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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岁岁夏子涵

分类: 作文  时间: 2023-05-07 10:25:02  作者: 上官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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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岁岁拎了壶热茶来,见只有曲池在,笑道:“她们都哪儿去了?”

“端着碗去水边喂鱼了。”曲池指指不远处,“等过几日闲下来,倒是好泛舟垂钓了。”

不知何处有笛声传来,姜岁岁给他和自己斟了两杯茶,看着西湖美景,这时候正是鲜花怒放之时,六桥夹道种绯桃、玉兰、山茶二十余种花卉,满眼都是姹紫嫣红。

“等再下过两场雨,水里的莲荷也要亭亭了。”姜岁岁笑道,“可以下水去摸藕带菱角了。”
姜岁岁夏子涵小说全文-姜岁岁夏子涵无弹窗免费阅读她盘腿而坐,将食盒搁在膝头,举着筷箸吃着东西,曲池也在她身旁坐下,看她眼里的景色:“是啊,天热起来,九娘子教我凫水好么?我也可以到水里去摸红菱去。”

“你不会么?”她咦了一声,“在吴江的时候,你不是常去梅泽湖划船么?”

“不会。”曲池大言不惭摸摸鼻子,“我是个旱鸭子,除了不会凫水,捞鱼抓虾,划船垂钓都会。”

她眼睛格外晶亮,双颊绯红:“好啊,我应该会直接把你推到水里去。”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咯咯笑起来:“以前我把一个人推到水里去过,结果我妹妹嫁给他了。”

“这么有趣么?”他慢条斯理笑。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闲聊,曲池也累了,他这日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袍子,早弄得灰扑扑的,懒洋洋坐在树根上,倚着粗大的树干,从地上揪起一根青草,叼进了嘴里。

姜岁岁乜见他嘴里叼着根青草,抿唇微笑:“第一次见你这样我我觉得这个年轻人真惫懒。”

曲池仰头大笑:“那时候我才十八岁,整日在小庵村游手好闲,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呢。”

三年过去啦。

“怪不得九娘子那时候对我那样冷淡,连看都不曾正眼看过一眼,我说话也装作听不见。”他俊颜有些幽怨,  “蓉姊一直说我冲撞九娘子,要把我赶回江都去。”

想起往昔,姜岁岁也有些脸红:“其实和你没关系的,那时候我自己也乱糟糟的。”

她看了曲池一眼,目光挪开,望着湖面,轻声说:“曲池,谢谢你。”

曲池粲然一笑。

新铺子打扫了一整日,姜岁岁停停歇歇,最后几要累断了腰,才勉强将屋子整理好,往后几日,再一点点把家里的东西搬到此处来,挑个日子开张就算。

下午坐马车回家去,她真是倒头就昏睡过去。

小玉和小云见姜岁岁半倚在车壁上熟睡,笑嘻嘻从车内拱出来,曲池见她姐妹两人挤到外头来坐,探头一看,见车内人睡得安稳,头磕在车壁上,却半点察觉都没有。

他心疼她的辛苦,却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帮她扛着这些,小心翼翼钻入车内,将人扶稳,枕在自己肩头。

姜岁岁是被曲池抱着送入卧房内的,其间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似乎是呢喃了一声,又闭上眼睡去。

这一觉睡到不知时辰,姜岁岁起身的时候,眼前昏暗,不辨物影,摸到身下熟悉的被褥,还有楼下吵闹声响,知道这是在家中。

外厢有茶水煮沸的声音。

姜岁岁起身去点灯,摸到了油灯,却摸不到火绒:“小玉,小云,帮忙把火绒拿进来好么?”

有高大身影进了屋子,撩开布帘,只站在门首,伸手递过来一只火绒:“九娘子,是我小玉和小云去食肆吃饭,我担心屋内无人,所以在外头守着。”

“曲池?”她略略看见门旁的影子,先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裳,再皱了皱眉头,扶着桌子出去。

外头也只点着一盏油灯,将不大的屋子照得半明半暗,小茶炉的炭火青蓝,火光跳跃,将两人的身影重叠在墙壁上。

曲池的目光投在墙上,又移开,而后蛛网一样投在姜岁岁身上。

他的目光里含着情。

姜岁岁倾耳听着外头的声响,觉得这时辰定然很不早,满屋子的气息也有些混沌,语气略有些浮躁:“天应该很晚了吧,曲池你回去吧。”

