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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雅雯给炉子换煤后烧上热水，借着钨丝灯昏暗的灯光给霍华港铺床。 “吱！” 房门被推开，迷彩服沾满了雪泥的霍华港走进来。 他看了她一眼，跨到柜前翻出干净的衣服：“有话就说。” 男人的敏锐让蔡雅雯一怔，踌躇了会儿才说：“今天我爹……” “爹？你当初硬逼着我娶你时，不是说自己跟外婆相依为命，我睡了你如果不娶，就是逼你们祖孙去死吗？” 霍华港凌厉的眉眼让人心慌。

冰冷的质问让蔡雅雯再难开口。

上辈子的她的确是那么说的，所以无从辩解。 见她垂眼不作声，霍华港只当她心虚，语气强硬几分：“你想要钱就直说，别找乱七八糟的由头，最后又惹一堆麻烦。” 说完，他拿着衣服出去洗澡。 手里的枕头突然沉重了许多，让蔡雅雯无力放下。 但很快，她打起了精神。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就好好把握。 只要他们没离婚，相信时间久了，霍华港总会发现她的变化和她的好。 次日。 蔡雅雯特意炒了两个菜霍华港爱吃的菜，想送去他办公室，缓和两人关系。 外婆见状，欣喜地帮忙盛菜：“这才对啊，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华港是个好男人，你可不能跟他置气，等以后你俩有了孩子，一切就好了。” 闻言，蔡雅雯心里五味杂陈。 结婚后，要不是上次下药，霍华港根本就不碰她，自己一个人怎么怀孩子？ 但她还是笑着答应：“放心吧，我知道。” 怕拎过去凉了，蔡雅雯找了件袄子把饭盒裹上，才抱着去霍华港办公室。 不料，刚到连长办公室门口，却听见里头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华港哥，你的字写得真好看，当初你给我写的情书，我也是一眼看着就喜欢！” 第4章 蔡雅雯步伐一滞，沉重地再也迈不开。 办公室的门开着，她只一抬眼，就看清了站在霍华港身边的高挑女人。 这人梳着两条又粗又亮的麻花辫，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竟然是文工团的吴英玉！ 一时间，浓烈的酸涩涌上心头，堵的蔡雅雯发慌。 上辈子她和霍华港离婚后，听说他最后和吴英玉在一起，两人夫妻恩爱。 原来他早就喜欢吴英玉，难怪…… 但现在她还没被离婚，自己还是霍华港的老婆。 抱着袄子的手慢慢收紧，危机感驱使着蔡雅雯，她没忍住喊：“华港。” 霍华港闻声抬头，顿时拧起眉：“你来这儿干什么？” 疏离的口吻让蔡雅雯一哽。 吴英玉看了她一眼，笑着拿起桌上的书：“那华港哥你先忙，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她抱着书离开。 等人走后，蔡雅雯抑着胸口的钝痛走上前，仰头凝着自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低问：“这个女同志跟你什么关系？” 原以为霍华港至少会解释对方是谁，岂料他只是冷冰冰吐出句：“这不是你能管的事。” 气氛霎时凝固。 霍华港凝着眼前僵住般的人，做好了迎接蔡雅雯撒泼的准备。 毕竟，她来家属院两月，过分到恨不得连他身边的一只母蚊子都盘问。 但这次—— “……对不起，你说的对，你的工作我是不该过问。” 轻声说完，蔡雅雯又低头把饭盒从袄子里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是我亲手做的，味道应该不错，你尝尝。” “你记得吃，我走了。” 她走的安静，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看着桌上还热乎的饭盒，霍华港蹙着眉，眼神深沉难以捉摸。 蔡雅雯落寞回家，一进屋，外婆忙上前问：“咋样？华港吃了吗？” 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她强忍心酸点点头：“他很喜欢，说以后会经常回来吃饭。” 听了这话，外婆终于卸了口气：“这就好，你们安稳了，我也能放心离开。” 蔡雅雯愣住。 她把日子忘了，原来送自己随军的外婆今天就要回乡下了…… “外婆，要不你再多留会儿吧？” 她拉住老人枯瘦的手，舍不得放。 “我这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你爹的事儿我回去帮你处理，我要绝了他找你麻烦的心思！”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你啊跟华港把日子过好，争取早点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才对！” 几句话，老人从家里叮嘱到车站，生怕蔡雅雯忘了。 可在外婆走后，霍华港一连三天都没回来，也没叫人捎个话。 漆黑的夜空飘起了雨。 看着空荡的地铺，蔡雅雯辗转难眠。 脑海里霍华港和吴英玉在一起的身影挥之不去，本就杂乱的心更添了分不安。 雨声渐大，蔡雅雯才有了些许睡意，但很快，就被一阵推门声惊醒。 霍华港回来了？ 她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出去，借着房间昏暗的光，看见霍华港靠坐在椅子上，被淋湿的迷彩服滴着水。 他仰着头，呼吸有些沉重。 “华港！” 蔡雅雯一惊，下意识想去扶他。 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攥住，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你怎么了？” 霍华港微抬黑眸，声音沉哑：“跟你没关系。” 蔡雅雯视线不由下落，才看清他肩头隐隐渗着血。 是半个月前他出任务时受的伤，怕是发炎引起了高烧。 她顿时悬了心，伸手朝他额头上摸去：“是不是发烧了？我送你去卫生所。” 话刚说完，手就被推开：“离我远点！” 蔡雅雯僵住，而霍华港摇晃着站起身，进了房。 手握紧又松开，男人的冷漠压得蔡雅雯胸口沉闷不已。 但想着他的病，看了眼外头的雨，她还是拿起伞就出去了。 半小时后，雨更大了。 蔡雅雯从卫生所出来，把药揣在怀里，撑着伞往家跑。 雨水渗透衣裤，冰冷就像针往骨缝里头钻，又冷又疼。 咬着不住打颤的牙，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泥水的路上。 刚过拐角，一个身影突然从背后窜出来把她搂住：“嫂子，白天人多，现在总能跟我亲热了吧！” 这声音是……杨虎！ 愤恨骤起，蔡雅雯拼命挣扎：“你放开我！” 这时，一道手电筒的光骤然照在她脸上，只听苏盈尖利的声音如雷传来—— “沈连长，你看你媳妇在这儿偷男人啦！” 第5章 苏盈一嗓子几乎吼醒了整栋家属楼，窗户里纷纷探出睡眼惺忪的人。 见状，杨虎吓得一缩，推开人转身消失在夜幕里。 蔡雅雯重重摔在水洼中，伞也飞了出去。 她顾不得疼痛，只小心翼翼捂着胸口的药。 忽然，一双穿着解放鞋的长腿挡住视线。 抬头望去，霍华港冷峻的脸庞让她呼吸一窒：“华港？” 几乎是瞬间，手腕就被他扼住，踉跄跟着他的脚步被拽上了楼。 一进屋，门被“砰”的关上，巨大的响声震的蔡雅雯心发颤。 霍华港撒开手，深眸间翻涌着刻骨的寒意：“蔡雅雯，你还嫌脸丢的不够吗！” 淋了雨的衣裤沉甸甸的，却不及他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来的沉重。 蔡雅雯浑身颤抖，白着脸辩解：“华港，我没有偷人……我怕你病重，所以去卫生所给你……” 可话还没说完，霍华港像是厌倦了她的把戏，直接冷脸进了房。 委屈压得蔡雅雯眼眶鼻头发酸，他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完吗？ 拿出怀里的药，她才发现擦破的掌心正渗着血，染红了包药的黄草纸…… 一夜未眠。 虽然还发着烧，但霍华港却在起床军号响起前离开。 他像是铁了心不信蔡雅雯，不想多见她一眼。 一大早，蔡雅雯就被妇联主任叫到办公室。 进门后，主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叶同志，按理说我不该掺和你跟华港夫妻之间的事儿，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撇开你经常在家属院大吵大闹不说，作风问题是最严重的！” 蔡雅雯脸色微变，对方指的俨然是她和杨虎的事。 上辈子自己也被主任谈过话，只是没说几句就跟她吵了起来，不仅没解开误会，反而又惹了不少流言蜚语。 想到这些，蔡雅雯连忙辩解：“主任，我跟杨虎一点关系都没……” “你现在解释也没什么意义，名声都已经坏成那样了，能是一两句说的清的？” 主任不耐打断，神情严肃：“华港经常执行任务，一旦在任务中因为你的事分心，你知道我们要付出的是什么吗？