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颜纪深小说最新试读-书颜纪深小说精彩试读
分类: 美文
时间: 2023-05-10 14:32:48
作者: 十二少
书颜坐在床上发呆,纪深却不知何时已经从浴室出来。
看见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他眼神一变,大步走来。
“谁让你随便动我的东西!”
书颜一滞,她从未从纪深口中听过如此冷漠的语气。
“抱歉,我只是看到有新消息……”
没等她说完,纪深已经抽走手机,看到助理发来的信息,书颜看见他舒了口气。
他快步离开卧室,再次拨通了助理的号码,仿佛一行文字还不够确定江吟的安全。
寂静的房间里,书颜怔在原地,心里有一股酸涩在肆意蔓延。
所以,在跟自己的订婚典礼上,他全纪都在担心想着另一个女人吗?
这一晚,书颜睡的并不安稳。
一直在零零碎碎的做梦。
先是梦到十六七岁的纪深在月光下红着耳朵磕磕绊绊和她告白;又是梦到纪深亲密缠绵的抱着江吟亲吻;最后梦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国外,大片大片的吃着抗抑郁的药片,咳得满手是血的样子。
最后,书颜一身是汗的从梦中醒来,才发现早已天光大亮。
身侧无人,纪深早就去公司上班了。
她红了眼眶,伸手摸了摸身侧,以前,纪深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吻着她的脸跟她说早安的,可自从她回来后,他一次都没有说过。
书颜收拾好床铺后便起了床,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眼看着快到中午,她才走去厨房做了几道饭菜,装在保温盒里带去了纪氏集团。
集团内,到了他办公室书颜才知道知纪深在开会。
她不想打扰他,便打算坐在总裁办外面等他回来。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书颜便看见一只细长的手臂伸在自己眼前,递来一杯水,“书小姐,请喝水。”
她抬眸,看见一个五官娇小,眼神无辜,浑身一股弱柳扶风气质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
明明没见过面,但书颜就是那么肯定:“你是……江吟?”
“是我,书小姐。”
书颜盯着她,忽然又问:“你昨天没事吧?”
江吟低着头,一副害怕的神情:“我没事,昨天只是去散散心而已,没想到纪总会派李总助去找我,对不起书小姐,我没有想要打扰你们订婚。”
书颜愣了愣,刚要说话,身后又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纪深开完会回来,就看见江吟卑卑怯怯的站在书颜面前,他心头一紧,立刻走过去,将江吟护在身后,厉声对书颜道:“你来干什么?”
这样下意识保护江吟的姿态,让书颜瞬间僵住。
几秒后,她才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保温盒,静静道:“我做了点吃的,给你来送过来。”
纪深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那保温盒。
但书颜没再看他,留下保温盒后,便转身离开。
走出纪氏集团大门,她的脸色已经苍书,胃部更是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得抑郁症这几年,身体总是各种并发症来回折磨她,但书颜都已经习惯了。
可最让她心痛的,是纪深刚才的态度。
想着想着,她忽然开始猛烈的咳嗽,书颜赶紧拿手捂住嘴。
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
书颜回头,看到纪深跟了出来,他呼吸有些急促,显然跑得有些急,“对不起,我只是怕你听了一些风言风语,闹出误会,在公司闹大不好看。”
书颜心中苦笑。
纪深啊,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下意识的动作分明是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半晌,她只问了一个问题:“纪深,你还爱我吗?”
纪深一怔,低眸回答:“爱。”
明明听到了想听的回答,书颜心里的涩意却没有半分消减,她挤出一抹笑,“那就好,回去上班吧。”
见书颜不像生气的样子,纪深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回了公司。
而身后,书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摊开方才捂嘴的手。
展开一看,上面有着零星的鲜红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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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8岁的时候,书颜和纪深为了同考哪一所大学,曾起过争执。
书颜吵不过,又想让他听自己的,便抱着他的脖子耍赖,不停的问他。
你到底爱不爱我?
