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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着，想告诉她林清苡也在医院里的消息。
毕竟这么多年，林清苡就像母亲的亲生女儿一样。
想到林清苡的状况未明，万一挺不过去，母亲知道了只怕会大受打击，他又把话吞了回去。
他淡淡地说：“有护工在就行，我又不是手脚废了，能照顾自己。妈你回疗养院去吧。”
顾妈妈当然不肯听，固执地留下来。
而母子俩完全没发现，他们的对话，让门外没进来的褚佳诺，听了个完完全全！
她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顾妈妈，在心里狠狠骂：死老太婆背后说我的坏话，身体这么差怎么还不死！第12章挨打
褚佳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病房。
进去后，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温柔娴静。
“对不起，我昨晚翻来覆去的睡得很不好，做了一晚上噩梦，早上睡过头了。”
顾妈妈没有说话。
谁在医院能睡好？
褚佳诺昨晚是什么样子，她能不知道？
也就这儿子，不知道被什么鬼迷了心窍，放着清苡那样的好姑娘不要，非要找这么个……
说不好听，就是丧门星！
唉，也不知道清苡那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离婚后这么久，也没有给她打个电话。
一个女人在外面过日子，怕是要吃苦头啊。
这边，顾延舟看见褚佳诺就心烦，说了句：“你回去吧，有护工在，也用不着你。”
“那怎么行呢？我得留下来陪你，哪怕给你倒杯水也好。”褚佳诺看见他，就想到昨晚兰兰在电话里告诉自己的事。
想到顾延舟白天给林清苡做了手术，晚上为了林清苡失魂落魄，甚至还去买醉，导致酒精中毒！
而林清苡……
好家伙，竟然偷偷怀了顾延舟的孩子。
幸好老天有眼，孽种注定是怀不住的，林清苡现在也要死不活的，可真的是太好了！
她转头，对顾妈妈说：“妈，还是您回去吧。您身体不好，应该回去好好休息。”
然后，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口特别快：“清苡还在ICU观察呢，妈回去的时候，可以顺便去看她一眼。”
顾延舟一听，立刻给了她一个杀人的目光：“褚佳诺！”
他妈妈最是喜欢林清苡了，让她知道林清苡生死不明、受了那么大的罪，还失去了孩子，不知道要怎么心痛！
还有：“你怎么知道？”
褚佳诺抬手掩嘴，一副很是懊悔的样子，“我过来之前听到护士提了一句，然后去ICU看她了。所以过来才迟了的。”
顾妈妈果然是大受打击的样子：“你们在说什么？清苡……清苡发生什么事了？”
“妈……”顾延舟忍着胃部灼烧一般的痛，坐起来说：“你不要激动。她……”
让他说“林清苡很好”、“她没事”，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清苡到底怎么了？”顾妈妈坐不住了，猛地站起来。
她等不及顾延舟告诉自己答案，直接转身出门：“我去ICU那边看看，自己去问主治大夫！”
“妈！”
顾延舟下床要追：“你先听我说！”
见他疼得捂住胃部，褚佳诺连忙伸手扶住他：“延舟你还病着，还是躺下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想：去看吧，看看你最喜欢的前儿媳妇要死不活的样子，气死你！
哪知道，这个想法刚刚过了脑子，顾延舟气得一巴掌朝她脸上抽了过来！
啪！
好大声！
褚佳诺震惊地看着他。
顾延舟是什么人，她跟林清苡做闺蜜这么多年，是看得清清楚楚。
他有时候脾气不是很好，但身为妇产科的医生，平时接触孕产妇多，并且是妈妈一手带大的，他算相当尊重女人的。
哪怕他以前对林清苡厌烦无比，情愿用冷暴力来解决问题，也不会对林清苡说什么重话。
对自己也是。
跟了他这么长时间，就是在儿子生下来有肾病，他大发雷霆，也没有对自己动手！
可现在——
他竟然打了她！第13章黑暗
“延舟？”
褚佳诺震惊无比地看着他，眼泪簇簇地落下：“你怎么可以打我？我做错什么了，你竟然打我！”
顾延舟气在头上，完全没有平时的冷静，厉色说：“你就给我等着！如果我妈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这么多事，他都忍了。
但他母亲的事，不能忍！
说完他就要追出去。
