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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准忍不住叫道，声音失控。 闻言，沈嘉沫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陆准喉咙一哽，压低声音说：“下次见。” 沈嘉沫没有回答，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家，她便进了厨房，做了一大桌沈父喜欢吃的菜，又让沈父穿上了今天新买的衣服。 席间，她给沈父夹菜：“爸，您多吃点。” 沈父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动，而是当着沈嘉沫的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后开始边看边念： “今年是2021年，我叫沈之勤，我得了老年痴呆症，我有个女儿，叫沈嘉沫，小名叫小洛，她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忘记，不能让小洛伤心……” 看着沈父的模样，沈嘉沫顿时愣住了，她凑过去看了一眼，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本子上密密匝匝地记满了父亲已经忘记的事，写的最多的却是—— 不能忘记我的女儿，她叫沈嘉沫。 看到这一行字，沈嘉沫忍不住伸手抱住了满头花白的父亲，哽咽到几乎失声：“爸，对不起……” 沈父怔了怔，轻轻拍了拍沈嘉沫的后背，声音充满了慈爱：“小洛乖，一切都会好的。” 晚上，照顾着沈父吃完了饭，又看着他睡着后，沈嘉沫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中紧紧地攥着沈父的小本子。 客厅里的电视声音开得极小，刚好能够驱散四周的冷清与孤寂。 这时，电视上开始播放新闻。 “据可靠消息透露，周氏集团总裁陆准即将与顶级车模凌文珊举行婚礼……” 沈嘉沫失神地看着这条新闻，忽觉鼻尖一热，有鲜血涌了出来。 她颤抖着手用纸一遍遍地擦，可鲜血就好像坏了的水龙头，根本就止不住。 这一刻，沈嘉沫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踉跄着起身，看着床上熟睡的父亲，眼泪不自觉大颗落下。 “爸，我们好不了……” 说完，她强撑着身子，将屋子所有的门和窗都关紧，而后一点一点地打开了厨房的煤气，直到最大。 做完这些，沈嘉沫回到沈父身边，流着泪低声道：“女儿对不起您……” 她不想这么做，可她已经时日无多，一旦自己离开，父亲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还有她的孩子，他还没有长大，来不及出生，看一眼这个世界…… 她心痛地闭上眼睛，缩在沈父身边一手抱着他的手臂，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如同一个毫无安全感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嘉沫的手不自觉松开，终于重重垂下。 而此时，窗外的风呼呼吹过，每一声，都仿若老天爷的呜咽。 …… 很快，离婚冷静期便结束了。 江城市民政局。 陆准按约定的时间准点到场，然而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等了足足快三个小时，沈嘉沫都没有出现。 他有些不耐烦地打电话过去，那头却是关机状态。 陆准不由皱眉，也没耐心再等，直接开车去了沈嘉沫住的地方。 yīhuá　一路上，他心中烦闷无比，车速也快。 他不明白沈嘉沫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却又闹了这一出，她究竟想要怎么样才能干脆地把这个婚离了？！ 很快，到了沈嘉沫租的房子。 车刚刚停稳，陆准就听到了议论声。 “这一对父女还真是可怜啊……” “可不是，才搬过来没多久就出了事故，女儿死了，就留下一个痴痴呆呆的老人。” “听说那个女儿还怀孕三个多月了……” 陆准脑中突然“轰”的一声，脚下也顿住了。 强按着心底的烦燥，他直接往沈嘉沫住的楼层走去，脚步却透出一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门口围了一群人，甚至还有医护人员。 陆准几步上前越过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沈父，他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沈嘉沫，神志不清地说：“我的女儿小洛，没了……” 第十二章永远的离开 陆准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议论的真的竟是沈嘉沫和沈父，一时之间难以置信，整个人如同被钉子牢牢钉在了原地，半晌都无法动弹。 