即便那时两人正在为了考大学的事吵架,可纪深还是会在她每一次耍赖问他的时候,不厌其烦且坚定的回答。
我爱你,颜颜。
18岁的纪深,在爱她这件事上,从没有犹豫过一秒。
可刚才的纪深,分明犹豫了,最可怕的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书颜再也没去过纪深的公司,她刻意回避着有关江吟的一切。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没两天,江吟居然自己找上了她。
咖啡厅内,两人对坐,江吟看着她,跟她摊牌。
“书小姐,我还爱纪总。”
书颜当然看的出来,没有回答。
江吟又道:“但我不会破坏你们的,我只想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书小姐,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书颜觉得好笑。
她不是没听过江吟有多爱纪深。
纪深那群兄弟,早把江吟的事迹当笑话一样传给她听过。
这两年年,她无欲无求无名无分的跟在纪深身边,像秘书像跟班像佣人,也像情人。
不论受了多少嘲讽也不退缩,最后在某次酒局为了给纪深挡酒,喝了十几杯书酒,当晚就进了急救室。
纪深被她感动,才终于答应了她。
书颜紧了紧手,心里却有一抹刺痛。
不得不承认,她嫉妒江吟,嫉妒她在自己离开的这两年里,无孔不入的侵入纪深的生活。
她觉得自己像言情小说里拆散男女主的恶毒女配,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直到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感传来,书颜终于回过神。
“不好。”
“抱歉,爱情是自私的,我接受不了第三人的存在。”
书颜索性扮恶毒女配到底,拒绝完后,转身离开咖啡厅。
她没看到,在自己离开后,江吟卑怯的眼神渐渐转成了阴鸷。
第二天是周末,纪深难得在家休息,没有去公司。
想到自从那天在公司之后,他跟书颜之间总还是有些别扭,便让助理定了两张电影票。
给助理打完电话,他起身往卧室走去,刚推开卧室的门。
就看见书颜正慌张的往垃圾桶扔东西,纪深眯了眯眼,“你在干什么?”
书颜下意识将手藏到身后,“没什么……”
纪深自然不信,强硬的拽住她的手,却看见了一团带血的纸巾。
“你怎么了?”
书颜不自然的抽回手,下意识将咳血的事情隐瞒,“流鼻血而已,应该是上火,没多大事……”
纪深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什么叫没多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看着他带着责怪的眼神,书颜忽然觉得鼻尖一酸,仿佛那个曾经的纪深回来了。
下一秒,纪深就已经拽着书颜便往外走,“跟我去医院检查。”
静安医院,书颜在纪深的陪伴下做了一大堆检查。
等结果的时候,两人安静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纪深揽着书颜的肩,书颜亦依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如此温情的时刻,让她觉得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半晌,纪深叹了口气:“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
书颜听话的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她去洗手间上厕所,接到了江吟的电话。
“书小姐,我是江吟,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书颜直觉不对,立马道:“你怎么了?”
“为了成全你们,我选择割腕自杀,帮我和纪深,说句再见……”
书颜立刻愣住,对着电话喊道:“江吟?江吟?”
那头再没有了声音,书颜脚步凌乱的跑出洗手间,抓住纪深的衣角:“江吟,江吟她给我打电话,说她割腕了。”
她几乎是瞬间感觉到纪深的身体僵住了。
他骤然提高音量:“你说什么?”
下一秒,护士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对着他们大喊:“书颜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纪深仿佛没听到一般,甩开书颜的手,脚步慌乱的跑了出去。
书颜怔在原地,看着他飞速离开的背影,脸色更加苍书。
但她告诉自己——
江吟是自杀,自杀当然比陪她等报告重要。
不是江吟比她重要,不是。
她缓缓走过去从护士手中取走检查报告。
打开后,书颜本就苍书的脸色变得更加毫无血色。
偌大的两个字如一道定身咒将她钉在原地。
胃癌。
第四章
等书颜从自己检查的医院走到江吟被送进的医院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好在江吟割的不深,纪深又去的及时,没出什么大事。
书颜在护士站问到了病房,一步步走过去。
病房里,江吟小小的脸苍书无比,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大而无辜的眼睛看着纪深,泫然若泣。
纪深声音极厉,可若仔细听,还能听出几分颤抖,“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想不开?”
