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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我跟他小姨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闵小珍开始了她这些年早已演过无数遍的戏，靠这招，她没少博得同情和捐款。 沈荔本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但这一刻，她却前所未有的厌恶起来。 她明明已经逃出来了，逃离了那个困了她许多年的小城，逃离了那个她视为噩梦的阁楼。 但是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过她？ 要钱她也给了，为什么还非要找上门来？ 直接找到了蒋铭面前，不给她应对的机会，分明就是把她逼进了死地。 沈荔捏紧了拳头，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心中那股冲动愈演愈烈！ 就在那无形的火快要燃到顶点的瞬间。 李菁容猝然尖叫了一声。 不知何时，木地板上蜿蜒出一条灰褐色的水迹，还散发着阵阵霉臭味，有一些已经碰到了她的鞋子。 她嫌恶地从沙发上一弹而起，不停地跺着脚，像是沾到了及其恶心的脏东西。 闵小珍抱起脚边大红塑料袋包的一个小坛子，笑着安抚道：“没事的，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腌货，我特地带过来的，很好吃！” 她话音还没落，李菁容就忍无可忍，指着她的鼻子骂开来了。 “谁家的腌货是臭气熏天的！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恶心我们的吧！谁知道你那坛子里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进门开始就连说三遍羡慕咱们家房子大，字字都说穷，句句不离钱，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来要钱的吗？” 闵小珍还从未被别人这么骂过，心思都被戳穿，她整张脸都红了。 李昌华将她推到身后，刚要理论几句，就又听门口传来一声大喝。 蒋晏晨回来了，见李菁容狼狈震怒的样子大惊。 又见一个陌生男人作势靠近她，更是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就一把将李昌华推了个趔趄。 “你谁啊你！离我妈远点！”他鼻子一皱，“什么东西这么臭！谁放这几个要饭的进来的，都给我轰出去！” 佣人们一蜂窝上来劝架赶人。 几息之间，原本还和睦平静的客厅就乱成了一锅粥。 沈荔猝不及防，被挤在沙发中无法起身。 李菁容平时就是一点就炸的性子，蒋晏晨也是百分百遗传了他妈妈的蛮横，爆发起来简直不得了。 沈灿吓得抱着闵小珍的大腿嚎哭起来。 蒋铭欲制止，但这会儿已经没人会注意到这虚弱的声音。 他震怒的敲着拐杖，吼了一声就撕心裂肺咳起来。 有佣人连忙跑来给他顺背。 沈荔也挣扎出来跑到蒋铭身边，用身体挡着他的视线，难堪道：“蒋爷爷对不起，你别看了。” 蒋铭脸色铁青，但还是冲她点了点头，有些安抚的意思。 在他们身旁，斥骂的，哭嚎的，还有动起手来的，荒唐无比。 “都给我住手！” 突闻一声厉喝，瞬间所有人都止住动作，安静了下来。 沈荔抬眼望去，蒋昀峥站在楼梯上，周身气场凛冽，即便只穿着家居常服，上位者的威严也没有减少半分。 现场已经一团糟，李昌华被蒋晏晨揍了两拳，半边脸肿得老高。 李菁容为了护着儿子和闵小珍拉扯半天，精致的妆发也早就乱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眼底都有不服气。 “嫂子，你先带爸上楼。” 蒋昀峥发话。 李菁容脸上挂着泪走过来，推着蒋铭的轮椅离开了现场。 “二叔……”沈荔上前，蒋昀峥却直接打断了她，冷声质问：“谁先动的手？” 沈荔无措地站在原地，心中有些发闷。 “这男的先打人的！”蒋晏晨抢先开口。 “你不要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先来推的我！”李昌华伸手愤怒地指着他。 闵小珍抹着眼泪道：“我们只是来带点特产来看看侄女，又做错了什么！” 她的坛子摔碎了，各种不明的褐色物体流的满身满地都是，空气中的发酵味道极其难闻。 第38章 你们干脆掐死我好了 蒋昀峥找了个机灵些的佣人，让他带李昌华三人去偏楼处理伤口。 闵小珍见他有大事化小的嫌疑，立马急了。 “这位老板，你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吗？”她满头乱发，涕泗横流，瞧着活像个疯婆子。 “我老公被这小子打成这样！这事儿今天没完，我要报警！” “请便。”蒋昀峥漠然扫了她一眼，闵小珍心底一寒，不明白这突然的恐惧是从何而来。 这人太平静了，根本不像是正在受着威胁。 闵小珍甚至都觉得，就算她去报了警，也根本不会对他们产生什么影响。 沈荔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一边，脸色一片灰败。 眼看闵小珍又要闹起来，她才走了出来。 “小姨。” 沈荔附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闵小珍的眼神一瞬间就变了。 沈荔在她张嘴的前一秒制止了她，回身向蒋昀峥请示，“二叔，我先带他们下去。” 蒋昀峥启唇，依旧是那两个字，“请便。” 