沈嘉沫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而且，她怎么会还怀着孕…… 听着沈父那一声声的“小洛没了”，陆准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突然抽离了一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此时，医护人员见人群越围越多，上前强行将沈父怀中的沈嘉沫给夺了出来，放在担架上抬上车，准备送走。 “你们要把小洛带去哪里，她只是睡着了，很快就会醒的！”沈父一边挣扎上前要拦住他们，一边固执地说道。 几个医护人员招架不住沈父，便将沈父一同带上了车。 看到医院的车即将开远，陆准终于反应了过来，转身快步下楼回到自己的车上，发动车子紧跟在医院的车后面。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根本无法控制，他也从未觉得去医院的路会这么遥远，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煎熬。 半个小时后，到了医院。 医生先给沈嘉沫做了详细的检查，随后确认了她的死亡。 “很抱歉，沈小姐在送来医院之前就已经没了呼吸，死因是煤气中毒，请节哀。” 一旁的沈父此时看着完全不像个老年痴呆症的病人，听完医生的解释，他瞬间便红了眼眶，上前将沈嘉沫抱住，声音悲戚：“我的小洛啊……”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如果我早一点醒来，早一点关掉煤气，小洛一定不会离开我……” 沈父死死地抱着沈嘉沫，口齿不清地说着，而一旁的陆准听到这话，整个人血色全无。 他怔怔地看着病床上沈嘉沫那张已经全无生机的脸孔，艰难地出声：“她怎么会……” 那个字，他说不出来。 明明几天前，沈嘉沫还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此时此刻却成了一具冰冷冰的躯壳。 他所认识的沈嘉沫，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轻生的人…… 医生的话语中充满了沉痛：“沈小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确诊为脑癌晚期的患者，这样的情况若是积极配合治疗，也未必没有康复的希望，只是……” “只是什么？”陆准失声反问。 “沈小姐当时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并且她坚持要留下这个孩子。因此，我们只能给沈小姐采取保守治疗，但是疗效甚微，因为癌细胞扩散得实在太快，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不要说孩子，沈小姐自己几乎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安静的病房里，医生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陆准的耳中，而后一点点地钻进他的心底。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他满心只想跟沈嘉沫离婚，根本就不关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瘦，甚至不关心她的任何事。 他也从未想过她会生这样重的病，更不知道她怀了他们的孩子…… 到底是有多绝望，她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陆准说不清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手和脚都仿佛不是自己的，轻飘飘地无处安放。 直到—— 一个耳光“啪”的一声重重落在他脸上。 他还未回过神来，沈父的耳光再次扇了过来，力道比刚才更重。 沈父用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陆准，每一个字都含了满满的愤恨：“是你害死了我的小洛，是你！如果你要抛弃小洛，她一定不会想不开！”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让小洛嫁给你！” 面对着满身悲痛的沈父，陆准没有动，也没有反驳，任由着他指责谩骂。 沈嘉沫的死，他有责任。 他想，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了。 第十三章一语成谶 三天后，葬礼。 陆准办得十分隆重盛大，几乎整个江城里有名望有地位的人都一一到场悼念。 而短短三天的时间，沈父的头发已全然花白，背脊也变得佝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二十岁不止。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老年痴呆症却一次都没有病发，全程清醒无比，如同一个正常人。 他没有再和陆准说一句话，一直都陪在沈嘉沫的冰棺边，寸步不离。 下葬的这天，下了很大的雨。 