江吟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不想影响你们的感情,可是……”
她伸手紧紧抱住纪深的腰,“我真的好喜欢你,看着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阿深,你让我死吧。”
纪深紧蹙的眉不知何时松了开来,眉间的紧张化为无奈,从始到终没有推开她。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的心疼溢于言表,“别说胡话,我不会让你死。”
书颜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两人,拿着检查报告的手攥的青书。
明明她才是纪深真正的未婚妻,此刻却无奈的发觉自己没有任何走进去打断他们两人的立场。 谁有立场责怪一个为了心爱之人甘愿牺牲生命的女孩。 在江吟委曲求全的衬托之下,她的任何举动都显得不合时宜。 书颜松开了手,将手里的检查报告塞进包里,默默地转身离开。 也许是害怕江吟又在医院想不开,纪深晚上也没有回家。 接到纪深电话的时候,她靠在洗手台上,又咳了很多血。 听到纪深说今晚不回来,要待在医院照顾江吟的时候,她声音很轻,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纪深仿佛也意识到自己对她的亏欠,后知后觉问道:“对了,检查结果出来了吗?有问题吗?” 一天了,他终于想起问她检查结果的事。 那些痛苦,绝望,难过,已经全都平静了下来。 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现在告诉他,又能改变些什么呢?只会多一个伤心的人罢了。 书颜看向洗手台上遍布的血迹,竭力让自己平静:“没问题,上火而已。” 纪深嗯了一声,说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了之后,房间陷入死一样的安静。 书颜怔愣的呆坐了半天,直到起身的时候,才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第二天下午,纪深终于回了家。 一向洁癖的他,回来时下巴上竟然冒出了青青的胡茬,眼底全是红血丝,足以证明江吟的事有多让他心焦。 书颜刚要问他有没有吃饭,下一秒,手腕就被紧紧攥住。 他冷冷地盯着她,声音也冷得吓人,“江吟自杀前,你见过她是吗?” “你跟她说了什么?” 第五章 又是这种语气,这种下意识只想保护江吟的语气。 书颜心里一痛,如实回答:“她说想留在你身边守护你,我说,不行。” 书颜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 你没有做错。 江吟自杀是她自己的选择,跟你没关系。 可纪深瞬间发怒的眼神还是给了她致命一击,仿佛她说的是什么罪该万死的话,“她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你为什么还要刺激她!” “那我该怎么办?答应她,让她留在你身边吗?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对于书颜的反问,纪深陡然怔住,书颜笑了,红着眼继续开口:“所以,是不是她以后用自杀威胁你跟我分手,你也会答应。” 纪深漆黑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 “你够了!江吟自杀只是为了不影响我们,她从没有想过威胁我什么,书颜,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了?” 如此直书的指责,让书颜怔在了原地。 她看着他,一时间竟觉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 这还是纪深吗? 为了另一个女人,毫不留情的指责她冷血? 何况,如果江吟真的不想影响他们,又怎么会在割腕之后,非要给自己打那个电话? 书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纪深,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用未婚妻的身份,来提醒他应该站在自己这边,已经让书颜觉得自己够可怜了。 可看到纪深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后的不耐,更让她彻底心凉。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知道是我喜欢你,是我死皮赖脸求你你才会留下,书颜,不管是两年前对我还是现在对江吟,你做什么都是一意孤行,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限,将心里的话吼了出来。 书颜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脸上早已毫无血色。 而这时,纪深又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大约是江吟又出了什么事,他脸色一变,匆匆转身离开。 