不只华港的命，还有老百姓的命！” 听到这儿，蔡雅雯的心被锥子扎了似的疼，却说不出一个字。 见她不说话，主任将一份离婚申请报告扔了过去，字里行间多了压迫和警告：“你回去后好好反思，如果再有下次，要么你签了字自己走，要么我以破坏军民和谐为由，强制送你离开。” 蔡雅雯收紧手，狼狈又惭愧。 许久，她收起报告，深吸口气：“主任放心，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 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主任这才点点头。 天渐黑。 蜂窝煤烧的通红，蔡雅雯坐在炉子前出神，心绪沉重。 尽管她重生后已经努力改变，但她和霍华港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差。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无力和迷惘在心里交织，让她倍感疲惫。 踌躇间，门忽然被推开。 霍华港回来了。 没等她开口，便见他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上：“这个月的津贴。” 蔡雅雯愣了愣，想起沈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便说：“要不改天把钱给爹妈寄去吧，他们在家也不容易。” 然好心却惹来霍华港一顿呛白：“管好你自己就行，少打爹妈的主意。” 蔡雅雯瞬间刷白，心像被刀子划似的：“我只是……” “当初你嫁给我时不就是为了我的津贴？还哭着闹着管着钱。” 他的不耐，让她面色发僵。 这些自己说过的话都没法反驳，只能哑声回答：“从前是我错了。” 霍华港瞥了她一眼，也不再说什么。 几天后。 趁着难得的太阳天，蔡雅雯想将部队分给军属的地翻一翻，种上白菜，以后也少往供销社去。 菜地上蹲着不少一边聊天一边儿干活的军嫂，见她来了，也没人跟她打招呼。 刚走到自家长满杂草的荒地上，一瓢水突然泼来，鞋瞬间湿了。 蔡雅雯脸色一变，抬头看去。 只见苏盈叉着腰，假惺惺说：“对不住了，没想到搅家精也来干活，是因为姘头跑了，没人勾搭了吧！” 这番话引得一片哄笑，但还是有人看不过去，劝了她一句：“怎么说她男人还是连长，你收着点。” 苏盈冷哼，高声回答：“我就是看不惯她妖里妖气的模样！” 蔡雅雯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什么都没说。 忙了一天，天空飘起了雨，她才洗了手回去。 可还没进院，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堆人。 蓦然间，脚步不由慢了下来，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 没等她上前细看，便听见有人卖报似的大喊：“大家快来看，蔡雅雯她爹来告她自私不孝，弃爹不养了！” 第6章 蔡雅雯心一咯噔，连忙跑进去。 匆忙间不慎崴了脚，顾不得疼痛，咬牙忍着挤进人群里。 只见叶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我生了病，蔡雅雯不照顾我就算了，连个买药的钱都不给，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 几乎是瞬间，上辈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因为叶伟的颠倒黑白，她和霍华港的婚姻彻底终结。 因为离婚要办手续，导致她原定的回家看外婆的时间被拖后，最后，外婆意外丧命，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翻涌的憎恨霎时冲去蔡雅雯的不安和理智！ 她跨到叶伟面前，将锄头重重一立：“我呸！当初你抢走我妈难产时的手术费，带着小三跑走，怎么没想着给我们娘俩留点救命钱？” “你害死我妈，几十年都不见人，现在又来害我？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干脆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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