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仙界修破烂
1仙界废材与他的破烂铺仙界《万灵通闻》玉简的头版,
正被一行流光溢彩、触目惊心的大字占据:【惊爆!戮天仙尊渡劫失败,身死道消!
一代杀神,终陨于心魔劫下!】玉简下方,是无数修士的神念留言,或唏嘘,或感慨,
或幸灾乐祸,汇成一片喧嚣的信息洪流。而同一天,仙界极东之地,
灵气稀薄、龙蛇混杂的“碎星坊”最深处,一条散发着霉味和劣质灵酒气息的陋巷尽头。
墨渊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缕近乎透明的“星髓胶”,
点在了一把锈迹斑斑、灵光几乎熄灭的破旧飞剑上,那道最深的裂痕处。他身前,
一位修为只有筑基期的老散修,紧张得***手,大气不敢出。“墨…墨小哥,
这…这把我祖上传下来的‘流光剑’,还…还有救吗?”墨渊没有立刻回答。
他穿着最普通的粗布青衣,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看起来与凡人无异。唯有那双眼睛,
深邃得像是蕴藏着万古星空,平静无波。他用一块柔软的麂皮,轻轻擦拭掉溢出的胶液,
动作舒缓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片刻后,他将飞剑递还回去。“好了。温养三日,
莫要动用灵力。裂痕虽在,但不碍事了,足够你用至结丹。”老散修接过飞剑,神识一探,
顿时老泪纵横。那原本死寂的剑身内部,竟重新流淌起一丝微薄却无比纯净的灵性!
“多谢墨小哥!再造之恩,没齿难忘!”他掏出身上所有的灵石,也不过十几块下品,
窘迫地想要放下。墨渊推了回去,只取走其中一块。“成本一块下品灵石,工钱已在内。
请回吧。”老散修千恩万谢地离去。墨渊转身,
开始收拾桌上那些看似平凡的工具——刻着细密符文的玉刀,装着各种奇异粘合剂的小罐,
还有几块颜色各异、灵气内蕴的石料。他的店铺很小,很旧。门外连个像样的牌匾都没有,
只在斑驳的木墙上,用凡间笔墨写了四个字:“万物修复”。店内更是堪称“惨淡”。
货架上没有一件光华夺目的法宝,堆满的反倒是各种“破烂”:有缺了口的药鼎,
断了腿的傀儡兽,灵光暗淡的阵盘,甚至还有几本页面泛黄、字迹模糊的低阶功法玉简。
与玉简头条里那个叱咤风云、搅动仙界秩序的“戮天仙尊”相比,此情此景,
构成了一种极致到荒诞的反差。这片区域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巷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几名袒胸***、浑身散发着彪悍煞气的壮汉,堵在了小店门口。为首一人,脸上带着刀疤,
修为已至金丹初期,在这碎星坊,算是了不得的人物。“喂!新来的小子!
”刀疤脸一脚踹在门框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懂不懂规矩?
在老子‘黑虎帮’的地盘上开店,保护费交了没?”墨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
最后落在刀疤脸身上。刀疤脸被他看得莫名一悸,那眼神太静了,
静得不像一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但他旋即恼羞成怒,金丹期的威压轰然释放,
试图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压垮。“看什么看!拿出一百块中品灵石,
否则老子拆了你这破烂铺子!”威压临体,墨渊却恍若未觉。他甚至慢条斯理地,
将手中那块用来擦拭的麂皮叠好,放回原位。然后,他看向刀疤脸,淡淡开口,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金丹初成,根基不稳,灵力虚浮,
至少有七处关键经脉留有暗伤。”“最近三个月,每逢子时,膻中穴必有针刺之痛,可对?
