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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周祈远只觉有道响雷在脑子里炸开，震的大脑一片空白。 “人已经被送进县医院了，你赶紧过来吧！” 挂断电话，她才发觉拿着听筒的手在打颤，顾不得给厂里请假，她匆忙赶去县医院。 三个小时后，她奔进医院病房。 只见瘦小的外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周祈远呼吸猛然一窒，踉跄跑到床边：“外婆！” 一旁村支书面色凝重：“医生说老太太伤到脑袋，这里的医疗条件治不了，得去首都。” 说着，他忍不住问：“你跟青柠到底咋了？老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不跟你一块儿来？你们不会真的要离了吧？” 周祈远一哽，说不出一个字。 恍然间，脑海回想起陆母几天前撂下的话—— 【给你三天时间，赶紧辞职跟青柠离婚，要不然就别怪我心狠】 紧缩的心渐渐沉进冰窖，冷痛刺骨。 原来，还是自己连累的外婆…… 看着病床上老人凹陷的脸颊，花白的头发，周祈远泛红的双眼浮起挣扎。 一直以为，只要她好好改正，就能摆脱上辈子的结局，她就能和陆染月好好的，奶奶也能好好的…… 可这两件是如果相悖呢？ 她垂下眸，极力忍着涌上眼眶的泪水。 这时，护士来催促交住院费和治疗费，周祈远出来匆忙，身上没带钱，只能拜托村支书先照顾外婆。 赶回部队时，天已经亮了。0 刚走到家属院，再次看到楼下围满了人。 她心一沉，难道纪伟又来闹了？ 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道深恶痛绝的目光如箭射来。 “四处勾搭男人还不算，现在连公家的钱都敢偷，呸！不要脸的破鞋！” “难怪找陆连长开后门进厂做会计，原来是奔着钱去了，还没干多久就贪了三千，这要没抓住，以后军款都要被她吃光了！ “可不是，现在报应总算是来了，要我就先找根绳子吊死，也省的丢了自己男人的脸！” 军嫂们啐了几口，各自骂着。 周祈远听得满心疑惑，但记挂着外婆，也想不了太多，匆忙上楼。 推开门，一眼看见陆染月站在屋里，还有个穿着橄榄绿警服的公安。 来不及惊讶，公安就走上前：“周祈远，你涉嫌私吞军服厂公款，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周祈远愣住：“什么？” 视线扫桌上几摞厚厚的大团结，最后落在陆染月面无表情的脸上。 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青柠，这……” 话没说完，就被陆染月冷冽的声音打断：“作为军属，既然敢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一瞬间，周祈远顿觉血液凝结。 望着眼前自己深爱了两辈子的陆染月，他不仅不为自己证明，甚至还问都不问就给她定了罪…… 恍然间，她觉得好像从来没看清过他。 ‘咔’的一声，冰冷的手铐铐住了颤抖的手。 公安朝陆染月敬了个礼：“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只是……” “秉公执法是所有人的责任和义务。” 周祈远僵在原地，泛红的双眼凝着陆染月，只要他一瞥，就能看到她眼中的不解、期盼和痛苦。 可从始至终，男人的目光都没在她身上停留过，挺拔冷冽的像个看客。 视线逐渐朦胧，周祈远眸光渐黯。 原来他要她，为她介绍工作，并不是因为他接受她了， 一切，原来都是自己的错觉。 也许他就是讨厌她，所以无论花几辈子的时间，结果都是一样…… 周祈远像具失去灵魂的，任由公安带走。 一路上，尽是不堪入耳的叱骂，可每一句，都不及陆染月的冷漠来的痛。 浑浑噩噩的在公安局待了几天，也没有人来问话。 稀里糊涂被关了四天，才被释放。 顾不得委屈，周祈远拖着疲惫的身体奔回家拿钱。 刚走到家门口，却听见里面传出—— “青柠啊，为了把在军服厂常年侵吞军款的人揪出来，我们故意污蔑周祈远偷公款，让真的小偷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可算是把人抓住了。” 周祈远瞳孔一紧，推门的手顿住。 “只是周祈远还不知道，现在这事儿也了了，你要不去公安局接她出来好好解释，毕竟她也受了顿无妄之灾。” 无声片刻，陆染月漠然的声音像千万根针刺进她的骨血。 “不用，让她吃吃苦头也好。” 第10章 握住门把的手缓缓垂落。 男人的冷漠如嘲讽的利刃，告诉周祈远，她的坚持和挽回，是多么可笑。 周祈远凝着眼前的门，白着脸后退几步，落荒而逃。 混混沉沉的回到县医院，刺鼻的药水味终于拉回了些许意识。 刚到病房外，便听见外婆熟悉的嗓音传出：“我没事，不用……” 周祈远黯淡的眸光一亮。 外婆醒了！ 顾不得一身的风尘仆仆，她撒腿奔了进去。 却见医生站在病床边，苦口婆心劝着：“您大脑里还残留着血块，拖得越久，就会引发严重的脑出血，必须赶快转去首都医院治疗。” 