“嗯。”曲池转身想走,又顿住,“九娘子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一道下去吃些东西,若是不想动弹我送些上来。”

“不必了,我不饿。”姜岁岁微笑,催促他,“快回去吧”

他们两人没有在夜里这样独处过。

这样难得的夜,曲池见她略有些拘谨站着,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却一时也不想走,心一横,轻轻喊了声:“九儿姐姐”

他不会无缘无故叫她九儿姐姐。

“我心里还是倾慕姐姐”

姜岁岁心头扑腾,极快打断他的话:“曲池别说了不可以”

“姐姐不想让我说,可我心里日复一日翻腾着这句话,从未停过。”他眼睛亮晶晶,身上是腾腾热气,“我喜欢姐姐。”

“曲池曲池”她语气有些求饶,也很绵软。

“我夜夜梦里都是姐姐,翻来覆去睡不着,只有醒过来才好过些,因为能看见姐姐的脸,听见姐姐说话。”

姜岁岁蹙眉,长叹了一声:“曲池,你在我眼中,只能是个弟弟身份、地位、年龄这些都是差距啊”

昏暗的室内,他的眼睛也是黑漆漆的:“姐姐想找借口的时候,连路边一个无辜人都能扯进来成为借口。什么身份地位年龄,姐姐是女人,我是男人,岁数一般大小,云英未嫁,使君未娶,我喜欢姐姐,是发乎情,止乎礼,这份喜欢,这份心意,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也管不着,只要姐姐也喜欢我一切就足够了”

“我父亲娶了新妇,又生了儿女,他们一家人过得很和睦,蓉姊已经出嫁,有了阿策,有了明辉庄只有我,我还是孤零零一个人,江都和吴江,都不是我的家。姐姐也是一个人我陪着姐姐,或者姐姐陪着我在钱塘,过一份悠然自得的日子就像我们一直过的这样不是很好么”

他眼里都是光辉,“姐姐讨厌我么?姐姐厌恶我么?如果不厌恶,如果姐姐对我也有那么一点情谊姐姐可不可以把心打开来,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在这儿,站了很久”

年轻人的眼里尽是闪闪动人的哀求:“九儿姐姐”

年轻人啊,语调动人,心思也动人。

姜岁岁心乱如麻:“我我有过一个男人啊曲池我和别的姑娘不一样”

曲池毫不介意:“姐姐离开他了,不是吗?三年了,姐姐早就放下了。现在是我每天陪在姐姐身边,和那个男人没有关系。”

“我没有喜欢过人,姐姐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既然姐姐经历过很多事情所有事情,姐姐都可以教我我会比那个男人做得更好。”

“曲池”她无力摇头,抿住唇,身子抵住墙壁,想往后退缩,“我不可以,不可以”

他大步走上前,握住她的手:"姐姐,给我个机会别推开我,就让我呆在姐姐身边。"

“姐姐和我试试,或许你有一日也会喜欢我呢”他的腾腾热气传染在她身上,生机勃勃的话语忍不住让她颤抖。

她已经很累了,禁不住这样的动摇。

曲池把烛光俱挡在他身后,光影在他身周晕出一圈薄光,他低头,将她一双微凉的手攥在手中,半是哀求半是乞怜,声音幽怨:“姐姐现在不喜欢我没关系,以后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姐姐就好,只要姐姐知道我的心思就好,我只求姐姐别推开我,让我站在这里。”

“我想守着姐姐,看姐姐过上好日子,从吴江的针线,到钱塘的小摊,再到西湖边的这间铺子最后,姐姐肯定还有更好的以后,我想看,也想陪着姐姐成为更好的人。”

姜岁岁听着他说话,僵住不动,抬眼看他,眼眶炙热,心头哽咽:“曲池”

他弯着腰,佝偻着和她一般高,注视着她莹莹闪光的眼眸,轻轻将身体凑近她,近到她身上的甜香沾住他,近到他面上触到她凌乱的呼吸,他用身体虚虚拢住她,柔声道  :“姐姐已经很累了,我的肩膀也可以成为姐姐的依靠”

她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他的肩膀,这儿没有光,光都落在他身上。

第93章第93章
曲池身上的气息是清新的,  像青草的气味,一点点薄荷,清冽又爽快。

她不习惯这样的味道,  却也知道这是蓬勃生机又令人安心的,  像这个时节的西湖,  花光如颊,  温风如酒,心旷神怡。

“曲池”她将头埋得很低,  轻轻闭着眼,良久才启齿,语气满是颓废,“我没有办法我”

