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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母亲为此毁掉了眼，而她同样也牺牲在这个岗位上。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林母守在灵堂前，整个人如同老了十岁。 作为林潇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贺霖扫视着灵堂，竟然没有看到顾致沉的影子。 他蹲在林母身边，安慰了一番，随机问道：“顾致沉呢？他作为然然的丈夫，怎么可以连她得追悼会都不出席！” 林母抹了一把眼泪，“他不肯接受林潇牺牲的事实，坚决不肯参加她的葬礼。” 随机顿了顿，又开口道：“随他吧，他也挺苦的。” 贺霖不明白，当初林潇在世的时候，他对她爱理不理，怎么她死了，现在就开始做出一副神情的模样来。 这么多年，他有关心过她吗？有爱过她哪怕一分一豪吗？ 当初然然要和他结婚的时候，他就不看好，这才出国远走多年，没想到，再次回国，却是落得这样一个天人永隔的场面。 想到这里，怒气忽然便冲上了眉梢，他起身大步冲出了灵堂现场，直奔顾致沉的住所。 来到顾家，贺霖拼了命的砸门，像是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怒火。 可不管他锤了多久，都没有人来开门。 贺霖只好来到楼下，顺着空调管道一跃而上，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房间里充斥着酒精的味道，贺霖只是待了几分钟，便有些受不了。

顾致沉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能把家里折腾成现在这样。

他猛的拉开窗帘，才发现顾致沉就坐在角落里，旁边堆满了酒瓶。 贺霖的怒火不打一处来：“顾致沉，林潇已经死了，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 平日里，他们两的关系向来是不好的，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趋势。 作为林潇的朋友，他受不了顾致沉对她的冷漠，而作为林潇的丈夫，顾致沉也受不了贺霖对她得关心。 可此刻，听到贺霖质问自己，顾致沉竟然没有反驳。 “是啊，林潇活着的时候，我怎么就不能深情一点呢？哪怕装一装，让她开心一点？” 看着他这副颓废模样，贺霖反倒释然了。 原来这么多年，顾致沉早就爱上了林潇而不自知。 如今她死了，他这么痛苦，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贺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着光，他盯着顾致沉的脸缓缓说道。 “你欠她的，你永远也欠她的，在她生命的最后时间，你也没有好好对她。” 顾致沉痛苦的拧了拧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不知道……” 第十二章 不等他把话说完，贺霖直接打断道：“事情发生得突然？可在这之前，你又做了什么呢？” “顾致沉，你是我见过最不合格的丈夫。” “这么多年，你给过林潇关心和爱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早知道你会这样对她，当初不管怎样，我都会阻止她嫁给你。” “你知不知道，林潇和你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你在为叶袅袅心脏病发责怪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的手术室抢救！最后孩子没了，也险些带走了她半条命！” 犹如轰的一声惊雷，将顾致沉整个人都震麻了！ 他听到了什么？ 林潇和他有过一个孩子？ 她消失的那几天，不是不敢面对，而是……正在抢救，以及，独自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 为什么，林潇从来都没有和他提起过，他竟然被瞒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那段时间，他除了责怪就是责怪，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也没有给过她一丝温暖。 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贺霖看着顾致沉的脸，由震惊，转变成痛苦，又涌上无情无尽的悔意，心里本该痛快，可此刻，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是啊，他是报复成功了，可却是用林潇的生命作代价。 如果可以他宁愿现在林潇还活着。 说完这些话，贺霖不顾早已崩溃的顾致沉，再不看他一眼，摔门离去。 房间里再一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顾致沉呆呆坐在地上，看着天色渐暗，却连灯都懒得开一盏。 这是他和林潇的家，可是他回来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为了躲开她的关心，他宁愿睡在医院里。 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一直只是因为两家父亲约定才和她在一起。 可事实上，他早就已经爱上了她，却因为不敢承认这个事实，而一直躲着她。 阳台上的那盆水仙花已经死了，是林潇种的。 冰箱里的食物已经放了很久，是林潇准备的。 衣柜里整整齐齐的衣服，是林潇叠的。 所有的一切，充斥着林潇的影子。 他逃不开，这辈子他都逃不开。 “林潇……你在哪里……” “林潇……我真的好想你……” “林潇，你能不能回来……” 可是没有人回应，再也没有人回应了。 