沈父手捧着骨灰盒，在雨中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放进冰冷的墓地，颤抖的双手中满是不舍与心痛。 巨大的雷声也在这一刻轰然响起，好似老天爷也在为沈嘉沫悲伤哭泣。 “小洛，好好走……下辈子还来做我的女儿……”沈父跪在地上轻抚着沈嘉沫的照片，声音哽咽到说不出来话来，“但……别再爱上陆准这个混小子了……” 大雨倾盆，但一旁一身黑色西装的陆准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雨水已经将他身体淋透，但他却如同感觉不到一般。 墓碑上，沈嘉沫微笑的模样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眼前控制不住涌上一片温热。 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们刚刚结婚不久时的画面，那是一个舒适的午后，他坐在沙发上看文件，而刚刚洗完头发的沈嘉沫正枕在他的腿上看泡沫韩剧。 剧中的男主角为救女主角而死，女主角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霏，沈嘉沫也被这剧情看得眼泪汪汪，一边擦眼泪一边对他说：“将来，我一定要比你先死。” 陆准十分不解，问她原因，她却是这样回答他的： “因为这样，我就不用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那时的他一笑置之，只当是个玩笑。 却不想如今，竟一语成谶。 她死在了他之前。 而他，也成了承受痛苦的那个人。 正在这时，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飞速地驶进了墓园，车刚刚停稳，纪思霖便下车冲进了雨中。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不管不顾地扔下工作赶了过来，直到这一刻他都无法相信好好的人，竟然说没就没了！ 而那天的见面，竟是他和沈嘉沫的最后一面。 纪思霖一路跑过来，在看到沈嘉沫墓碑的这一刻，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在地，眼眶已然泛红。 “陆准，是你吧！”他猛地转身抓住了陆准的衣领，咬牙笃定道，“你抛弃她，跟她离婚，让她伤心绝望，所以她才会想不开，活不下去！” 说完，纪思霖迅速挥起拳头朝着陆准的脸就砸了过去。 陆准来不及闪躲，嘴角顿时渗出了血迹，他回神及时抓住纪思霖再次挥来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反击道：“你没资格指责我。” 纪思霖往后跌了几步，陆准的几个保镖也顿时涌上前来将他牢牢制住。 但纪思霖并不罢休，情绪十分激动，他一边挣扎一边红着眼眶大声道：“是，我是没资格，可你呢？陆准，她那么爱你，周愿为你放弃一切，你又是怎么对她的！” “你这种薄情寡义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纪思霖被保镖往外拖着，嘴里却毫不客气地嘲讽道：“陆准，你以为给她办场隆重的葬礼，买块豪华的墓地，再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好丈夫模样，就可以弥补她生前时你对她所造成的伤害，再继续心安理得的做你的周总吗？” “陆准，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人！生前不珍惜，死后却装深情，你这样的人会遭报应的！” 纪思霖的声音消失在了雨中，很快便听不到了。 陆准没有回头，任由冰凉的雨水将他嘴角的血迹冲涮干净，却冲不散他眼底的悔恨与痛楚。 他闭上眼，沈嘉沫的模样便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如同生了根一般，挥散不去。 他多想沈嘉沫此时此刻可以重新站在他的面前，打他，骂他，怎样对他都可以，只要她活过来。 可是，再也不能了。 突然，耳边传来“嘭”的一声，雨水四溅。 陆准猛地睁开眼，便见沈父倒在了地上，已然昏迷不醒。 第十四章痛不欲生 沈父病倒了。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他的身体彻底地垮了下来，醒来时更是谁也不认识了。 不认识陆准，更不记得他有个女儿，叫沈嘉沫。 看着这样的沈父，陆准心中涌上难言的疼痛，除了代替沈嘉沫照顾好沈父，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一个星期后，沈父出院了。 陆准让助理查到了沈父之前住的养老院，便将他送了过去，同时请了院里的专业陪护二十四小时照顾沈父，并叮嘱有问题随时与他联系。 原因无他，只因这里是沈嘉沫曾经选的。 养老院的负责人在新闻里见过陆准，也知晓沈嘉沫和他的关系，因此对他十分殷勤。 “我太太之前经常来这里吗？”陆准看着远处由护工陪着晒太阳的沈父，沉声问道。 负责人立刻回答：“是的，沈老爷子之前在我们这里住了三年，沈小姐几乎每周都会过来陪老爷子。” 陆准没再说话。 在过去的三年里，他几乎很少回家，大多数的时间不是在公司，就是和凌文珊在一起，根本就不关心沈嘉沫的情况，更不知道沈父生了病。 