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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衡因此恨她，从送她判刑到她死，他始终都没露面看她一眼……
愧疚和不安攀上心头，符曦堪堪开口：“妈，我……”
“我可担不起你这声妈。”
吴秀芳抬手打断，寒心斥道：“当初看你白白净净，又是读过大学的知青，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做出那么不知廉耻的事！”
“够了。”
萧越衡出声阻止，放下手中柴刀：“妈，你进屋休息吧。”
吴秀芳欲言又止，最后瞪了眼符曦，才憋着一肚子火进屋。
符曦握紧双拳，视线从吴秀芳身上挪向了萧越衡，张了张口，哑声说：“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道歉，跨越了两辈子，是她欠他们的。
萧越衡抱起劈好的柴，语气如冰：“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就少让妈生气。”
话落，他径直进了厨房，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门，符曦心想被揪住了似的，疼痛伴着窒息感。
萧越衡当初跟她结婚，并不是喜欢她，只是为了让婆婆心安，在家休假养伤时，他宁愿在狭小的厨房支个床，也不愿跟她睡一个屋。
抬头望着天边圆月，符曦深吸了口气。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她一定改过自新，好好过日子。
次日。
符曦早早起来，趁着萧越衡出去，进厨房把早饭做好端进屋。
又主动盛了碗米汤，端给正纳鞋底的吴秀芳：“妈，先吃饭吧。”
然而吴秀芳看也不看，放下鞋底拿起地上的竹篮出去干活了。
符曦僵在原地。
这时，萧越衡走了进来，她忙敛去失落迎上去：“你回来了，赶紧趁热……”
可话还没说完，萧越衡把一张返城证递了过来，清冷的嗓音像寒风席卷而来：“你嫁给我，要死要活图的不就是这个吗？”
“拿着返城证，马上离开我家。”
第2章
男人的话如滚油浇在符曦心口，烫的她手发颤：“你要赶我走？”
“与其跟别人一直偷偷摸摸，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来往。”
明明没有指名道姓，萧越衡的话却像巴掌打在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她不能走。
重来这一次，她想要努力一把，走进他的心。
放下碗，符曦吞下满喉酸涩，语气坚定：“我跟曹明华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保证，以后不会跟他再有任何来往，一定好好和你过日子。”
她连呼吸都不敢过重，期盼着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可萧越衡只若无其事地将返城证扔在桌子上，坐过去开始吃早饭：“你自己看着办。”
男人随意的态度刺的符曦胸膛沉痛。
他坐的那么近，却又遥不可及。
半晌，符曦才压下心头的苦涩，默默端起了碗。
再无言。
因为今天不用出工，她吃完饭便抱着萧越衡和吴秀芳的衣服去了河边。
自从跟萧越衡结了婚，她就从知青点搬了出来，跟村子里的人也熟络了些。
河边。
带着头巾的女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边聊天边挥着棒槌洗衣服。
见符曦来了，所有人的视线立刻投了过去，高声调侃。
“呦，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营长夫人居然出来干活了！”
“可不是，咱们就没她不干活没工分也有饭吃的好命！”
“自家男人在外头保家卫国，她倒好，跟别的男人鬼混，呸！也不嫌丢人！”
一句句嘲讽刺的符曦脸色发白，但她没法辩驳，上辈子，她的确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她只好装作没听见，闷头洗衣服。
众人有些诧异。
换做以前，这心高气傲的沪南知青就算不骂人，也会甩来几个鄙夷的眼神，今天怎么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