”“强行动气,妄施威压,非但不能慑人,反而会加速金丹溃散。”“再不停下,你会死。
”刀疤脸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眼中闪过惊恐!子时膻中剧痛,是他最大的秘密,
连最亲近的手下都不知道!而且,随着墨渊的话语,他确实感觉到自己金丹运转滞涩,
那几处暗伤所在隐隐作痛,竟真有溃散之兆!“你…你…”他指着墨渊,手指颤抖,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那平静的目光,此刻在他眼中,变得比魔尊的凝视还要可怕。
他猛地收回威压,像是被烫到一般,连退三步,带着手下狼狈而逃,连一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墨渊走到门边,看着地上被刀疤脸踩出的泥印,微微摇头,拿起墙角的扫帚,
开始慢悠悠地清扫。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巷口。那是一个女子,身姿窈窕,
穿着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衣,脸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极美的眸子。只是,
那双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彷徨与破碎感。她怀中,紧紧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琴匣。
琴匣用料名贵,却黯淡无华,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禁制符箓,
仿佛在竭力封印着什么极其不祥的东西。她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店门前,
看着那四个朴素的字,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化为决绝。她抬起手,
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沙哑地开口:“店家……”“请问……您这里,可能修复……‘道伤’?
”2无声之弦白衣女子——琴瑶,在墨渊说出“**”二字时,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她来自以音律入道的天音阁,曾是年轻一代最富盛名的弟子之一。而今,
本命法宝“焦尾古琴”灵韵尽失,琴弦尽断,连带着她的道心也布满了裂痕。她访遍名师,
甚至求到阁中闭关的长老面前,得到的只有一声叹息。“道伤难愈,非药石可医。
”绝望之下,她才听闻碎星坊这间不起眼的“万物修复铺”,抱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而来。
可……**?这与修复她的琴、治愈她的道伤有何关系?在她过往的认知里,
道伤需以更精纯的灵力温养,或以天材地宝弥补,
**……不过是初入道者打磨心性的基础功课。墨渊没有解释,
只是将那杯清水又向她推近了一寸。他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焦躁与怀疑。
那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淡然,让琴瑶所有已经到了嘴边的质疑,都莫名地咽了回去。
她想起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们束手无策的模样,想起自己日渐消散的修为,最终,
一丝苦涩涌上心头。她垂下眼睑,声音低哑:“晚辈……明白了。”次日卯时初刻,
天光未亮,碎星坊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蓝色中。琴瑶准时出现在小店后院。
这里比她想象的更简单,一方青石铺就的小院,角落生着几丛翠竹,
屋檐下挂着一串古朴的木石风铃。墨渊已在那里,正给一盆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兰花浇水。
见到她,只是微微颔首,便不再理会。琴瑶依言在院中***上坐下,试图摒弃杂念。
琴破损的画面、同门或惋惜或嘲弄的眼神、修为流逝的恐慌……纷乱的念头如同潮水般涌来,
让她坐立难安。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气息也渐渐紊乱。就在这时,墨渊走了过来,
将一杯新沏的茶放在她面前的白石上。茶汤清亮,氤氲着淡淡的白气。“看。
”他只说了一个字。琴瑶下意识地看向茶盏。只见清澈的茶汤表面,
正因她紊乱的呼吸和无法平静的心绪,漾开一圈又一圈细密而急促的涟漪,
将倒映其中的天光竹影搅得支离破碎。墨渊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同院中微凉的风:“心湖不静,如何映照天籁?”“你的道,不在琴,在音。而音,
生于静。”寥寥数语,却如惊雷,炸响在琴瑶纷乱的识海之中!她一直执着于琴的完好,
执着于灵力的恢复,却从未想过,自己那颗因挫败、恐惧而躁动不安的心,
