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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蜜糖与针夏日的阳光透过宽敞的落地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柠檬清新剂混合的味道。苏蔓放下手中的拖把，轻轻捶了捶后腰，

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她看着一尘不染的客厅，嘴角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

这是她和赵明新婚的第三个月，也是婆婆李素芬搬进来“照顾”他们的第二个月零二十八天。

“蔓蔓啊，这地板要用拧得更干的抹布擦，你看，水渍留痕了，容易滑倒不说，也不美观。

”李素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退休老教师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语调。她走上前，

接过苏蔓手里的拖把，亲自示范，“喏，要这样，用力，对折，拧到滴水不剩。

”苏蔓温顺地点头：“知道了，妈。”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像羽毛拂过水面。

李素芬满意地看着儿媳。苏蔓，二十八岁，自由插画师，长相温婉，性子看起来也沉静，

说话从来不高声，对她这个婆婆更是几乎百依百顺。自从她搬进来，家务活几乎全包，

做饭、洗衣、打扫，样样抢着干。这让在李素芬的老姐妹圈里，挣足了面子。

王阿姨她们哪个不羡慕她有个这么“懂事”的儿媳？“明子工作辛苦，我们做女人的，

就得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回来有个舒坦窝。”李素芬放下拖把，

又开始整理已经无比整齐的沙发靠垫，“你那个工作……唉，在家对着电脑画啊画的，

终究不是个正经长久的营生。要不，妈托人问问，看有没有单位招编外的，你先考进去，

稳定。”苏蔓正在倒水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的情绪：“妈，

我挺喜欢现在的工作的，收入也还行。”“收入？那点不稳定的小钱哪能跟铁饭碗比？

”李素芬不以为然，“你看赵明，在国企，虽然现在工资不算顶高，但福利好，稳定！

说出去也体面。你啊，还得为长远打算。”苏蔓没再争辩，只是把温水递过去：“妈，

您喝点水，休息一下。”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从饭菜的口味（“明子口味重，

你做得太清淡了”），到苏蔓的穿衣打扮（“在家穿那么好看给谁看，舒服就行了”），

再到她的工作（“不正经”、“没保障”），甚至她偶尔和赵明在客厅看个电影，

李素芬也会以“噪音大影响休息”或者“年轻人别老窝着，出去走走”为由干涉。

最让苏蔓难以忍受的，是李素芬从不敲门就进入他们的卧室，美其名曰“帮你们收拾”，

有时甚至会动她放在书桌上的画稿。苏蔓**过，用最委婉的方式：“妈，

卧室我自己收拾就好，有些画稿是客户要的，乱了不好找。

”李素芬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怎么，我帮你们收拾屋子还收拾出错了？

你那画稿堆得乱七八糟，我看着心烦，整理一下怎么了？一家人还分那么清？

”赵明在一旁打圆场：“妈，蔓蔓不是那个意思……蔓蔓，妈也是好心，

收拾干净点住着也舒服。”苏蔓看着丈夫那张写满“息事宁人”的脸，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那一刻，她心里某个地方，微微凉了一下。真正的爆发，在一个周五的下午。

苏蔓熬了两个通宵，终于完成了一套重要的商品，准备扫描交付。她只是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就看见李素芬正把她桌上几张散落的原画草稿，揉成一团，

准备丢进垃圾桶旁边的废纸袋里。“妈！你干什么！”苏蔓的声音瞬间拔高，

冲过去一把抢过那几张皱巴巴的纸，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其中一张关键的氛围草图，

已经被印上了一块油腻的指印，边缘也撕裂了。李素芬被吓了一跳，

随即恼羞成怒：“喊什么喊？吓我一跳！不就是几张破纸吗？堆在那里碍手碍脚，我看着乱！

”“这不是破纸！这是我马上要交稿的作品！客户等着要的！”苏蔓看着被毁掉的画稿，

眼圈瞬间红了，连日来的疲惫和压抑在这一刻决堤，“您能不能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

”“哟，为了几张破纸你就跟我吼？”李素芬双手叉腰，声音比她还大，

“我天天为这个家忙前忙后，当牛做马，还比不上你这几张破纸？

我看我儿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日子没法过了！”说着，竟一**坐在沙发上，

抹起眼泪来。恰逢赵明下班回来，一开门就看到母亲在哭，妻子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手里攥着几张皱巴巴的纸。“怎么了这是？”赵明头立刻大了。李素芬抢先将事情说了一遍，