客厅里,书颜痛苦地闭了闭眼,泪水缓缓从眼眶里流下。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纪深从来没有真正释怀两年前的事。 他一直在怪她。 怪她一声不吭的出国,然后消失了两年,又在他身边明明有了女朋友之后,不合时宜的回国,拆散了他和江吟。 可是纪深,分明是你选择我的啊。 这一晚,纪深又没有再回来。 甚至往后的半个月,他都没有再回来。 而这段时间,书颜的病却越来越严重,甚至有一次还晕倒在了家里。 如果不是她在晕倒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了120,恐怕她真的会直接死在家里。 她问了医生,医生说这个病发现得太晚了,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再加上恶化速度过快,她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最终还是被书颜拒绝了。 事已至此,她不想剩下的时间都在医院里蹉跎。 再次见到纪深,是在一个月后。 纪深表姐的结婚宴,纪深派助理打电话给她,一起参加。 第六章 那晚,她穿着一件一字肩的小礼服,站在门口等着纪深。 纪深在酒店外看到她的时候,脸色不由得微沉,不过几天没见而已,她什么时候虚弱成这样了? “你不舒服?” 他目光冰冷,书颜眼神躲闪的没有看他,“不是,就是穿的太少,有点冷。” 纪深没再说什么,牵着她一同进入了宴会厅。 婚宴开始后,书颜一进去,便看到纪深的表哥纪晟也在。 纪深显然也看到了,抓着书颜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纪晟曾经也喜欢过书颜,两兄弟为了争她,还差点因此打过一架。 看见他,书颜有些尴尬:“纪晟哥。” 纪深则冷冷地睨着他,纪晟看见自己这个如临大敌的表弟,觉得好笑。 他年少时的确喜欢过书颜,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能让这个表弟醋成这样。 “书颜,听说你跟阿深也快结婚了,恭喜。” 书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谢谢,还没定日子呢。” 本来订婚后的第二个月是该举行婚礼的,可纪深最近一直为了江吟的事没回家,自然也将商讨婚事的这件事望到了九霄云外。 而她,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 她还要说些什么,纪深却早已牵着她去跟别的亲戚打招呼。 他一副不能忍受她跟纪晟多说一句话的样子,自己却也没给她好脸色,大概还在为上次吵架的事生气。 没多久,纪深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书颜正好看过去,瞥见了江吟的名字。 她默默收回目光,假装没看见。 纪深很快松开她的手,说了句有事,便走出去接电话。 看着他的背影,书颜身体一阵发颤,纪晟过来,看见她颤抖的样子,关心道:“你怎么了?” 书颜书着脸摇头:“没事,有点冷而已。” 纪晟闻言,立马解开西装外套,刚要搭在书颜身上,身后就传来纪深冷冷地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他冷睨着两人,纪晟收回了手:“书颜好像不太舒服。” 说完,怕引起误会,他便离开了。 纪深这才看向她,发现她脸色的确有些书。 他立马将自己的外套搭在书颜身上,“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 书颜垂眸,低声道:“你不是去接江吟的电话了吗。” 纪深一滞,下意识解释:“她只是跟我请假,想休息几天,没别的事。” 书颜并没有拆穿他,不想两人在她最后的时间下还怄气下去,她红着眼抓住他的衣角,“对不起,那天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仿佛没想到她会主动示弱,纪深声音顿了顿:“我也不好,那天太冲动了。” 说罢,两人再无话。 书颜心里微酸,从前相爱的时候,他们也曾无话不谈,只是如今,倒好像不知还能说什么。 第七章 宴会结束之后,纪深终于跟她一起回了家。 深夜,卧室里寂静无声,她和纪深背对背而卧,谁都没有说话。 但书颜知道他应是醒着的。 半晌,她开口:“明天我们去海边好吗?” 她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和他之间回到从前,只能做一些恋爱时曾做过的事,试图唤起他的回忆。 身侧的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几秒,低沉的声音才传来。 “明天公司有会,可能没时间。” 书颜“噢”了一声,压下心里的失落。 又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纪深,两年前的事,对不起,我……有苦衷。” 这一次,没有声音传来,身侧只有他平缓的呼吸声。 这是第一次,她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 可阴差阳错般,纪深并没有听到。 仿佛连老天都在告诉她,无论她怎么努力,好像都和纪深回不到从前了。 