曲池胸臆如堵,  不管不顾,身子往前倾,长臂一揽,轻轻搂住她。

他从未触碰过她,这在心底演绎了千次万次的拥抱,在此刻禁不住全身战栗,心也咚咚咚几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语气颤抖又坚定:“有办法的。”

她被突然扑至身上的热度烫到,也猛然哆嗦了一下,  僵住了身体,曲池两只手臂轻轻箍着她的肩膀,年轻男子的轻颤和剧烈的心跳声和热气传入她体内,  逼得姜岁岁眼眶酸涩,实实在在说不出话来。

“这么好的时节,暖春了,  沙鸥泥燕都在筑巣,再往后就是夏,十里荷花十里香,秋日白雨银珠跳入船,冬日雪中春信一段香。”曲池婉转乞求着她,语气真挚又可怜,“九儿姐姐有人陪着,才是日子,姑且和我试试吧。”

不如就这样吧。

把船从湖心划出来,泊在草岸,水面如镜,垂柳依依,暖风如熏,过懒洋洋的日子。

一切都过去了呀,就如同那只纸鸢,早已飘上高空,自由自在了啊。

走出那扇大门的时候,一切都过去了。

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这结局没什么不同。

姜岁岁眼眶炙热,泪意绷不住要夺眶而出,她忍住,拼命回忆上一次哭泣是何时,却始终想不起来,那已经是好些年的过去。

曲池听见她急促凌乱的呼吸和喉咙里闷出的哽咽,螓首埋在自己臂弯里,僵硬的身体随着哽咽声慢慢松懈,倚着他轻轻颤抖起来。

她闷声哭着,潸然泪下,许久不能平静。

“他对我太坏了”姜岁岁紧紧揪着曲池的衣襟,滚滚泪珠从腮边淌下:“曲池我不想那样”

曲池紧紧搂住怀中人,实实在在搂住她,是脆弱的她,坚强的她,奇怪的她,轻轻安抚着她颤抖的肩头,语气镇定又和缓:“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

他抬起头来,注视着墙上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一双眼眸分外明亮。

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香料铺顺顺利利开起来,姜岁岁本想去信请曲夫人取名,哪想曲池大大咧咧取了个“醉香铺”,这名字不够雅致,偏偏众人都觉得好,姜岁岁也只得作罢。

曲池知道她的本名叫姜岁岁,所以取了个“醉”字。

铺子里卖些姜岁岁自己调配的香饼,也有精巧的香袋、香扇、香膏、香枕一类。西泠桥的花娘们听说姜岁岁开了铺子,贺她开张大吉,直接送的定银,让姜岁岁每月初一十五送香品去,西湖四季游人络绎,捎带些香品回去馈赠亲友,那些零零碎碎的香扇香膏在铺子里反倒卖的最好,拿得出手,价格又不算顶贵,铺子开张了小半月,生意比意料中的还好。

如今有了铺子,姐妹三人都一齐搬过来住,四邻倒还欷歔不舍,送了不少礼来,姜岁岁一一都有回赠,调香是细致活,这铺子又是从早开到晚,姜岁岁压根照顾不及前头的香铺,给小玉和小云支月钱,让姐妹两人都收了外头的摊子,在铺子里招揽客人,王小二空闲时也来帮帮忙。

姜岁岁不在前堂看店,只在后院里忙着,后屋有一件宽敞的香室,都是曲池帮忙配齐的一套器具,铜瓶、香炉、匙箸、煎锅,香油、草药、糖盐等物等一应俱全,倒弄得和个大厨房不差,有时她在屋里烘香,左右的梳子铺和绸缎铺也能沾些香铺的香气,免了两间铺子熏香,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曲池若得了空,必定一门心思扑在香铺里,帮着姜岁岁采买香料和四时花卉,或是打打下手,帮着研磨捣舂香料,姜岁岁一人忙不过来,其余三人都要轮流着来帮忙,曲池是做的最多的。

说起曲池,小玉姐妹两人都要偷笑。

其实两人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又实实在在有了些不一样,从某一日起,他们两人可以一道悠闲在后院研香、喝茶、说话,两人一块儿湖边漫步,泛舟西湖,姜岁岁还有兴致跟着曲池去溪边垂钓,去寺里烧香拜佛,两人之间不过分避讳,也不太过亲昵。