虽然已经秋末，河水还不太凉。
符曦正洗着最后一件衣服，这时，穿着老青色棉麻衣，梳着油亮麻花辫的唐婉艳挎着盆走了过来。
“嫂子，你也来了啊？”
女人蹲了下身，一双丹凤眼含着似有若无的轻视和嫉妒。
符曦蹙眉，唐婉艳是吴秀芳妹妹抱养的孩子，一直都喜欢萧越衡。
而且上辈子她和曹明华走到一起，唐婉艳怂恿的功劳可不小。
她没搭理。
但唐婉艳却厚脸皮凑了上来，抬手就拿起盆里的军装：“志刚哥说你是城里知青，身娇肉贵的做不了什么粗活，还是我来吧。”
符曦脸色瞬间难看，抬手抢回衣服。
“不管城里还是乡下，在这儿都一样，况且你还没出嫁，帮我男人洗衣裳不合适。”
唐婉艳被呛的一僵。
见符曦收拾东西准备走，她立刻压低声音：“昨晚你不是跟曹明华约好了去小树林，怎么突然跑了？”
符曦皱起的眉又拧紧了些许，没有理会。
唐婉艳立刻恼了，按住她的盆沿：“符曦，你什么意思？”
符曦目光一凛：“你有关心我跟谁去小树林的心思，倒不如好好学学算账，免得年终结算时又少算别人工分。”
唐婉艳的脸霎时一阵红一阵白。
去年她帮生产队算账，结果出了错，知青们少了整整三百多工分，钱少了不算，饭票菜票都被扣了，闹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萧越衡出面摆平了。
也因为这事儿，她被知青们骂了一年。
眼看符曦起身要走，唐婉艳正要开口，却瞥见一抹军绿色朝这来。
符曦挎着盆子准备回家，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紧接着有人叫喊：“有人掉河里了！快来救人啊！”
转过身，竟看见唐婉艳在水里扑腾！
没等她反应，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萧越衡跳了下去，把人给救上岸来。
想起他的腿伤，符曦心瞬间提了起来，慌忙放下盆子想上去帮忙。
不想萧越衡躲过她的手，拧眉看着被冻得全身发抖的唐婉艳：“好端端的，怎么掉下去了？”
符曦还没来得及失落，便见唐婉艳含着泪，当着所有人的面控诉——
“嫂子，就算你不乐意我说你昨晚跟曹明华钻小树林的事儿，也不能把我推下水啊！”
第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符曦只觉周围人的目光锋利了许多，但远敌不过萧越衡骤冷的眼神。
她沉声驳斥：“你胡说什？我根本没碰你！”
唐婉艳立刻哭了，抓住萧越衡的胳膊哭诉：“志刚哥，我劝她为你着想，不要跟曹明华那个流氓不清不楚，谁知道她恼羞成怒，不仅骂我多管闲事，还把我推了下去……”
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符曦气的面红耳赤，更悔自己上辈子识人不清，被这样两面三刀的人利用。
望向萧越衡，只见他黑着脸，把唐婉艳扶起来：“我送你回去。”
“志刚哥，符曦她……”
“行了！”
男人一句满含气势的低斥，让在场的人都不由发憷。
唐婉艳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也丢了萧越衡的脸，忙收了声。
符曦僵着，想再解释几句，却看着萧越衡带着唐婉艳擦肩而过，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无力像无数蚂蚁一寸寸啃噬着心，痛的她唇舌相颤。
可再想起上辈子的自己的过错，痛楚慢慢被压下。
她之前做错了事，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叫萧越衡相信自己。
以后她好好改正，相信他会慢慢相信她的。
几番深呼吸，符曦才咽下压抑的情绪，收拾衣服回家。
一进家门，便见吴秀芳正晾着挖来的野菜。
“妈。”她轻轻叫了声。
吴秀芳睨来一眼：“又是做早饭又是洗衣服，装的这么勤快，你不会又闹幺蛾子了吧？”
带刺的话让符曦一噎，却也没计较。
婆婆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话再难听，平时吃穿从不少她的。
再想起上辈子自己的错误，她软下语气：“对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往后我每天都会把工分挣满，让您少操些心。”
吴秀芳拎着竹篮，回头见鬼似的看向符曦。