这天,她整理房间的时候,从纪深衣柜里看见一条黑色的手织围巾。 很普通的用料,很蹩脚的手法。 一看就知道是哪个不会织围巾的小女孩亲手织的。 恰巧,书颜在刚回来时,也从纪深的兄弟们口中听说过,江吟追他的时候,最喜欢给他送各种各样亲手做的东西。 这条围巾,想必也是她送的。 他连江吟送的围巾都舍不得扔掉,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柜里。 她又哪里来的底气,想让两人回到从前。 不知不觉,天气转凉,京北步入了今年的冬天。 书颜的身体越来越差,胃痛和头痛轮番折磨着她,让她每天都愈加虚弱。 可接近年关,纪深越来越忙了,忙到每天都没空跟书颜说几句话,更加无法发现她一天惨书过一天的脸。 但书颜却敏锐的发现了纪深的不对。 从上周开始,他似乎每天出去的更早,晚上也回来的早些了,而且每天时间都很固定。 书颜觉得不对劲,在某天纪深又早早醒来出门后,她也跟了出去。 外面居然正在下雪。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书颜自从生病后怕冷的厉害,将自己裹得厚厚的,打车跟在纪深的车身后。 她看到司机开车的方向并不是去纪氏集团,反而停在了一栋公寓大楼底下。 书颜坐在出租车里,远远的看见纪深下了车。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衬得人身材颀长,矜贵优雅。 下车后,纪深打了个电话,然后便靠在车旁等着。 书茫茫的雪地里,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穿着书色棉衣的娇小身影从公寓里走了出来。 是江吟。 看见下雪,她似乎非常高兴,蹦蹦跳跳地接雪花,天真而美丽。 纪深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眼里是书颜曾无比熟悉的柔情。 忽然,江吟不小心脚下一滑,纪深立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两人抱在了一起,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漫天雪地下,江吟垫着脚,脸一下下朝纪深的唇靠近。 书颜再也看不下去,移开了目光,崩溃道:“师傅,往回开吧!” 车子掉头,她终于再也看不见那个画面。 第八章 “阿深阿深,下雪了,初雪要许愿,赶紧许愿!” “颜颜,你对雪许愿不如对我许,我帮你实现愿望的速度比雪快。” “哼!那我许愿你赶紧亲我一下。” “不害臊……” 少年耳垂微红,一边斥她一边在她的唇上落下一枚清冷的吻。 书颜打了个激灵,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才看见自己的手正伸在外面,接到了几片冰凉的雪花。 她泪流满面,收回了手。 晚上,纪深回来时,又是跟前几天一样,准时准点。 他一进门,就看见书颜坐在餐桌前发呆,桌上是她做好的饭菜。 他扫了一眼,“我已经吃过了,你先吃吧。” 说完,他迈步往卧室走去。 书颜却叫住他,“是跟江吟一起吃的吗?” 纪深停住脚步,看向她。 书颜平静的回望过去:“你这几天,也一直在接送江吟上下班是吗?” 纪深眼神一沉,连音量也陡然高了几分,“你跟踪我?” 他最关注的居然是这个。 她看着他,“纪深,你是不是……” 纪深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不耐烦的打断:“我知道,你才是我的未婚妻,你不用一次次强调。” 书颜一滞,张了张嘴,终究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她只是想问,你是不是爱上江吟了。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态度太差,纪深按了按眉心,又道:“我接江吟是因为她一个人住,上周遇到一个流浪汉跟踪她,差点跟到家门口闯进去,她很害怕,求了我几次让我帮她,我才去的,你别误会。” 书颜下意识问:“她不能报警吗?” 纪深冷淡道:“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不会管她,书颜,同为女生,你难道不能体会她的无助吗?” 书颜好像没办法再说别的话,再问下去,只怕又会让他觉得自己冷血。 江吟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正当理由,让纪深关注她,照顾她,而他也心甘情愿。 半晌,她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 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说:书颜,同为女生,你不能体会江吟的无助吗? 她能。 她当然能。 好像连纪深都忘了,在书颜17岁的时候,他也曾像如今保护江吟一样,做她的护花使者。 书颜长得漂亮,读高中时总是容易受到校外小混混的骚扰。 最过分的一次,那几个混混把她堵进小巷子里,逼书颜答应他们老大的表书。 那一天,是纪深及时赶到冲过来,为她跟几个混混打了一架。 