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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府门。
赵月皎被魏暮聿亲自扶上马车，赵清浔则骑马跟在后面，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行至半路，天空突然下起大雨，雨水浸透了赵清浔的衣衫，后背的伤口被雨水冲刷，血水顺着马背滴落。
“王爷。”赵月皎掀开车帘，看着雨中狼狈的赵清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姐姐浑身是伤，要不让她上马车躲躲雨？实在不行，也给她送把伞吧？”
魏暮聿连看都没看赵清浔一眼：“一个暗卫，不用在意。”
赵月皎嘴角微微上扬，赵清浔却只是握紧了缰绳。
是啊，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暗卫，一把随时可以丢弃的刀。
或许就算她真的死了，他也不会在意分毫。
慈恩寺坐落在半山腰。山脚下，魏暮聿突然下马，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撩起衣摆跪了下去。
“王爷！”侍卫们惊呼，“您这是做什么？”
“还愿。”魏暮聿声音平静，“当初皎皎中毒，本王在此跪拜诸佛，如今她痊愈，自当一步一叩，以示虔诚。”
赵月皎红了眼眶：“王爷不必如此……”
魏暮聿却已俯下身，额头重重磕在石阶上。

一步一叩，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额头。

赵清浔站在雨中，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卑微至此。
周围的香客纷纷感叹：“这位大人对妻子真是情深义重啊……”
妻子？赵清浔心头一刺。
是啊，在世人眼中，赵月皎才是魏暮聿心尖上的人。
终于到了寺庙。
魏暮聿膝上的血已经凝固，却仍坚持先带赵月皎去上香。
大殿内，檀香袅袅，魏暮聿握着赵月皎的手，虔诚地跪在佛前。
“佛祖保佑，愿皎皎一生平安喜乐。”
赵清浔站在殿外，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上完香，住持亲自迎上来：“王爷多年布施香油，老衲无以为报，唯有这盆‘佛光莲’相赠，可保家宅平安。”
赵月皎却看中了另一盆花：“能不能换成这盆？”
住持面露难色：“这盆‘九转金莲’已经答应赠予小侯爷了……”
魏暮聿转头看向一旁的小侯爷：“本王用城北的香料铺子与你换这盆花，如何？”
小侯爷惊讶道：“王爷，那间铺子可比这花贵重多了……”
“皎皎喜欢，花再多钱也值得。”
魏暮聿语气平淡，却让赵清浔心头一颤。
短短一日，她就见识到了魏暮聿对赵月皎的宠爱有多深。
原来不是他不懂爱，只是不爱她罢了。
小侯爷笑着拱手：“既然王爷开口，这花自然该让给赵小姐。”
侍女小心翼翼将花盆捧来，赵月皎欢喜地伸手去接。
就在她指尖刚碰到花盆的瞬间，突然“啊”地一声缩回手，雪白的手腕上赫然两个细小的血孔。
众人这才发现花盆底下藏着一条小蛇，已经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
魏暮聿脸色骤变，一把抓过赵月皎的手腕，毫不犹豫地俯身吸毒。
赵清浔站在一旁，看着他为赵月皎焦急的样子，忽然想起自己曾经中毒时，魏暮聿只是淡淡说了句“忍着”，便转身离去。
太医很快赶来，诊脉后道：“此毒需雪莲方可解。但雪莲生长在悬崖峭壁，极难采摘……”
“本王亲自去。”魏暮聿刚要起身，衣袖却被赵月皎死死拽住。
“王爷别走……我害怕……”赵月皎泪眼婆娑。
魏暮聿眉头紧锁，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角落的赵清浔身上：“你去采来。”
“卑职遵命！”
赵清浔领命而去。
悬崖之上，夜雨如注。
赵清浔徒手攀爬在湿滑的岩壁上，指甲翻裂，鲜血混着雨水在石壁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寒风吹得她睁不开眼，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紧贴着伤痕累累的身体。
“唔……”
一块碎石松动，她整个人往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一根突出的岩枝，尖锐的树枝刺穿掌心，她死死咬住唇，硬是将痛呼咽了回去。
天光微亮时，她终于在岩缝中找到了那株雪莲。
回程的路上，她因失血过多几次晕厥，却还是强撑着回到了寺庙。
当她浑身是血地将雪莲递给魏暮聿时，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夺过雪莲递给太医：“快制药！”
赵清浔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太医将雪莲煎成汤药，可赵月皎怎么也喝不下去。
魏暮聿大步走进内室，低声哄着：“乖，喝了。”
“苦……”赵月皎泪眼汪汪地摇头。
魏暮聿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仰头含住药汁，俯身贴上她的唇，将药一口口渡了过去。
门外的赵清浔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她默默转身离开，后背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但比起心里的痛，这根本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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