沈嘉沫从小丧母，只有沈父一个亲人，那个时候，她一定很难过，也很害怕吧？ 可他，却没有陪在她的身边，任由她独自一人面对风雨。 他真的是个混蛋。 办完养老院的事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陆准打开灯走进去，看着屋子里熟悉的家具陈设，他忽然有些恍惚。 失神间，他仿佛看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的沈嘉沫回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惊喜地小跑着过来。 “阿豪，你回来啦！”她笑得眼睛弯起，“我做了你爱吃的菜，就等你回来了！” 说着，沈嘉沫就要朝厨房走去。 陆准忍不住伸手去抓她，却不料抓了一手空。 再一眨眼，“沈嘉沫”已然消失不见。 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抬眼看了看空寂得没有第二个人的屋子，只觉心口处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一般，又冷又痛。 他转身缓缓上楼，推开了他们的卧室，墙壁上挂着的巨大的婚纱照便跃入眼底。 照片上，身穿着白色婚纱的沈嘉沫挽在他的臂弯里，明艳美丽，那灿烂的笑容里满是幸福。 他走过去，抬手抚在了她的脸上，再一一地经过她的眉眼，鼻子，嘴唇…… 巨大的悲痛也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袭卷而来，将陆准整个人从头到脚地笼罩住。 他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冰凉的眼泪从他的眼眶里疯狂涌出，心跳仿佛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医生宣布沈嘉沫死亡时，他没有流泪。 他亲自举办她的葬礼，不眠不休守灵三天三夜，他也没有流泪。 之后看着她从一具冰冷的躯体变成骨灰再到下葬，他还是没有流泪。 可这一刻，看着她的笑颜，触摸着她的照片，陆准的眼泪终是控制不住了。 他抵着墙壁下滑，而后半跪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发出压抑到了极致的哭声。 他从未想过，失去沈嘉沫，会让他这么痛。 仿若身体里的骨头与血肉被人一寸寸地剥离，无穷无尽，令他痛不欲生。 第十五章他不配 整整一个星期，陆准都没有去公司，更没有出门一步。 他无法停止自己对沈嘉沫的思念，屋子里的每一处都充满了沈嘉沫的气息，有时候，他甚至还会看到沈嘉沫的身影。 看到她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剧，看到她替他准备早餐，看到她和他躺在床上，轻轻柔柔地叫他“阿豪”…… 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陆准宁愿自己不要醒来。 直到这天下午，助理李九晨忽然打来了一个电话：“周总，您交待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陆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之前交待了让李九晨将沈嘉沫之前租的那套房子给买下来。 沈嘉沫曾在那里住过，他不愿再有别人踏足，抹掉属于她的痕迹。 拿到李九晨送来的钥匙后，陆准洗了个澡，换了套英伦风的西装，款式和颜色都是沈嘉沫喜欢的。 半个小时后，陆准站在了沈嘉沫住过的小房子里。 这是他第三次来，却是第一次觉得这里真的很小，小到他一眼就可以看清全部，他无法想象沈嘉沫和沈父是怎么在这套小房子里住了那么些天。 因为房子小，东西并不多，陆准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沈嘉沫的手机。 充上电开机，用两人的结婚照作的屏保便率先出现，陆准的心忍不住被刺痛，他深吸一口气，才解除锁屏进入桌面主页。 在看到沈嘉沫相册里的照片时，陆准整个人被狠狠地震住了。 相册里，除了他们两人的合照，剩下的便全部都是他的单人照了。 有工作时的，吃饭时的，看书时的，睡觉时的…… 照片从模糊到清晰，从青春年少到日渐成熟，年限长达十年。 纪思霖说得对，他真的配不上她。 他不配得到沈嘉沫这样的爱，活该要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退出相册，陆准发现信息栏里还有未读的信息，点进去一看，发现竟都是凌文珊发来的—— “娇娇姐，我觉得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讨人厌就该早些离开，有些人不属于你了，就该早些放手。” “娇娇姐，阿豪说，等到和你办好离婚手续，就立马和我结婚，结婚仪式就定在最浪漫的法国巴黎。” “娇娇姐，阿豪……” 看到这一条条的信息，陆准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他几乎没多想，立刻给助理李九晨打了一个电话，声音格外冷酷：“马上取消掉公司里所有和凌文珊的商业合作，还有将之前你查到的那些凌文珊的资料匿名给媒体。” “好的，周总，我马上去办。” 