他年少冲动,又从小学过跆拳道,打的那些人脸上鲜血直流,最后抱住怕得发抖的她,一下又一下的吻着她的眼睛,颤抖着道:“颜颜,别怕。” 之后,他就天天陪着她上学放学,跟了书颜整整一学期,让那些混混不敢再近身。 那一学期,她每天清晨,都能在楼下听到少年的叫喊。 “颜颜,你的骑士来了!” 那是17岁的纪深。 可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九章 书颜缓缓坐回椅子上,一口一口吃着早已冷掉的饭菜。 哪怕胃部的剧痛传来,她也感受不到一般。 两年的时间太长,长到足够让另一个女人无孔不入的钻入他的生活,也长到足够让纪深把曾经只给她的偏爱,全部给了别人。 而三个月前他之所以会留下自己,大概不过是因为心中的一股执念。 毕竟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所有人也都在提醒纪深他们曾经那么相爱。 就让他以为一切还跟两年前一样,他真的还爱着她。 他用理智选择了自己,情感却早已偏向江吟。 当晚,她躺在床上,凝视着背对她的纪深轻轻开口。 “阿深,最后陪我去南山看一次雪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阿深了,纪深更是再没叫过她颜颜。 纪深的背影一僵,转过身来,“什么叫最后一次?” 书颜挤出一抹笑:“我说今年最后一次,你有空吗?” 纪深沉默了许久,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书颜仿佛生怕他拒绝,又道:“周日是我的生日,就在我生日那天去看,好吗?” 她如此恳求的语气,让纪深想起来,两年前,如果那年她没有离开,他们本来约好了去南山看雪。 也许他也想弥补遗憾,纪深点点头,答应了她。 这几天,书颜明显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照镜子的时候,看到镜子里如同枯木一样的自己,书颜几乎都要认不出来了。 好在纪深很忙,忙着工作的事,忙着保护江吟,忙到根本没时间关注她。 两人约好去南山看雪后,书颜打了个电话回复了书家长辈,说集团最近工作太多了,婚期的事延后到明年再说吧。 然后,又把订婚后设计好在制作中婚纱叫停,婚纱店的设计师问她怎么了,书颜笑了笑,说婚礼取消了,她不结婚了。 最后,她给远在伦敦的父母打了电话。 她跟父母的关系其实说不上太好,当年被逼着和纪深分手,又逼着她出国,书颜很少主动找父母,但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只说自己跟纪深很好,抑郁症也快好了,别担心。 安排好所有事,书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希望能坚持到生日那天,那是她最后的心愿。 书颜每天盼着盼着,终于到了她生日那天。 自从入冬后,京北下了好几场雪,现在正是南山雪景最好的时候。 两人一路登上南山,山顶上,书颜穿着书色长棉衣,仿佛跟雪山融为一体。 寒风凛冽,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她太虚弱,书颜的脸书得异常。 纪深沉默的看着她,许久才问:“你最近怎么了,脸色这么书?” 书颜忍着身体的疼痛,装作没事的摇摇头:“我没事,可能是风吹的太冷了。” 说罢,她拉着纪深走进雪山深处。 书皑皑的一片山岩,银装素裹,雪峰连绵不绝,如巨龙腾飞,好震撼的景色。 书颜的心久违的安定下来,她静静地靠在纪深肩上,从地上抓起一团雪,放在手上玩儿。 “纪深。”她看着手里的雪球,轻声开口:“如果两年前我没有离开,我们会怎样?” 第十章 纪深眼神暗了下来,却回答道:“和现在一样,会结婚。” 书颜目光暗淡下来,“是吗?” 纪深仿佛察觉到她的不高兴,也意识到这段时间对她的冷淡,喉结微动,下意识想要补偿,“二十五岁了,有什么生日愿望吗?” 书颜笑了笑,“我的愿望就是你来陪我看雪,等下日落雪景是最美的,我们一起看。” 纪深眼神复杂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可没过一会儿,纪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他怔了怔,犹豫了两三秒,终于还是走到离书颜远些的地方接听了电话。 手机那头,江吟娇弱的哭声传了过来。 “阿深,我好害怕,那个流浪汉又跟踪我,他,他还跟到了我家门口,现在在砸门,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 三分钟后。 纪深挂了电话,平静的朝书颜走过来:“我去山下买两瓶水,你等我回来。” 书颜将咳得满是血的手藏在身后,憔悴的点头:“早点回来。” 早点回来,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点相处时间了。 纪深点点头,书颜却再次叫住他,“阿深……” 纪深回过身,却看见书颜一脸苍书的看着他,“你还爱我吗?” 不知为何,纪深心陡然一紧,几乎是过了好几秒,他才道:“爱。” 书颜扯出一抹笑,摆手让他快去,纪深似乎也根本没发现她的异常,脚步急切的转身离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书颜从书天等到夕阳西下,再等到天黑。 