才是阻碍她感知“音律之道”的根本!她怔怔地看着杯中晃动的光影,第一次开始尝试,
真正地去“静”下来。不再强迫自己空明,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
看着那些焦躁的念头升起、盘旋、然后慢慢沉淀……风**声,清脆入耳。她忽然发现,
这简单的叮咚声,没有蕴含任何灵力,没有复杂的曲调,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抚平心绪的力量。数日**,琴瑶的心,从最初的狂躁,
渐渐变得能获得片刻的安宁。这一日,她刚踏入店铺,
便见墨渊已将那个贴满符箓的琴匣置于工作台上。
他的手指正轻轻拂过琴匣上那些强大的禁制,而更令琴瑶震惊的是,
那些足以让元婴修士都小心翼翼、唯恐引发反噬的符箓,在墨渊的指尖下,
竟如同温顺的雪花般,无声无息地消融、剥落,没有激起半分灵力波动。琴匣开启。
断裂的琴弦,黯淡无光的焦黑琴身,以及那萦绕不散、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怼魔音残韵,
瞬间暴露在空气中。琴瑶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色苍白,那道伤仿佛又被触动。
墨渊却只是垂眸凝视,目光如同最精密的神识,扫过每一道裂痕,每一丝受损的道纹。
“尚可。”他淡淡评价,不知是指琴的底子,还是指损伤的程度。
他并未取出任何耀眼的炼器材料,只是拿出了一块色泽暗沉、却隐隐有星辉内敛的奇异胶质,
以及一小瓶仿佛掬了一捧星沙在其中的金色粉末。修复开始了。他的动作依旧舒缓,
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指尖蘸取星髓胶,精准地填入每一道裂纹。那焦黑的琴身,
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甘霖,竟微微发出渴求的嗡鸣。接着,他以指为笔,蘸取那星辰金沙,
沿着那些被填补好的裂纹,勾勒起来。那不是简单的覆盖,而是在绘制!
金色的细沙在他指尖下,化作一道道繁复而古奥的纹路,它们并非掩盖裂痕,
而是如同生命的脉络,沿着裂痕的走向自然延伸、交织,
最终构成了一幅浑然天成、蕴含道韵的图案。店内,无人奏响,
却仿佛有若有若无的天籁回响。灵气自发汇聚,化作朦胧的光雨,洒落在古琴之上。
琴瑶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她看不懂那些道纹的玄奥,却能清晰地感受到,
焦尾琴内部那死寂的灵性,正在被一点点唤醒,并非恢复如初,而是……蜕变!
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内敛、仿佛与天地共鸣的灵韵,正在诞生。也就在这时,
店铺门口的光线微微一暗。一道身影不知何时伫立在那里。那是一个女子,一身冰蓝劲装,
身姿挺拔如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她的背上,交叉负着两截断剑,
断口处光滑如镜,却散发着令人心碎的锋锐与死寂。她那双如寒星般的眸子,
正落在墨渊那勾勒道纹的手指上,又扫过琴瑶那因期待而微微发亮的脸庞,冰封般的眼底,
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凌霜,来了。3金缮道纹店铺内,灵气光雨渐渐平息。
那一道道沿着焦尾古琴裂痕蜿蜒的金色纹路,已彻底稳定下来。它们不再仅仅是填补物,
更像是琴身与生俱来的血脉,缓缓流淌着温润而内敛的光辉。原本焦黑黯淡的琴木,
此刻呈现出一种历经沧桑的古朴质感,那些金色的裂痕非但没有破坏其美感,
反而赋予它一种独一无二、浴火重生的韵味。墨渊的指尖轻轻拂过最后一道金纹,
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初生的婴孩。“好了。”琴瑶几乎是屏着呼吸走上前。
她看着眼前这架既熟悉又陌生的古琴,心脏狂跳,却不再是因恐惧,
而是因为一种近乡情怯般的激动与难以置信。“前辈……我……我能碰它吗?”她声音微颤,
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道伤的阴影依旧盘踞在她心底。“它是你的,何须问我?
”墨渊淡然道,退开一步,将空间留给她。琴瑶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才缓缓伸出微微颤抖的右手,
指尖轻轻落在了那根最早被震断、如今已被金色道纹覆盖重续的琴弦上。
没有预想中的道基震荡,没有魔音反噬的刺痛。指尖传来的,
是一种温润的、充满生机的共鸣感。仿佛这琴不再是死物,而是一个沉睡后刚刚苏醒的生命,
正透过她的指尖,向她传递着安宁与喜悦。她下意识地,没有动用丝毫灵力,只是凭着本能,
用指甲在那根金色的琴弦上轻轻一拨。“铮——”一声清越的琴音,如同山间清泉滴落玉石,
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这声音并不响亮,却异常纯净、空灵。音波荡开的瞬间,
店内积郁的沉闷之气仿佛被一扫而空,连角落里那盆半死不活的兰花叶片,
似乎都微微挺立了几分。更奇妙的是,琴瑶感觉自己连日来躁动不安的识海,
竟被这一声简单的琴音抚平了些许。她愣住了,随即,巨大的狂喜和明悟涌上心头!
