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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禾善都在研究当年那份铁路工程图。 午休时间到了，勘测部的同事纷纷离开。 办公室一下安静了下来，桌上手机震动的声音也显得格外的大。 禾善看着屏幕上好几个来自理错的未接电话，目光微沉，最终还是将它按灭了，装作没有看见。 而手机下面压着的赫然是已经签好名字却还没交上去的任命书。 另一边，理错看着始终无人接听的电话，眉间拧成了个“川”字。 他索性收起电话，打算直接去勘测部找禾善，却迎面撞上了李主任。 李主任刚要去食堂，见他在这儿，便想来问问上午的事儿。 “你为什么要拒绝那个项目？” “不是拒绝，只是我手里的项目还没结束，我想等都弄好了再接手。” 理错解释着，复又开口：“还有落落那边，她妈刚过世，我觉得还是该让她多休息一阵，调整好心情再开始工作。” 闻言，李主任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便同意再等等。 却没想到下午临近下班时，禾善进找了过来。 她将签好字的任命书放到桌子上：“主任，这个项目什么时候开始做？” “不急，再等等。”李主任回着。 “等什么？”禾善一脸困惑。 李主任斟酌再三，将理错的话告诉了她：“他也是为了你好。” 禾善凝着脸，没有说话。 李主任瞧着，叹了口气：“你妈的事我都知道，没告诉俊霆是你的不对，夫妻之间哪有不沟通的，你们俩还是该好好说说话，把那些心结都说开就好了。” 面对他的劝导，禾善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离开办公室，她望着窗外的艳阳，心底竟然有些迷茫。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这一路上，禾善都在问着自己这个问题，直到到了家也没有结果。 刚一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率先钻进了鼻内。 她走进来，看着餐桌上摆了四五个菜，心微微一颤，似是被触动了某根柔软的弦。 禾善看着厨房中忙碌的理错，又想起李主任的话，稳住心中翻涌起的情绪开口：“你不是找我吗？我们聊聊吧。” 饭菜的香味萦绕着。 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 很久，禾善率先开口：“任命书我已经签好字交给主任了，这个项目我是不会退出的。” 闻言，理错面色一沉，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倔强。 “你为什么总是一意孤行，不能听听别人的意见？” 似是指责的语气让禾善呼吸微窒：“你的意思主任和我说了，但我觉得在接手这个项目这件事上我没做错。” 她看着理错越渐沉的脸，语气坚定：“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我一定能将这个项目做得很好，你该支持我的。” “我没说你错，只是不想你冲动的做决定。”理错耐着性子规劝。 禾善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自己，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愤慨：“我没有冲动，这是我爸和我妈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我不想放弃！” “我没有让你放弃，只是让你等一等，等我手里的工作结束，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做这件事。” 理错努力平和地解释着，希望禾善能明白他的心思。 然禾善却问：“那你这个项目要多久结束？” “最快一年半或者两年” 禾善并未说话，只是看着他。 理错被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你知道，这是最快了。” “我知道。”禾善站起身，眼神决绝，“可我等不那么久。” 理错眉心深锁，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执拗。 “你为什么永远只按照自己的思想去做事？” 这话就像针刺破了禾善心底阻止情绪爆发的薄膜，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像火山岩浆一样瞬间爆发。 她紧握双拳，哽声说：“那你为什么不能站在我的立场想想？那时候你胃不好，我就辞了工作做个家庭主妇照顾你，你说工作忙没时间去看爸妈，我就每个星期替你去陪他们，我满足了你们所有人的需求，可为什么没有人来满足我？” 第八章 离婚吧 这控诉般的质问似是将空气都凝固了。 整个屋子只剩下墙上挂钟的秒针不停地滴答声。 看着眼眶泛红的禾善，理错嘴唇动了动：“我……” “够了！” 禾善打断他，转身深呼了口气才说：“理错，我们用六年的验证了适合不一定合适，爱也不一定长久，到现在真的够了。” 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荆棘鞭笞着她的心，痛到发颤。 理错身形一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禾善收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中：“离婚吧。” 话落，她抬腿就走出了房子。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夏夜温热的风从窗户灌了进来，扑在身上竟让人生了一丝寒意。 理错拧眉看着紧闭的大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顾父的电话，让理错和禾善过去一趟。 理错看着空寂的屋子，最后还是一个人过去了。 顾宅。 顾母见他一个人过来，不禁问：“落落呢？” 理错没说话，沉默着。 顾父顾母对视了一眼，其中满是担忧。 顾父站起身：“俊霆，你跟我来书房。” 书房内。 看着不说话的理错，顾父凝着脸问：“你和落落到底怎么了？” “她提了离婚。” 理错将刚才和禾善的争执尽数说了出来。 他抬起头，眼底多了几分迷茫：“我知道她可能是因为她妈去世时我没能陪在她身边而生气，可我不明白她怎么能那么轻易的说出离婚来……” 闻言，顾父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一根筋！ 总觉得只要我是为你着想，哪怕我不说你也该懂。 可偏偏，这世上很多事只有说出来别人才会懂，特别是夫妻！ 顾父叹了口气：“那如果今天出事的是你妈或者我，作为你妻子的落落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你能平静的接受，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理错没有说话。 “儿子，你从小就聪明懂事，很少让我和你妈操心，但你要知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落落也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事业，她不可能一辈子就围着你转。” 顾父拍了拍他的肩，谆谆劝导。 “我只是觉得我作为一家之主，我可以养活这个家，她身体不好，我只想她能好好的，开心活着就可以，我以为这是为了她好。” “可每个人最害怕的就是你以为或者我以为。”顾父苦口婆心地说。 理错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找她好好聊聊的。” 顾父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另一边，禾善驾着车驶在路上。 离开了家，她无处可去。 又漫无目的地开了半个小时，最后将车停在了墓园外。 禾善走到父母的墓前，跪了下来。 她看着碑上的照片，和理错的争吵就像海浪在脑中翻滚着。 那一刻，她有好多话想说，可最后还是都咽了回去。 “爸，妈。”禾善唤着，抚着墓碑上的照片，“我一定会建成那条铁路，让更多人的孩子能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让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也都能坐上回家的车，和家人团聚。” “我一定会建更多更多的铁路，替国家搭建起发展的道路，到时候，我再带您和爸一起去瞧瞧祖国的繁华景象！” 傍晚的风静静吹过，整个墓园一片寂静，只有几声细碎的鸟鸣。 这时，手机铃声打破了这幽深的静景。 看着顾父的来电，禾善犹豫了下，还是接起。 “爸，怎么了？” “落落，你和俊霆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说了他，他知道自己错了，也说回去找你好好聊聊。” 闻言，禾善沉默了。 她和理错不是没聊过，只是每次都不欢而散。 没有得到回答的顾父似是明白了什么，又劝说：“夫妻之间有什么事儿说开就好了，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算是看在爸妈的面子上，好不好？” 顾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禾善也没有办法再拒绝。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攥着温热的手机，心中五味杂陈。 等回到家，禾善坐在沙发上等着理错。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夜。 理错没有回来，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有。 手机提示上班的闹铃不断在响。 禾善强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看了许久，才伸手按断了闹铃。 撑着疲倦的身子站起来，她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回身关门间，她望着眼前的门缓缓关上，恍觉心中的那扇门也随着慢慢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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