老人捏着陈旧褪色的存折，抗拒地摆手：“这钱是我给囡囡存的，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入土了，花钱就不值当了……” 周祈远听得心骤然收紧。 “外婆。” 她轻轻叫了声，声音沙哑的连自己都认不出。 看见她，外婆苍白的脸顿时浮起了笑：“囡囡。” 亲昵虚弱的呼唤像槌敲着周祈远的胸膛，她上前握住老人冰凉枯瘦的手，自责卷着痛占据整颗心。 外婆撑着笑，爱怜地摸着她的脸。 看着无言却各自红了眼的祖孙两人，医生于心不忍：“老人家的病情不能耽搁，如果你同意转院，我可以立刻联系首都的医院，今晚六点就能走。” “转！当然要转！麻烦您了！” 周祈远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 得到回答，医生才舒了口气离开。 贴着外婆长满老茧的掌心，周祈远混乱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平静。 几番努力，她才咽下满喉酸苦：“外婆，去首都治病吧，囡囡陪着你，无论花多少钱，我们都能挣回来，但命只有一条，囡囡不想失去你……”5 “听说首都很繁华，我们在那儿工作生活，不回来了好不好？” 外婆看着她，明白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不回来？你那么爱青柠，舍得他吗？” 一句轻问如巨石砸在周祈远心头，疼的泪水滚出眼眶。 她摇摇头，泪眼里含着坚决：“我只是明白过来，爱他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不爱了，也不要了……” 半晌，外婆温柔擦去她脸上的泪：“好，无论囡囡做什么，外婆都支持。” 当天中午，医生帮着联系好了首都中心医院，周祈远赶回部队家属院。 将因为二流子来闹事，被妇联主任谈话时收到离婚申请报告翻了出来，签好字后交给妇联主任。 傍晚六点，初雪突至。 周祈远带着外婆，头也不回地踏上前往首都的火车。 看着窗外逐渐模糊的月台，周祈远眼眶酸涩。 再见了，陆染月。 晚上十点。 一辆军绿大卡停在部队外，身穿迷彩服的陆染月匆匆下车，大步往家属院去。 风越来越大，他的心忽然乱了几分。 之前虽然嘴上说着让周祈远吃吃苦头，但只是场面话。 他越冷漠，上级碍于人情也会帮着说好话，以后，她在家属院的日子才更好过…… 跟营长谈完话后，他就去了公安局，但路上突然接到任务，只能把接周祈远的事先搁置，没想到忙到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她应该回家了吧？ 陆染月从怀里拿出支新的派克钢笔，摩挲间，一会儿想起周祈远拨弄算盘时的认真模样，一会儿又是她被公安带走时的惶恐…… 污蔑她盗窃，确实吓到了她。 陆染月收起钢笔，有些踌躇。 只送支钢笔道歉，她会接受吗？ 她一向听外婆的话，不如过两天把老人接过来陪陪她…… 这么想着，陆染月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一上楼，就见自家门半敞着，灯光从里照着走廊。 周祈远特地开着灯等他？ 从前她也这样等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陆染月心头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正了正衣服，正要推开门，却听见陆母和吴英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大娘，您可真聪明，跟纪老太说青柠哥要离婚，让她来找周祈远时被车撞，周祈远果然吓得交了离婚申请报告。” “早知道动那老太婆就能让周祈远离婚，我也用不着把纪伟找来闹事，还让二流子故意谣传勾引她，让这俩人去找周祈远麻烦，可费了我不少钱！” 陆染月紧缩的瞳孔颤了颤，怒火几乎在瞬间淹没了理智。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大力踹开！ 陆母和吴英玉一惊，错愕转头。 只见陆染月站在门口，黑眸阴鸷，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压迫气息。 陆母强作镇定，试图安抚：“你听妈解释，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周祈远那种货色只会拖累……” “够了！” 失望、愤怒和懊悔揪着心，陆染月握紧拳的手骨节都泛了白：“无论周祈远怎么样，她已经是我结了婚的妻子，这辈子，我也只会有周祈远一个老婆！” 说着，转身就要去找周祈远。 陆母气性也上来了，这么多年以来，陆染月头回这么跟自己说话，还是为了一个她从来看不上的女人！ 她直接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扔出来：“你不用找了，这离婚报告周祈远已经签了字，她早带着那老太婆远走高飞！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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