她终于明白了墨渊那句“音,生于静”的真意!过往她演奏,依赖的是灵力灌注、指法精妙,
追求的是杀伐制敌或惑人心神的力量。而这一声未用灵力的琴音,
才是音律最本源、最纯粹的力量——直指人心,共鸣万物!泪水瞬间盈满了她的眼眶,
那是绝望之后重见光明的释然。她抱紧焦尾琴,朝着墨渊深深一拜,这一次,
心悦诚服:“多谢前辈点拨!晚辈……明白了!”墨渊受了这一礼,
目光却已转向门口那道冰蓝身影。“你的琴已复,道伤初愈,回去好生温养,
勤加感悟‘静’字。”琴瑶会意,知道前辈有新的客人,再次躬身,抱着重获新生的焦尾,
步履轻快地离开了小店。经过凌霜身边时,她感受到那股凛冽的剑气,微微颔首致意。
凌霜的目光从琴瑶离去的背影收回,落在墨渊身上,她的声音如同她的气质,
带着冰晶碰撞般的清冷与锐利:“店家可能修剑?”她反手,将背负的两截断剑解下,
置于工作台上。断剑“霜华”,即便已断,
那光滑如镜的断口处依旧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与不屈的剑意,只是这剑意深处,
缠绕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死寂与哀伤。墨渊没有去看剑,
而是看着凌霜那双试图用冰冷掩盖所有情绪的眼睛。“剑心蒙尘,比剑身断裂,更棘手。
”凌霜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握紧了拳,指节发白。她没有否认,
只是倔强地重复:“请店家,修剑。”墨渊终于将目光投向那两截断剑,片刻后,
他摇了摇头。“此剑,我现下不能修。”凌霜周身寒气骤然一盛,
仿佛有无数冰晶在空气中凝结。“为何?灵石不是问题。”“与此无关。
”墨渊语气依旧平淡,他转身,从后院角落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石盆,
盆内盛着半盆清澈见底、却隐隐有剑影浮动的液体。“此为‘养剑池’。
”他将两截断剑轻轻放入池中。断剑入水,那池水竟无丝毫涟漪,
只是其中的剑影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萦绕上断剑。“霜华剑灵性未泯,但剑心已与你一般,
蒙上尘埃。强行重铸,不过是接续了一段痛苦的过去。”墨渊看向凌霜,
目光深邃:“从今日起,你每日需来此,以自身最纯粹的剑意,与它沟通两个时辰。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语气不容置疑:“并且,每日离去前,
需写下你对于‘何谓剑道’的理解,不得少于百字。”“什么?!