没有人会为他准备好出门的衣服，没有人为他煲好鸡汤，没有人会因为他胃疼，而给他揉一整晚的胸口。 顾致沉瘫倒在地上，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林潇，我好痛，我的胃好痛……” 第十三章 后来，整个北临都在流传，北临市第一医院的知名外科医生顾致沉疯了。 他每天医院也不去了。 任何事务也不处理了。 每天抱着亡妻的骨灰盒过活。 每天早上的时候，他会给她挑选衣服，温柔的问她：“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穿裙子，穿什么颜色的裙子？” 每天吃饭的时候，他对面会摆放着她，和她一同进食。 每天下午的时候，他会抱着她去浇花。并给她亲手插上一束鲜艳欲滴的鲜花送给她。 每天傍晚的时候，他会带着她一起去看落日，说那些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动人情话。 甚至，连晚上的时候，他还会和她睡在一起。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会说：“早上好，阿然，我爱你。” 晚上入梦的时候，他也会说：“晚安，阿然，求你了，出现在我梦里，哪怕一次，好不好？” 众人都只觉惊世骇俗。 但顾致沉却偏偏像是入了魔一样，拒绝了所有的工作，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他和林潇两个人。 这一次，他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 她也是，完完整整属于他的。 叶袅袅不肯相信顾致沉会变得如此癫狂，来过一次。 最后真正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踉踉跄跄的从顾家离开。 顾母也来过一次。 以前她并不喜欢林潇的这份工作，也并不是很喜欢林潇这个儿媳，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变得不值一提。 遑论，林潇是为了救人而死。 她一直都是英雄。 看着她被一群军人护送归故里的录像，素来冷漠的顾母，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林潇之前的坚守，究竟是为了什么。 岁月静好，只因有人在为你负重前行。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好儿媳，不能连唯一的儿子也失去。 于是，听到顾致沉这些天癫狂的行为后，她连忙匆匆忙忙赶了过去。 彼时，顾致沉正站在衣柜前挑着衣服，语气温柔回头问。 “今天的天气很好，你想要穿什么衣服？” 他问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骨灰盒。 那个骨灰盒就摆在他的对面。 顾致沉没等到回应，神色变得有些凝滞，伸手拿起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温柔询问道：“穿这件好不好？我记得你喜欢白色。”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 “不喜欢这件是吗？好，那我们就不穿这件。” 顾致沉将裙子放回去，半蹲下来，修长的指尖宠溺的抚摸着骨灰盒，“我差点忘了，这些衣服都是三年前的，你一定不喜欢了，你说你喜欢什么，我亲自去给你买回来。” “阿然，仔细想想，认识这么久，我还没送过你什么东西，从来，都是你追在我身后，记得我的生日和所有值得一起庆祝的节日。” 而他，什么都没有。 以后，这世界上所有她喜欢的东西，她想要做的事情，无论什么，他都会为她寻来。 可是，她总这样睡着，又怎么能知道他究竟有多想和她一起呢。 顾母怔怔的看着这一幕，一刹那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十四章 “致沉……” 她不由得叫了一下顾致沉，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走过去。 “阿然。”顾致沉抚摸着骨灰盒，嗓音极哑，“你要相信，在你喜欢我的这些年来，我……也是同样喜欢你的。” “可是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表达的性子。” 说着说着顾致沉顿一下，向来运筹帷幄的的俊脸上竟然写满了不确定。 “所以，我一直不敢对你有所回应，因为我自己无比清楚的知道，我陷得比你深。” “阿然，你知道吗？你一直以为我和叶袅袅有些什么，但在叶袅袅和你面前，我一开始选择的就是你，那次叶袅袅突发心脏病，我没有怪过你，但是，我要是不做出任何反应，母亲的责骂，你受不了的……但是，这些年冷漠冷得习惯了，我早就习惯你为我付出，早就习惯你就这样站在身后日复一日的爱我，早就忘记，原来，你也是会累的，你也是会走的。” “当初孩子没了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很痛苦吧，但我偏偏不在你身边，我真的是一个很不称职的丈夫，对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一次，换我来主动，换我来喜欢你，换我守着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感受我的爱就可以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顾母站在不远处，泪流满面的听着顾致沉的自言自语。 想起之前对林潇做的种种，连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她知道致沉的悔意一定不会比她少。 可是，他也不能对着一个骨灰盒…… 那已经不是个活人了！ 从小，她这个儿子就是最优秀的，相貌好，家世好，头脑好，在一种同龄人优秀到无人超越， 只要他一出现，就定是聚光灯的焦点。 