去：“为师要闭关修复伤势，你切不可再回来！” 随即封印房内空间。 宋初渺从蛮荒之地回到天界，本就身受重伤，现在又被师父丢出，伤口直接撕裂开来。 她不知怎么回的九天神殿，恍恍惚惚的躺在床上。 半夜，一道传音将其吵醒。 她就听师父身边仙童云昭着急道：“宋初渺，师父闭关失败，你快过来。” 闻言，宋初渺急忙起身，赶往师父仙府之中。 刚至，云昭责怪道：“怎么才来，快把你身上仙元给师父！” 宋初渺僵硬站在原地，她已经命不久已，哪儿还有仙元啊。 云昭见她不给，只能转身进殿。 宋初渺跟着上前，就看到师父身体若有若无，随时消散，这分明是仙陨的征兆。 她来至上元仙人身前，跪下，眼底含泪：“怎么会这样，不是说有聚魂草就没事了吗？” 上元仙人没有回答，他费力的抓住宋初渺的手，有气无力道：“为师即将陨灭，你要好好保护你师妹，不得让她受半丝委屈，你可明白？” 宋初渺愣住，她还没回答，又听上元仙人说。 “你若做不到，为师就没有你这个徒弟！” 宋初渺眼尾发红，闭了闭眼：“好。” 然上元仙人并不相信她所说，他用尽最后一丝仙元，在宋初渺手心画了咒。 随后说：“你以命起誓！” 第九章 如你所愿 宋初渺心里瞬间泛起无边凉意。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上元仙人，又看向自己掌心的命咒，喉咙像是被一根刺堵住一般，说不出话。 上元仙人见此，冷言道：“你是想为师死也不安心吗？” 宋初渺身体一晃，以前她只觉师父偏心，现在她才知师父是真不爱自己。 她缓缓抬起手，哽咽着落泪道：“我宋初渺以命起誓，此生必护师妹周全，不让其受半丝委屈……” 话落，她就看上元仙人的神躯随风飘逝。 宋初渺闭了闭眼，一点眼泪从眼角滑落。 不远处，云昭手中攥着一物，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慌乱。 宋初渺摇摇晃晃站起身，扭头看向他：“究竟发生了何事？师父为何突然仙陨，你手上拿着什么？” 云昭被她一问，心里一颤，立马跪倒在地。 “苏芷让师尊加持护身法器，师尊闭关前准备祭炼一番，哪知突然引动伤势，走火入魔。” 他怕宋初渺责怪，说完，丢下法器逃离此地。 宋初渺看着地上法器，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呆坐在上元仙府，只觉好累。 上元仙人星辰陨灭，很快苏芷和沈清洵也知道了，两人赶到仙府，就看宋初渺满身孤寂坐在殿内。 沈清洵望着她消瘦的身体，心不由一缩。 宋初渺后知后觉看向两人，目光落在苏芷身上：“你为何要让师父给你加持法器，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师父？！” 苏芷一凛，随即面带委屈的看着宋初渺。 “师姐，你胡说什么，明明是你把师父所需聚魂草私用，还想要一个顶级法器，拖累了师父，怎么现在把责任都怪到我身上？” 宋初渺听苏芷颠倒是非，难以置信地朝着她走过去。 “苏芷，你还有心吗？” 说完，她上前一步，抬手就要将苏芷打醒。 然还没落下，沈清洵直接挡在苏芷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手。 “宋初渺，你想干什么？” 宋初渺见他维护苏芷，眼底弥漫一层雾气。 她用力眨眼把泪水逼回：“沈清洵，你看清楚，你身后的人不值得你这么维护！” 沈清洵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她不值得，难道你值得？嗯？羽族未来的王后！” 宋初渺身体一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这时，沈清洵身后的苏芷探身微微张口：“师姐，三百年前，你趁着魔君上战场后和封熙成亲的事，师父都告诉魔君了。” 蓦地，宋初渺睁大双眼，扭头看向师父仙去之地，一口灼热涌入喉中。 她一直尊敬的师父，在死前最后一刻，竟还在为杀了他的人苦苦打算。

沈清洵看着宋初渺越渐苍白的脸，眉眼闪动一下。

“难不成，你想说你师父冤枉了你？” 宋初渺眼中无一丝起伏，仿佛一潭死水。 “没有，他们说的都是对的。” 说完，她一步步朝着仙府外走去。 沈清洵看着她苍凉的背影，觉得她又是在做戏。 “既如此，上元仙人葬礼，你不必出现，想来上元仙人也不愿你这样无孝无德之人参加！” 宋初渺身形颤动，用力将嘴里的腥甜咽下去。 她缓缓转过身，不敢看着沈清洵开口，怕一张口会暴露更多她此时的脆弱。 “好，我会如你所愿。” 第十章 不亏不欠 宋初渺说完，浑浑噩噩朝着九天神殿走。 行至半路，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是苏芷。 宋初渺抬头无神得看着她：“你还跟来做什么？” 苏芷轻笑一声：“自然是告知师姐你真相。” 宋初渺疑惑地看着她，接着却听她说：“昆吾玉碎的感觉很难受吧？” “你说什么？”宋初渺瞪大眼，不明白苏芷怎么会知道昆吾玉碎了的事。 这时，苏芷忽然大笑起来。 “宋初渺呀，宋初渺，亏你天资聪颖，却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师父蒙在鼓里。”