虽然他没多说什么，但沈荔能看出来，他认为自己跟闵小珍是一伙的。 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能怎么说，最终只能掩去眼底的复杂情绪，半拖半抱地把闵小珍带走了。 李昌华见状，即便很不甘心，还是带着沈灿跟在了她们身后。 偏楼是栋三层小楼，平常是佣人休息的地方。 听蒋昀峥吩咐跟过来的男孩领着他们进了一处房间，又拿来了一个药箱。 沈荔道了谢，关门的同时落上了锁。 没了外人，闵小珍就彻底忍不住了。 “沈荔，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没良心的贱胚子！” 这丫头刚才还拦着她不让她说话！ 那毛头小子是他们侄女婿，是他们的小辈！ 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打长辈吗？ 闵小珍揪着沈荔胳膊，想要抽她巴掌。 换做以前，沈荔肯定沉默地任她发泄。 但这一次她握住了闵小珍的手腕，将她甩开了。 沈荔满脸厌烦，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你们到底来这干什么？” 不仅是闵小珍没反应过来，连李昌华都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为了讨好蒋家的人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思吗？” 她看向闵小珍，“小姨，是你让我想办法早点结婚的，但你现在又在干嘛？你觉得你打了我未来的丈夫和婆婆，蒋家还会要我吗？” 闵小珍大声，沈荔就比她声音更大。 她将李菁容的疯劲学了个十成十，一边嘶吼一边跺脚，把闵小珍吼得一愣一愣的。 “你们在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李昌华半边脸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仍旧坚持端着姿态。 他怀里还有个哭花脸的沈灿，瞧着更加滑稽。 “打你的那小子就是蒋晏晨！”闵小珍说。 沈荔先前在她耳边说的就是这事。 闵小珍原本听完当场就想发作了，甚至进门之前还觉得她吃里扒外。 被沈荔这么一吼，她才犹犹豫豫地消了气焰。 “那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处理好伤就赶紧走，一句话不要多说。” 沈荔从药箱里翻出消毒水和药膏给他们，又把沈灿抱过来，用打湿的毛巾给他擦脸。 闵小珍和李昌华也是慌了神，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跟人有肢体冲突，饶是精明如他二人，这会儿也有些懵圈。 身份和财力的巨大悬殊摆在眼前，注定他们讨不着什么好。 闵小珍一声不吭地给李昌华上药，李昌华盯着哄弟弟的沈荔，突然开口：“你在骗我们。” 沈荔打了个颤，后背倏然起了凉意。 千钧一发之际，她控制好了表情，转过头去。 “小姨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给了强强一大笔钱，看见我们的时候就怕也是来跟你要钱的。” “你知道那对母子什么得性，想让我们自己跟他们起冲突，而你，就直接隐身了。” 李昌华眯着眼睛，死死盯着她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却见她先是荒唐，而后变成又烦又恨。 “我看你是被打坏了脑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李昌华被骂的呆了呆。 沈荔进房间以来就无差别攻击，先是闵小珍，现在又是他。 “什么钱？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给哥钱了，你看见了还是听见了？” “我让你们起冲突？” “你们来这里事先跟我说过吗？小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插过嘴吗？” “是不是你们自己那个破坛子漏了惹阿姨生气的？” “蒋晏晨冲上来的时候是不是你自己动手的？” 沈荔瞪着眼睛，状似疯魔。 本是想演一场戏，但却发现越发泄越收不住，她在大叫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坠落。 蒋昀峥冷漠的神情又浮现在眼前。 无形中像是有一根弦彻底断了。 沈荔尖声嚷道：“现在都赖我了？好啊都是我的错！你们干脆掐死我好了！现在就来！掐死我你们一分钱也别想再拿到！” 沈灿早就又吓哭了，沈荔在他刺耳的尖叫声里一把掀翻了水盆。 铁盆乒里哐啷在地上砸了一转，溅了满地的水。 李昌华和闵小珍都白着脸闭上了嘴。 ·。 蒋昀峥抱臂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视野里三个人正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两个大人的衣着都有些狼狈，小孩则哭哭啼啼地被抱在女人怀里。 “沈小姐回房了，像是哭过。她那三个亲戚也离开了。”一个佣人在他身后交代。 蒋昀峥一抬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佣人刚要离开，他又开口，“之后这三个人禁止踏入这里一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