”凌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修剑还要写文章?这简直是凡间学堂的功课!她修剑百年,
剑就是她的意志,她的延伸,斩出去便是,何须赘言?墨渊不再多言,转身拿起一块木料,
开始雕刻,仿佛她答不答应,都与他无关。凌霜看着养剑池中沉寂的断剑,
感受着那与自己同源却充满死寂的剑意,又想起方才琴瑶那焕然新生的模样。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心剧烈挣扎。最终,对恢复修为、重拾剑道的渴望,
压过了那点剑修的骄傲与不解。她深吸一口气,逼退眼底的涩意,几乎是咬着牙,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她走到角落,那里不知何时已备好了纸笔。她拿起笔,
感觉比握着千钧重剑还要艰难。何谓剑道?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那决绝背叛的一剑,
以及无休止的杀戮与争锋。她落笔,字迹如同她的剑,锋芒毕露,
却带着一股难以化解的戾气。“剑者,凶器也。锋芒所向,当斩断一切阻碍,
包括……软弱与背叛。”写罢,她掷下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店,背影依旧挺直,
却带着一丝狼狈。墨渊停下雕刻的手,目光扫过那张纸上充满戾气的字迹,微微摇头。
“斩断过去,谈何容易。”他的目光,似乎已穿透了凌霜冰冷的伪装,
看到了她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却仍在倔强跳动的心。窗外,
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敲打着屋檐下的风铃,发出细碎而安宁的声响。
4枯萎的青莲雨丝缠绵了几日,终于放晴。碎星坊被洗刷出一种难得的清新,
连空气里劣质灵酒和争斗留下的血腥气都淡去了不少。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
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点。凌霜依旧每日准时到来。她与养剑池中的霜华剑沟通的时间,
从最初充满戾气的强行灌输,到后来渐渐变成一种沉默的、艰难的自省。她写在纸上的字迹,
虽然依旧锐利,但那股欲要斩灭一切的戾气,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多了几分挣扎的痕迹。
“剑道,是守护?”某日,她写下这两个字个字,笔尖却悬停良久,
最终没有落下任何肯定的语句。守护什么?她早已孑然一身。墨渊很少点评,
只是每日更换养剑池中的“水”——那并非凡水,而是他采集朝露与月华,
辅以特殊法诀凝聚的“无根剑意泉”,能滋养剑灵,澄澈剑心。这一日,凌霜刚离去不久,
门口的光线再次被一道身影遮住。来人是一个女子,身着素雅的青衫,身形纤细,
气质温婉如水,与碎星坊的格调格格不入。她怀中小心翼翼捧着的,并非兵器或法宝,
而是一个粗糙的陶土花盆。花盆里,只有一株近乎完全枯萎的植物,干瘪的茎秆呈现死灰色,
耷拉在盆边,不见半分生机,唯有根部还残留着一丝微乎其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土系灵韵,
证明它曾非凡品。她是青芜。她站在门口,有些怯生生地朝店内望了一眼,目光触及墨渊时,
迅速垂下,声音细若蚊蚋:“请…请问店家……”墨渊停下手中正在打磨的一截养神木,
抬头看她,目光落在她怀中那盆枯败的植物上。青芜鼓起勇气走上前,
将花盆轻轻放在工作台上,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她绞着手指,
低声道:“晚辈青芜……不敢求前辈妙手回春,只求……只求您能设法,
保住它最后一丝灵性不灭。”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切的哀伤,仿佛这株植物的生死,
关乎着她的一切。墨渊没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干枯的茎秆,
闭目感受了片刻。那微弱的土系灵韵之下,
竟隐藏着一缕极其隐晦、却无比精***老的混沌气息。他睁开眼,
看着青芜那双充满绝望却又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的眸子。“此物何名?”他问。
“混…混沌青莲。”青芜的声音更低了,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都是一种负担。
“是…是晚辈家族世代守护之物,只是到了我这一代……它终究还是……”墨渊点了点头,
表示知晓。他没有追问她家族的过往,也没有评价这混沌青莲的珍贵与否。他只是转身,
取来一个玉碗,然后,做了一件让青芜目瞪口呆的事情——他并指如刀,
在自己左手腕脉处轻轻一划。一滴殷红中带着奇异淡金光泽的血珠,缓缓渗出,
滴落在玉碗之中。那血珠并不腥腻,反而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而温和的生机道韵,
仿佛蕴***一个初生世界的所有可能。墨渊将指尖那滴血,滴入了混沌青莲的根部土壤。