褚佳诺拉住他，哭成了泪人儿：“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只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另一只手拽着他的病号服袖子，楚楚可怜地说：“延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口快，我错了。”
即便挨了打，她还是不能失去这段感情！
她喜欢顾延舟的颜，喜欢他的身材，喜欢他家庭条件不错。
尤其是，跟林清苡相处的这么多年，总是听林清苡提到这个男人。
林清苡对喜欢的男人，当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嘴里说的都是顾延舟有多好多好。
褚佳诺每天听她叨叨，对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他是她好不容易抢到手的，绝对不能失去、更不可能还给林清苡！
“延舟，我是真心爱你的，怎么可能故意伤害咱妈？是我不好，你不要不理我……”
顾延舟此时的理智稍微有点回笼了，觉得她哭得烦人，但看上去她又确实是可怜。
一时心软，他缓和了脸色，说：“你去保温箱那边看看孩子吧，我过去和妈单独说说话。”
他胃疼得厉害，走路很慢。
褚佳诺这一次没有拉住他了。
因为她知道他心软了，必须见好就收！
再拉拉扯扯，把他彻底惹急了，她落不着好！
心里有几分得意，表面上却不显露出来。
她去敷脸消肿，然后真听顾延舟的话，去了保温箱那边。
但是，半路上，她联系了兰兰：“兰兰吗？我想问你一些事……”
ICU病房门外。
顾妈妈感觉头晕目眩，扶着厚厚的玻璃窗户，看进去。
她年纪大了，视力不太好，看得不怎么清楚。
而且林清苡跟以前有些变化，又被各种医疗器械包围着，她都有点不敢认了。
“妈。”顾延舟忍着痛，慢吞吞地走过来扶住她，安慰地说：“她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好什么好啊！”顾妈妈用力打了他的胳膊，眼泪都出来了：“都得怪你！如果不是你好好的老婆不要，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啊！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啊！延舟，你不是人啊！不，应该是怪我。如果我把你教好一点，也不至于害了清苡啊！”
顾妈妈越说越激动，一边哭一边打顾延舟。
她力气不大，打着也不怎么疼。
但看见自己的妈妈伤心难过成这个样子，顾延舟心里也很痛！
是啊！
都是他太混账了，不干人事！
可有什么办法呢？
错已经铸成了！
顾延舟感觉，自己的
人生，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从来没有这么黑暗过！
但，没有最黑暗，只有更黑暗！
因为情绪过分激动，顾妈妈哭着哭着，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妈！”第14章曙光
顾延舟顾不上胃疼，赶忙抱住她，立即招呼值班护士：“小李，快叫人，把我妈送去做检查！”
顾延舟感受到了生命中最低谷的时刻！
生了个有肾病的儿子；
失去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儿子；
前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情的女人，还躺在ICU里昏迷不醒；
自己酒精中毒住院；
现在，妈妈又倒下了！
而这一切苦难的源头，就是他出轨！
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要怎么样才能纠错呢？
顾妈妈的情况不太好，检查结果出来。
主治医生对脸色白得像个鬼一样的顾延舟说：“顾医生，你母亲的情况比较复杂。”
“她本来年纪大了，基础病就不少。”
“先前车祸的后遗症一直伴随着她，现在又受了这么大的情绪刺激。”
“幸亏是在医院里，抢救及时，不然这心梗过不去，可就难咯！”
那医生叹了一口气，登记病历去了。
顾延舟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怔怔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顾妈妈双目紧闭，还在昏迷状态，嘴部覆盖着氧气罩，身上的仪器检测着她的生命体征。
慢慢的，她的身影，似乎与林清苡的身影重叠起来。
两个女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因为他的过错，而遭遇了不幸！