她停顿了半响，接着说：“你以为师父是真心要把九天神女之位给你吗？” 宋初渺只觉后背发凉。 苏芷可怜的看了她一眼：“其实师父早就算出昆吾玉会破碎，需这世九天神女以命修复，所以才便宜了你。” 宋初渺身体一晃，不相信的摇头。 “你胡说。” 苏芷此时取出一个透灵镜，上面很快浮现出了上元仙人死前的画面。 只看他对苏芷说：“为师早已发现宋初渺护着心脉的昆吾玉碎，等她死后，很快你就能安全接替九天神女之位了！” “噗！” 一口灼热再也忍不住从宋初渺口中吐出，此刻她似乎连哭都不会了。 她含着血的嘴，轻轻地说着：“师父，你瞒得宋初渺好苦——” 苏芷看着现在的宋初渺，脸上挂满得意，她不再停留，飞身离开。 …… 三日后，是上元仙人葬礼。 因为沈清洵的安排，宋初渺根本不能接近仙棺。 她身披黑色斗篷，几天不见，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参加葬礼的上神们纷纷数落宋初渺不孝，连师父葬礼都不出现，还是小徒弟苏芷一手操办。 宋初渺听着这些，目无波澜。 她看着师父仙棺没入虚空，一字一句道：“师父，这一世，您把我养大，教我仙术，却从未真心待我。苏芷的事，我会闭口不谈，您的教导之恩，徒儿还清了。” 说完，她捂住胸口，忍住那锥心的疼痛，苦涩一笑。 “现在的我也活不了多久，并且再无来世，您欠我的也不用再还了。” 说完，她缓缓离开此地，去到魔宫。 宋初渺记得上次沈清洵说，他母亲需要上古麋鹿兽的心脏。 上古麋鹿兽听闻早已灭绝，难以找到。 宋初渺曾在古书中得知，上神的心脏也和麋鹿兽功用一样。 原本她的心脏被昆吾玉替代，如今昆吾玉破碎，身为九天神女，她需以命祭玉，已保苍生。 所以心对她来说已无用！ 想罢，她伸出手朝着胸口而去，顿时疼痛顺着心脉延至全身。 宋初渺强忍着，将心取出放入一玉匣中！ 而后，她跌跌撞撞走到一魔族之人前，将玉匣递给他：“这里是上古麋鹿兽的心，你将其交给魔君，会有大赏。” 说完，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手捏着玉佩最后一丝仙力消失原地。 …… 宋初渺没回九天神殿，而是用最后的仙力到了望凡崖。 从此处往下眺望，可以观看人间景象。 她以前常与沈清洵坐在此地，看人世间生死离别、悲欢离合。 初见不识此中意，再见已是此中人！ 宋初渺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崖边背靠着一棵梨树坐好。 而后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细细摩挲。 这玉佩不仅是她用一半仙气所炼，也是两人之间传音通灵的器物。 只是沈清洵把它丢下的时候，已经把传音通道关闭，再也传不过去声音了。 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宋初渺对着玉佩嘴里喃喃自语：“沈清洵，我到望凡崖了，这里什么都没变，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咳咳咳……” 她说着话，剧烈的咳嗽起来，看着自己的身躯越渐透明。 她知道，她会像师父一样，消散世间。 隐藏在心底的这些话，一开口，就再也停不来。 宋初渺看着暗淡的玉佩，知道对面不会有回应，她更无所顾忌。 “沈清洵，我一直知道父亲不爱我，所以才把我交给师父照顾，可没想到他竟会为了羽族的权势逼我离开你。” “我为了脱离羽族，把这世之后所有的气运都给了他们，所以我死后只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说道此处，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掉落，透过她逐渐透明的手落在玉佩之上。 手中玉佩在此时泛着盈盈的暗光。 宋初渺并未发现，她感觉自己的眼前越来越苍白了，周围的事物已经快看不清。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沈清洵，你那么孝顺，如果失去母亲，该多难过啊，我真的拿了补灵丹给凝玉仙子。这次，我还在蛮荒之地找到了麋鹿兽，并且把它交给了魔族众人，看着它被拿进魔宫，我才离开。” 不知为何，宋初渺这件事没有说出真相，她怕沈清洵知道后，不会用吧…… “沈清洵，你一定很恨我吧，也好，恨意会一直支持你好好活着。” “沈清洵，你一定要幸福……” 宋初渺的话颠三倒四，想到什么说什么，到最后她实在是没了力气，一个字也说不出。 玉佩缓缓从她手中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宋初渺无力的阖上双眸，身体星星点点慢慢褪去，最后随风飘向望凡崖。 而此时，地上玉佩骤亮，剧烈的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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