干涸的土壤瞬间将那滴血吸收,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而磅礴的生机道韵,
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虽未让青莲立刻复苏,却仿佛给这片死亡的灰色,
注入了一线坚韧的“活”意。“它不是要死了。”墨渊看着那毫无变化的枯败植株,
语气却笃定如山,对身旁因他取血之举而惊惶失措的青芜淡然道:“是睡着了。
”“你要等它醒来!”青芜彻底怔在原地,看着墨渊,又看看那盆依旧枯萎的青莲,
最后目光落在他手腕那瞬间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淡红痕的伤口上。所有人都告诉她没救了,
连她自己都放弃了,只求保留一个念想。可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前辈,却用一滴血,
告诉她……要等。自此,小店后院又多了一人。琴瑶的焦尾琴已修复,但她仍时常过来,
坐在竹林下,不再是为了静心,而是纯粹地享受那份安宁,偶尔会即兴拨动琴弦,
奏响一两声洗涤心灵的“静心梵音”。凌霜每日与断剑沟通,
书写着她越来越混乱、却也逐渐开始触及核心的“剑道理解”,
眉宇间的冰霜似乎被这反复的自我拷问磨得薄了些许。青芜则每日精心照料着那盆混沌青莲,
和墨渊学习如何观察植物最细微的变化,如何感受土壤中灵气的流转。她的心境,
也如同被春雨浸润的土壤,慢慢变得柔软而充满期盼。这一夜,星子格外明亮。
三人围坐在后院墨渊生起的篝火旁,火光跳跃,
映照着三张各有心事却在此刻显得平和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墨渊煮的不知名草茶的清香,
与篝火的暖意交融。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在琴瑶那若有若无的宁静琴音中,
凌霜第一次提起了那段背叛,声音干涩,却不再完全是冰冷的恨意,更多是迷茫。
“我一直以为,剑道的极致是斩断……可如今,我连该斩断什么,都分不清了。
”青芜则轻声诉说了家族的使命,以及她身为“废灵根”却要守护混沌青莲的巨大压力。
“我觉得……我才是那个最配不上它的人。”没有安慰,没有说教。只有倾听。
琴瑶停下抚琴,分享了自己从执着于音律杀伐,到领悟“静心梵音”的转变。
凌霜沉默地听着,青芜则感同身受地点头。青芜看着跳跃的火苗,轻声道:“我一直以为,
是我在拼命照顾这盆花。现在才明白,或许是它……一直在用这种沉默的方式,陪伴着我,
等待着我能真正坚强起来的那一天。”这句话,轻轻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墨渊坐在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地添着柴火,看着这三个带着不同破碎品而来的女子,
在这小小的院落里,因为彼此的境遇而悄然连接,互相映照,如同在寒夜中互相取暖的萤火。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温热,熨帖着肺腑。修复不仅仅是对物件,更是对人心。
5星夜论道篝火噼啪,茶香袅袅。那一夜的后院,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将仙界的纷争与碎星坊的喧嚣都隔绝在外。凌霜讲述着她的过往,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干涩而艰难。她与那位曾视若性命的道侣,如何并肩仗剑,如何信誓旦旦,
最终又如何被那最信任的人,以她亲手所赠的霜华剑,贯穿了道基,
也斩碎了她对“情”与“信任”的所有认知。“……自那以后,我的剑,只为自己而挥。
剑道,便是斩灭一切虚妄,包括……软弱的情感。”她说完,紧抿着唇,
仿佛要将那翻涌上来的苦涩重新压回心底。青芜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头,
火光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跃。“我……我能懂一点点那种感觉。”她声音很轻,
像是怕惊扰了夜色。“家族里的人都看着我,因为我是唯一的嫡系血脉,
可我却是个连引气入体都艰难的废灵根。他们看我的眼神,有怜悯,有失望,也有……厌恶。
守着混沌青莲,就像守着一个我根本不配拥有的梦。”她蜷缩了一下,
仿佛这样能让自己更安全些。“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这盆土,看着珍贵,
其实……什么都滋养不了。”琴瑶静静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在焦尾琴的琴弦上轻轻拂过,
带起一丝几不可闻的、安宁的振动。“我以前,也以为音律之道,在于征服。”她开口,
声音柔和,带着一种释然后的平静。“用激昂的战曲击溃敌手,用靡靡之音惑乱心神。
直到琴毁道损,直到前辈让我在此**,听风铃,观心湖……我才明白,最强的音,
并非杀伐,而是共鸣。”她看向凌霜,目光清澈:“凌姐姐,你的剑意里,
相关Tags: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