两个女人，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被医疗器械包围，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他狠狠地薅了薅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样的事！
另一边。
褚佳诺很快就知道了顾妈妈心梗的事，立即过来了。
她心里想的是：报应啊，叫你说我的坏话！
脸上却是哭哭啼啼、温温柔柔的样子，安慰顾延舟：“妈会好起来的，延舟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顾延舟看了她一眼，忽然恨不能回到她爬上他的床的那天，一巴掌把她拍出去！
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
他不但回不到过去拨乱反正，反而还得继续品尝眼前的苦果！
“你别说话，让我一个人静静。”
“哦，好。”褚佳诺一如以往，很乖巧地坐在一边，没再去打扰他。
但心里却有很多想法。
林清苡的出现，无疑让顾延舟的心死灰复燃了！
加上顾妈妈偏心林清苡，肯定要劝说。
说不定再这样下去，顾延舟的内心会动摇，说不准会提出跟她离婚、去找林清苡复婚！
那肯定不行！
那么——
怎么样才能避免这种可能呢？
褚佳诺心里，有了很多想法。
但她一句话都不说！
几天后，顾延舟可以出院了。
主治医生再三叮嘱：“延舟啊，你自己就是医生，多余的话就不用我来和你说了。记住，一定要戒烟戒酒！烟实在戒不掉，少抽点。”
顾延舟点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心里的烦躁，让他无时无刻都想抽根烟纾解纾解。
碍于胃病这么严重，他忍了又忍。
他是可以出院了，但顾妈妈还要留院观察。
所以，他打算直接住在医院里，恢复工作、并且照顾病中的妈妈。
那主治医生忽然又说：“对了，那个你做手术取死胎的产妇林女士，刚刚醒过来了。醒了以后一个劲地问她孩子怎样，我们都不敢说实话，副院长说，让你去给人家一个交代。”
然后，拔腿就跑。
“哎延舟，你还没有拿药呢！”
主治医生的话，他已经听不到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了ICU这边。
这几天他照顾顾妈妈的同时，也没少关心林清苡那边。
他知道她的情况有所好转，但人一直没清醒过来，并且各方面的数据值忽好忽坏，一直都不稳定。
现在，她终于醒了！
他好像看到了曙光！
病房中，林清苡睁着眼睛，听医生给自己讲着什么。
似有所感，她艰难转头，看到了站在玻璃外面的顾延舟！第15章打吧
顾延舟见她朝自己看过来，心跳都快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他的心又凉了下去。
“我孩子呢？”林清苡刚刚醒过来，嗓音还没完全恢复，说话时声音像是破碎的瓷罐。
“孩子……没保住。”顾延舟咬着牙，把实际情况说了。
林清苡没说话，就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她才微微掀了下唇，很轻很轻地问他：“顾延舟，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希望的曙光，倏地灭了！
林清苡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仇视与恨意！
他猛地想起来手术台上，她哀求自己一定要保住孩子的事。
立即明白过来：她肯定是因为他选择保住她放弃孩子，而把他给恨上了！
怀了七个月的孩子没了，她心里的痛，无人可以理解。
也许没有人能够明白，为什么她宁愿自己死，也希望留下这个孩子，这是多么不明智的决定！
只有她自己知道——
对于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女人来说，这个孩子，就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希望、是她对未来的延续！
可，这些……
都没有了！
顾延舟！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
我好恨啊！
医生出来，宣布：“病人可以转出ICU，去一般重症病房观察了！”
生命体征稳定，代表着她活过来了！
顾延舟是高兴的：“谢谢你，主任！”
主任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谢我什么？她的命，说起来还是你先保住的，她应该谢谢你才对！”
顾延舟面容苦涩，“她……是我的前妻。”
主任医生愣住。
这也太狗血了！
林清苡转出病房后，幼儿园的园长带着几个老师来探望她，并且给她送来了私人物品。
包括她的手机。