可现在林潇已经死了，她要他正常起来，不要因为林潇的事情成疯成魔，从此变成一个疯子。 “致沉。”顾母流着泪叫了一声，“你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班了，院长的电话打到家里来了，你……你让然然安息吧，死的人已经没办法复生了，但活着的人，得好好活着。” “死？”顾致沉抬眸，甚至没看顾母一眼，只是依然温柔的抚摸着骨灰盒，“阿然没死，她只是睡着了，我还有很多假，我要陪着她，以前没时间陪着她，现在不能再错过了。” “如果医院不同意，就帮我递交辞呈吧。” “致沉！”顾母痛到不行，“林潇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手里是一个骨灰盒，不是一个活人，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这样大的音量，让顾致沉紧紧皱住了眉头。 手下做出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捂住骨灰盒。 “她没死，只是睡着了。”顾致沉厉声道，“妈，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一个和“死”有关的字，哪怕是您。” 既然她想睡，那就睡吧。 他会好好守着她，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顾母看着这样近乎疯魔的顾致沉，整个人钻心的痛。 她不要他这样，林潇，也一定不愿看到他这样。 第十五章 仿佛是为了彻底唤醒顾致沉，顾母抄起一旁的花瓶，用尽全力的砸下来，大声吼道：“致沉，你给我醒过来，死了就是死了，我不仅要说一遍，我还要说两遍，要说三遍，林潇死了！死了整整一周了，她再也不会呼吸，不会心跳，不会说话，她现在只是一个骨灰盒，她应该下葬，而不是被你绑在这里！” 她知道他痛。 可她不要他这样憋着，她宁愿，他能痛快淋漓的发泄自己的情绪，和她对骂一场，哪怕是对打，都好。 可是，她这样歇斯底里的一场呐喊，却只换得顾致沉缓缓的抬眸。 “妈，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用来管我，哪怕我疯了，也是活该。” 顾母就像泄了力气一样，捂住眼睛不停的流泪。 再没有人能劝得动他。 可也不能就这样任由他继续癫狂下去。 于是，在持续一个月之后，终于惹来了从国外匆匆赶来的顾父。 彼时，顾致沉正准备推着林潇去晒太阳，突然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顾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这有违世俗的一幕，肝胆俱裂，猛地扬起拐杖就狠狠抽在了顾致沉身上。 “畜牲！你这是在干什么！” 只是听别人说，他还不肯相信。 直到现在亲眼所见，他才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个从小到大都让他无比骄傲的儿子，究竟疯成了什么样。 顾致沉硬生生挨了这一拐杖，甚至都顾不上疼痛，反倒是第一时间护住林潇的骨灰盒，避免她受到半点伤害。 “父亲……”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站在了林潇的前面，“阿然在睡觉，您别吵到了她。” 听到这儿，顾父怒意更甚。 又是一拐杖打了过去，这一拐杖正好打在顾致沉肩上。 接下来，是第二棍，第三棍，第四棍…… 顾父虽已年迈，但心中有气，所以打下去的每一次都尽了狠力，只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 眼看着已经快打到几十棍，顾致沉也被打得连衬衫都被血色染得一片鲜红，整个人看上去都像要随时昏厥过去，但他却始终将身下的的骨灰盒护得好好的，片刻力度都未曾松懈。 第十六章 “顾致沉！！！” “你知不知道现在骨灰盒里的是个死人！她已经死了，不会说话，也不会睡觉！你每天跟个死人同眠，简直丢尽了我们顾家的脸！医院你不顾了，顾家你也不顾了，你准备这辈子就守着这么个死人过活是不是，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我，说我们顾家的！” “阿然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顾致沉仿佛看不见眼前暴怒的顾父一般，沙哑着嗓子开口。 “如果您过来，是想打我的话，您尽管打，但不要当着阿然的面，不要吵到她。” 看着这样冥顽不灵仿佛走火入魔了的顾致沉，顾父险些气得吐血，他不欲再与他纠缠，抬手一挥。 “来人！给我把这个骨灰盒带走下葬！” 话音一落，立马就有保镖冲了过来，想要将骨灰盒抢走。 这顿时触到了顾致沉的逆鳞。 他立马冲过去。 “滚！滚开！” “谁准你们碰我的阿然的！” “阿然没死，只有死人才需要下葬！她还在睡觉，谁要是敢碰她，我让你们陪葬！” 保镖在顾家从事多年，何曾见过这么疯狂的顾致沉。 无论何时见到他，他都是得体的，高高在上的，淡漠的，天之骄子。 于是众人纷纷都被吓得后退好几步，不敢上前。 尤其是看见顾致沉竟然还掏出枪的时候。 顾父已经被气得双目通红，拐杖狠狠得敲在地上，“你是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今天我还非要把这具尸体火葬了，你开枪，你有本事就拉着我这把老骨头陪葬！” “来人，把人给我拖出去！！！” 保镖一窝蜂蜂拥而上，顾致沉一人抵挡不及，只得红着眼挡在林潇前面！ 而且，在顾父震惊的眼神中，把抢抵在了自己心脏处！ “父亲！！！” “您今天要是带走阿然，我无力阻止，但是，带走她的同时，我也会一枪结束了我自己！” 顾父整个人都在发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顾家最为优秀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