曲池若想邀着姜岁岁出门走走,不需要再招呼上小玉和小云作陪,姜岁岁自自然然跟着他出去,把姐妹两人撇在香铺里,曲池偷偷回头,朝着姐妹两人挑挑眉头,桃花眼笑得尤其温暖。

等到小玉出嫁那日,花轿从醉香铺里送出去,虽是市斤小民的喜乐,却办得半点也不含糊,迎娶的新郎官借了匹矫健的白马,几个麻利轿夫扛着花轿在断桥上走了个来回道,旁观的游人都接了喜糖喜果,自发自觉跟着花轿往前走,恭喜唱和之声连绵响了一路,此起彼伏,久久不绝于耳。

姜岁岁听着烟红柳绿中一片“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之声,也不禁双目朦胧。

曲池站在她身边,悄悄捉住了姜岁岁袖里的一只手。

她略僵了僵,偏首看他,见他笑容暖洋灿烂,松懈下来,报之微微一笑,任由他牵住,跟在人群里往前走。

“曲池。”

“嗯。”

“谢谢。”

“谢什么呢?”

“谢谢你想出一个有趣的法子他们两个都没什么家人,却有那么多人祝福。”姜岁岁叹口气,“希望他们一生喜乐安顺。”

曲池目光炯炯看着她,轻声道:“等我们成亲时也这样好么?”

姜岁岁目光从他俊朗阳光的面容上扫过,落在人烟汇集之处,那一声“好”迟迟不肯落下来。

曲池只能再等下去。

王小二是酒楼的跑堂,原先一直住在酒楼的杂物间里,一直没个正经住处,近来因要成家,也在香铺附近赁了一间小屋权做新居,今日请左邻右舍喝喜酒,姜岁岁也请了原先居处的朱婆婆和邻里来,大家见着姜岁岁,都纷纷诧异:“九娘子似乎换了个模样儿。”

她原先在外走街串巷,为了行走方便,多把自己装扮得黯淡不起眼,如今生活也安定下来,每日只在家里制香,那些掩饰都慢慢省略了,素衣素裙,素面见人。

其实当了那么久的邻里,怎么会一点破绽都没有,明眼人心知肚明,却从来也不戳破她。

盛夏渐至,天已暑热,西湖游人依旧不少,夜里比白日还热闹些,都是夜游泛湖的闲人,湖边喝酒的、划拳聚赌的也不少,前头香铺一直要开到深夜,后头姜岁岁也要赶工,这时候的香扇香囊尤其好卖,她早已停了针黹,扇面绢袋那些都从外头买来,要在蒸槅里各样蒸煮炮制,夜里正是沉香的时候,常常忙到半夜还不得闲。小玉婚后就不在香铺里住,如今只有小云和姜岁岁作伴。

曲池不放心,总怕有闲人来扰,入夜也不肯走,后来索性也在附近租了间小铺子。

姜岁岁蹙着眉尖问他:“你能开什么铺子?”

“就开个珍珠首饰铺吧,西泠桥的花娘不是很喜欢珍珠粉么?配上你的香膏,一定销得很快。”

这铺子果真开起来,生意好坏先不说,自此曲池也在西湖边长住,和姜岁岁日夜作伴。

曲夫人见他倒是在钱塘安定了下来,吴江和钱塘隔得不算远,她有心照应这个弟弟,只是明辉庄有郭策,又是坐车又是行船,不便出门,曲夫人只得多在书信里关照叮嘱。江都那边,曲父和后母也有二子二女,曲家也是好几房人住在一起,每日吵吵闹闹,后母巴不得曲池离得远远的,再不回江都,向来只有给曲池气受,曲父想管教这个长子,奈何曲池只听亲姐的话语。

曲池也到了年纪,曲父想为他谋一门好亲事,曲夫人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曲池和江都家里不对付,那不如就在吴江落脚,在郭家或是其他大户,挑个合适的女子为妻,依着曲池的相貌秉性,也能挑个好的。

只是曲池总不肯回来,好在他隔三差五给曲夫人来信,说些钱塘的尘世烟火,湖光山色,附上铺子的账簿收支,倒也没有在钱塘荒唐度日。

曲夫人转念一想,他这一年间长居钱塘,或是结交了什么知心好友,有了什么机遇,年轻人莽撞,在外总要有人照应一二,以防意外,故而修书二封,一封给了曲池,一封送到了钱塘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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