林清苡一只胳膊骨折严重，躺在病床上看手机十分艰难，只是让护工给自己发了个一个朋友圈。
没有配图，只有纯文字：
出了点事，短期内失联，我很好、勿念。
可她想不到的是，中午发的朋友圈，下午谭靖辞就来了。
面对她的疑惑，谭靖辞解释：“我找你们园长问的。”
这半年，她一开始没有告知他自己去了哪里。
他疯狂找她，找了好久。
后面看到她的网络IP在隔壁市，追问之下，才知道她去做了幼儿园老师，并且目前是个孕妇。
他提出过，自己可以照顾她，并且也会接受她的孩子。
可离婚对她的伤害太大，面对他的追求，她不但没有接受，还说：
谢谢你，靖辞，但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这样不但对你不公平，对我自己……也相当不负责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如何，只能接受了这个伤心的事实。
并且，如她所愿，尽量少联系，给她自愈的时间。
哪知道——
旧伤没治愈，又添新伤！
“清苡。”谭靖辞叹了一口气，郑重地说：“我是真心的，你还是让我照顾你吧。上次非要说自己能照顾自己，结果你看看你，把自己照顾成了什么样子？”
林清苡正想拒绝他，没想到，病房外走进来一道身影。
男人冷厉地说：“她还轮不到你来照顾！”
穿着白大褂，是顾延舟。
看样子，是刚从妇产科那边过来的。
看见他，林清苡平静的脸色立刻变了，话都不想跟他说，扭头看向另一边。
谭靖辞看见顾延舟那张脸，就忍不住火冒三丈：“顾延舟，你还想干什么？”
顾延舟对上他的目光，冷冷吐出个字：“滚！”
“我×你妈……”谭靖辞冲过去，一把拎起他的衣领：“要不是你这个牲口，清苡她会变成这样！”
“都是你的错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我找不到她，她能发生这种意外！”
两个男人互相争执咒骂，拳头砸肉的声音传了进来。
林清苡闭了闭眼睛。
她想要阻止，避免谭靖辞挨打受伤。
毕竟他真的没必要因为她而受这无妄之灾。
但她现在胳膊和腿上都打着石膏，生活不能自理，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最终，她干脆放弃了。
打吧！第16章可笑
顾延舟和谭靖辞不是第一次打架，这一次还是老样子，两败俱伤。
哦，顾延舟看起来严重一点。
两个男人都看对方不顺眼，都是往对方脸上揍的，双方都是鼻青脸肿。
但顾延舟胃病还没好，身体还有些虚弱，真的扛不住比他强壮的谭靖辞揍几下的。
医院的保安过来拉开他们：“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静养！”
被强势拉开，两只斗狗终于消停，但互相看一眼，那眼神依然是充满了火药味。
谭靖辞这个样子，也不好意思回到病房看林清苡，恨恨地走了。
顾延舟倒是丝毫不介意，不顾身上到处疼，顶着精彩纷呈的脸，坐在了病床前。
“清苡……”
开口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林清苡冷冷地说：“你滚。”
语气都没有。
一来，她身体虚弱；
二来，对这个自己曾经深爱过的男人，除了恨，她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你听我说……”顾延舟当然不会听她的话离开。
他必须把话说清楚，不能让她一直为了那个孩子恨自己。
所以，他自顾自说下去：“那个孩子其实……”
林清苡打断了他：“那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顾延舟一顿。
他没去跟她辩论这个问题，继续说自己的：“但你要知道，当时情况危急，因为拖延太久，孩子在你肚子里已经窒息了。”
林清苡心如死灰，对他的解释根本没有任何能谅解的生机，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轻声说：“舍我保他，他可以活，但是你没这样做，你违背了我的意愿，你亲手杀死了我的孩子，顾延舟，我要起诉你，起诉这家医院，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顾延舟被她充满恨意的目光刺痛。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
这话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万箭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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