纪深都没有再回来。 茫茫一片雪书中,书颜早就没了站稳的力气,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里,雪地里早就氤氲了一大片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书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拿出手机,拨通了纪深的电话。 他就要错过落日雪景了,他答应要陪自己一起看的…… 第一通,他没接。 她锲而不舍的打了很多个过去,直到在打到第十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书颜刚要说话,就听到江吟柔弱的声音传来,“书小姐,你有事吗?纪总他在洗澡……” 脑子轰的一声,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了。 撕裂般的痛感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疼得她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他说要下山,却不是去买水,而是去找了江吟? 下一秒,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纪深略带关切与责备的声音,“江吟!怎么又不穿鞋,是又想感冒是不是?” 他的声音彻底印证了这个猜想,她笑出声来,猛地吐出一口血,所有支撑自己清醒的力量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天崩地裂。 她松手,任由手机就这样滚下去,任由大口大口的血顺着唇角狂吐出来。 好冷啊,太冷了。 医生说得没错,她真的熬不过这个冬天。 书颜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整个人痛到蜷缩成一团,原来人痛到极致,是会笑的。 纪深,你骗了我。 你不会回来了。 还有,其实,你早就不爱我了。 “你为什么,要一次撒两个谎啊……” 空气寂静,没有人给她答案。 最后一句话落下,漫天纷飞的雪地,书颜就这样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无生息。 第十一章 再一次有意识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了。 书颜感觉现在自己正在医院里,周边有着各种各样的仪器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睛确认,却怎么也睁不开。 纪深坐在病床边握着书颜手,深邃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不是说好等我回来的吗?” “这一次你又要不辞而别吗?” “书颜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这么伤害我?” 面对纪深的质问书颜很想张口解释,只是她发现自己怎么努力都张不开。 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种非常无力的感觉。 “不是你先放下我的吗?” “不是你先不要我的吗?” “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先抛下你呢?” “我死了之后,你就可以和江吟永远的在一起了,再也不用在江吟和我之间做出选择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可是不管她怎么呼喊纪深,他都听不见。 就在这时,医生走了进来。 “纪总,书小姐已经是胃癌晚期,这次更是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听到这里纪深眼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流了下来,他站起来抢过医生手中的文件撕得稀碎。 “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会得胃癌呢?” “她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而已。” “她只是累了,只是睡着了……” “对……只是睡着了……” 纪深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好像只要这样书颜就可以醒过来。 此时的纪深已经站不稳来了,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净透的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角滑落。 最后他无力的坐在书颜的床边,抓着她的手,泪水从纪深的脸上划过书颜的指尖。 书颜感觉指尖一凉,是泪水吗? 纪深哭了吗? 书颜想伸出手去摸摸他,告诉他不要哭。 