这还是她看不起乡下人，平时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的儿媳妇吗？
居然主动道歉？！
符曦晾着衣服，余光却看着身边的吴秀芳。
只见对方不自在地啧了一声，别扭地挥挥手：“你要真想好好过日子，就趁早跟志刚生给我生个大孙子！”
“从结婚到现在，志刚休假回来都睡厨房，你们一直分房睡像什么样子！”
闻言，符曦面颊一热，可随之而来的便是难言的无奈。
她能嫁给萧越衡，是因为吴秀芳主动来帮他提亲。
上辈子她想着嫁给萧越衡就能少受些农活的苦，而且从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他，所以欣然接受。
可婚后，萧越衡始终都冷冰冰的，也没有半点要碰她的意思……
见符曦不说话，吴秀芳以为她不乐意，当即拉下脸：“我明早要是还看见你一个人从屋里出来，就别想再做我儿媳妇！”
说完，提着竹篮进了屋。
符曦站在原地，心绪复杂。
天渐黑。
远处时不时传来狗吠。
符曦拿着下午去公社卫生院拿的药酒，在院子里徘徊了半天，最后才下定决心踏进厨房。
恰好见床上的萧越衡卷起裤腿，结实的小腿肌肉线条硬朗，但腿肚子上一掌长的伤疤很是狰狞。
她记得，那是他去年执行任务时为了救人留下的。
符曦目露心疼，上前蹲下就要帮他擦药：“这是我下午去卫生院拿的药，我帮你……”
“不用。”
萧越衡冷然回绝，从枕头下拿出一块药膏贴，撕下后贴在受伤的膝盖上。
面对男人一次次的拒绝，符曦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再想起上午唐婉艳落水的事，她不由捏紧了手里的药酒：“唐婉艳是自己掉进水里的，而且我……”
“你怎么样我都不想管。”
符曦一哽，还没缓过神，又听萧越衡甩出一句驱逐：“出去。”
她神色微滞，想起吴秀芳说的话，心跳逐渐不再受控。
煤油灯的昏暗光亮中，她忐忑而腼腆地轻问：“今晚……我能跟你一块睡吗？”
第4章
空气骤然凝结，符曦全身紧绷，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萧越衡拧着眉，再一次驱赶：“出去。”
她心狠狠一揪：“可我们是夫妻，夫妻睡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妈也想早点抱孙子……”
“别让我再说都三遍。”
冰锥般的话语刺在符曦心口，疼的她掌心发颤。
在男人冷冽的凝视中，她狼狈地走了出去，‘砰’的一声，身后的门立刻被关上。
夜风扑在身上，寒凉刺骨。
她看着的药酒，苦涩一笑，被丈夫赶出房，两辈子里还是头一回……
次日。
因为怕被吴秀芳看见自己和萧越衡还是分房睡，符曦天不亮就起床，准备出早工。
刚从屋里出来，便见穿戴整齐的萧越衡拿着镰刀也从厨房出来。
“你去哪儿？”她下意识问。
萧越衡看也没看她，径自走了出去。
符曦目光渐黯，垂眸也去上工了。
却发现萧越衡跟她方向一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帮吴秀芳上工。
秋末，露水浓重。
几十亩的二季稻田金灿灿一片，田里已经有知青和村民干活了。
见萧越衡下了田，符曦也卷起衣袖，朝之前帮自己干过活的女知青走去，帮她接过沉重的水稻：“我帮你码好。”
谁知对方直接侧身，躲开了她的手：“别，我可没那福气。”
说着，又瞥了眼不远的萧越衡：“想在你男人面前装勤快就回家去装，免得在这儿受了伤，又说别人欺负你。”
“就是，符曦，看在咱们都是一起来插队的份上，你能不能检点些，别丢了咱知青的脸，还耽误咱们返城！”
夹杂嫌恶的埋怨刺的符曦脸色泛白，她下意识看向萧越衡。
他弓着腰，一茬茬收着稻子，冷漠的像根本没听见。
可想到自己的坏名声，她现在也没资格指责对方什么。
撇开低落，她埋头干起自己的活。
这一忙，就是半月。
在这期间，萧越衡都没跟符曦说过一句话，吴秀芳也时不时抱怨几句，符曦都默默受着。
农闲时，符曦去田里捡稻穗，虽然不多，但每次也够一锅米汤。
这天，她揣着捡满稻穗的袋子回家，却在村口路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她滞住的眼神骤然升起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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