挂掉电话，陆准握紧沈嘉沫的手机，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上面，懊悔到无以复加。 他怎么会一时鬼迷心窍，为了凌文珊那样的女人，伤害了沈嘉沫，伤害了那个全世界最爱他的女人，更让她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该去忏悔，该去跪在她的面前，求得她的原谅。 傍晚，天气格外阴沉，道路两旁的路灯也都还没开。 陆准一路猛踩油门，车速极快，以致于看到转弯路口处迎面开来的车时，根本来不及踩下刹车。 紧急之下，他飞快地转动方向盘，避开了与那辆车相撞，但还不等他喘口气，他的车便猛地撞向了一旁的建筑！ 嘭—— 第十六章沈嘉沫，你回来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陆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此时竟在家中，在他和沈嘉沫的婚房里。 他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想起自己之前出了车祸，忙将全身都检查了一下。 身体完好无损，连一丝疼痛感也没有。 难道，车祸只是他的错觉吗？ 空气里飘来的一阵香味，是他最喜欢的排骨粥的味道，很熟悉。 那是只有沈嘉沫才能做出来的味道。 掀开被子下床，陆准缓缓下楼，朝着厨房走去，心跳忽然控制不住地加快，带着一丝希期，同时又有些害怕。 直到，他看到厨房里站了一个女人。 她如瀑布一般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身后，穿着白色蕾丝的连衣裙，因腰间系了一条围裙，带了一丝烟火气，就像落到凡尘的仙女。 陆准突然看痴了，眼眶几乎控制不住发红。 是沈嘉沫啊…… 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呼唤吗？ 一场车祸，换回了她…… 这时，沈嘉沫像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回过头来，看到陆准，她灿然一笑，如同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明媚到让人不忍直视。 “阿豪，你醒啦，是不是已经好多啦？”说着，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转身朝她走来。 看着她，陆准仿佛几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嗵、扑嗵、扑嗵…… 沈嘉沫站到他的面前，微微踮起脚摸了摸他的额头。 她的手很暖，也很软，覆在他的额头上，有种说不出的触感，就好像抚在他的心上一般，足以让他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 陆准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不敢眨眼，也不敢呼吸，就怕下一刻，她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这样的陆准让沈嘉沫感到有些意外，随后便调侃他道：“不就是发个烧吗，而且现在已经退了，你怎么看起来就像要哭了一样，阿豪……” 不等她的话说完，陆准已经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如同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阿豪……”沈嘉沫不明所以，也被他抱得有些痛。 陆准却还是没有放开，声音沙哑而哽咽：“娇娇，不要离开我。” 不要再离开他。 那种日日夜夜心被啃噬得千疮百孔的痛苦，他承受不了。 失去她，他也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爱她。 “娇娇……”陆准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放开她，只见沈嘉沫的面容突然开始变得模糊，他脸色顿时煞白。 “娇娇！”他伸手去抓她，不料却抓到了一场空。 沈嘉沫的身体已经一点一点地变为透明，最后消散在了空气中。 看着这一幕，陆准吓得心跳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而他的眼前，厨房里的东西也开始一样一样的消失，随后是客厅，然后是整个别墅都消失不见。 如同世界坍塌。 陆准惊恐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最终变得一片黑暗，再也不见沈嘉沫的身影，他几乎崩溃。 “娇娇！” “沈嘉沫！你回来！” “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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