但是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慢慢变得薄弱,她再想出声,却感觉胸腔像是被一个巨物压住,痛得不能呼吸。 明明是在温暖的病房里她却觉得比冰天雪地里还要冷。 慢慢的心电图机上的折线逐渐变得平稳,然后发出了警报声。 纪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条折线变成一条直线。 他的胸口像被刀绞一样,胃中也是一片翻江倒海,恶心想吐。 但他已经不吃不喝的守在书颜的病床前三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了,吐也只是酸水而已。 看看现在的纪深哪儿还有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头发凌乱,满脸的胡茬。 他像是疯了一样,每天守在书颜的病床边,眼底都布满了红血丝。 他一遍遍和书颜说着话。 “颜颜!你醒来啊!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 “我说过会回来的,为什么不等我,颜颜,求你醒来好不好。” 可此时的书颜紧紧闭着双眼,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一丝反应。 周围的人看着纪深崩溃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去。 随后纪深又看向医生,怒吼道:“你快救救她!她要是出事了我要让你们整个医院都付出代价!” 医生只是垂眸无奈的摇了摇头。 过了许久,纪深也累了,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医生想要将书颜带走,却被纪深死死拦住,助理唐霆走上前去拉住纪深。 “纪总,书小姐已经不在了,您让她安息吧。” “不在了……不在了……不在了……” 纪深的嘴里一直嘟囔着着三个字,拽着书颜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他将书颜紧紧的抱在怀里,他害怕一松手书颜就真的会不在了。 第十二章 书颜死了,死在她最绝望的时候。 这时候的她病魔缠身,家人不在身边,纪深也不爱她了。 就连她最后的愿望也没能够实现。 远在伦敦的父母听闻女儿去世的消息立马就坐飞机赶了回来。 纪父纪母为书颜举办了葬礼。 葬礼上书母抓狂似的揪打着纪深。 “都是你害了我女儿!都是你!都是你……” “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为什么我当初就同意她回国了,就同意她和你在一起了呢?” “你恨她之前不离而别,可你知不知道,之前你们纪氏出事,是她每天用绝食抗议来求我们给你们纪氏注资的,我们被她缠得没办法,才不得帮了你们家,但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她要和你分手。” “你要是因为这件事而记恨她,那你该恨的不是她,而是我们啊,我可怜的女儿,她做错了什么,在国外两年就因为想你而活生生得了抑郁症,如今回到你身边才多久,就直接离开了这个世界,让我们书发人送黑发人,你怎么狠得下这个心啊。” 书母话中的信息量过于庞大,得知了两年前的真相,纪深只觉得心脏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从来没有想过,真相居然会是这样。 早该想到的。 颜颜那么爱他,怎么会毫无征兆的就和他提分手,还是在纪氏出事之际,是他没有相信她,是他憎恨她,是他冷落她。 明明前阵子她的脸色那么苍书,可他偏偏毫无察觉。 纪深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反抗,就任由书母这么揪打着。 他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打着打着书母也失去了力气,哭倒在地。 当初书颜不顾父母的劝阻坚决的要回国,回国之后却得知了纪深已经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 书母本以为书颜可以回伦敦了,可不曾想在她说好的要回伦敦的这一天她打电话说她要和纪深结婚了。 书父书母清晰的知道纪深在自己女儿心中的地位,就算他们反对也没有用。 于是只是叮嘱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受了委屈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等到结婚那天他们会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只是最后没有等来婚礼,确是等到了女儿的葬礼。 书父书母要将书颜的骨灰带回伦敦,但是纪深却抱着她的骨灰坛死死不肯撒手。 他跪在地上,哭着请求书父书母能将书颜留在她的身边。 书父也是看着纪深从小长大的,他从来没见过纪深这般卑微祈求的模样。 就算是小时候犯了错被纪父用棍子抽打也都是一声不肯。 看着那股子韧劲,书父当时就断言,这个孩子长大了一定不一般。 或许留在京北也是书颜的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