自然是省略了她乱动东西的前提，只强调苏蔓如何为了“废纸”对她大吼大叫，

不尊重她的劳动和付出。赵明叹了口气，走到苏蔓身边，低声道：“蔓蔓，妈年纪大了，

爱干净，她也不是故意的。画坏了还能再画，别为这个跟妈吵，她也是好心……”“好心？

”苏蔓抬起头，看着赵明，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失望，“赵明，这是我的心血，

是我的工作！在你妈眼里，我的工作就永远是‘破纸’？而你，

永远只会说‘妈是好心’、‘你忍一下’？”赵明被她的眼神慑住了，一时语塞。那天晚上，

苏蔓没有吃晚饭，把自己关在书房（其实是次卧改的）里，重新赶稿。

赵明在门外徘徊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进去。从那天起，苏蔓变了。

她不再主动承担所有家务。李素芬不做饭，她就点外卖，

点的还都是麻辣香锅、水煮牛肉这类李素芬一点辣都不能碰的菜。吃饭时，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给李素芬夹菜盛汤，只顾自己吃。她甚至开始当着李素芬的面，

“使唤”赵明。“老公，我肩膀好酸，帮我捏捏。”“明子，我想吃葡萄，你去洗一下。

”“赵明，我快递到了，挺重的，你下去拿一下。”赵明起初有些尴尬，

但在苏蔓平静却坚持的目光下，还是照做了。李素芬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胸口堵得发慌。

她那个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现在居然被媳妇当佣人使唤！“你看看！

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趁苏蔓在书房工作，李素芬拉着赵明控诉，“原形毕露了吧！

我就说当初看走了眼，这就是个两面派！懒奇葩！以前都是装给你看的！现在装不下去了！

”赵明烦躁地抓抓头发：“妈，蔓蔓可能就是心里还有气……”“有气？我还没气呢！

她这是做媳妇的样子吗？”李素芬越说越激动，“不行，我得让亲戚们都评评理，

看看咱们老赵家娶了个什么祖宗回来！”第二章：暗流与烽烟李素芬的行动力是惊人的。

她不仅向老姐妹王阿姨倾吐“苦水”，还挨个给亲戚打电话，

声泪俱下地描述儿媳是如何“不孝”、“懒惰”、“带坏儿子”，把她这个婆婆当透明人，

甚至故意点辣菜折磨她。在王阿姨这类“广播站”的助力下，很快，

苏蔓在赵家亲戚圈里的名声一落千丈，成了“不识好歹”、“娇气霸道”的典型。紧接着，

赵明的电话开始响个不停。大舅、小姨、姑姑、表哥……轮番上阵，语重心长地“规劝”他。

“明子啊，男人得有担当，不能光听媳妇的，妈就一个！”“听说你媳妇连饭都不做了？

这像什么话！你得管管！”“孝顺是第一位的，你妈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可不能寒了她的心。

”赵明不堪其扰，感觉自己像块夹心饼干，两面不是人。他试图找苏蔓沟通，

希望她能稍微“装一下”，哪怕做做样子，维持表面的和平，让母亲面子上过得去，

他也好耳根清净点。晚上，他走进书房，苏蔓正对着数位板勾勒线条，

侧脸在台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蔓蔓……”赵明斟酌着开口，

“我知道妈有时候是过分了点，但她毕竟是我妈，年纪也大了。

你看……能不能稍微让着她点？就当是为了我，装一下，糊弄过去就行了，

别那么针锋相对的。”苏蔓放下压感笔，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赵明，为什么错的永远是我？为什么需要‘装’的那个人是我？

是我们两个组成家庭，还是你妈和我们三个组成家庭？”赵明愣住了，张了张嘴，

却发现无言以对。苏蔓的问题像一把锤子，敲打在他一直回避的核心问题上。

他嗫嚅着：“她是我妈啊……”“她是你妈，但不是我的主宰。”苏蔓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希望我的丈夫，是我并肩作战的队友，

而不是永远要求我妥协退让的调解员。”赵明看着妻子清亮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问题或许并不在苏蔓的“变”，而在于母亲无孔不入的“控制”，和他一贯的“和稀泥”。

就在赵明内心天平开始摇摆之际，一件触及苏蔓底线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合作多年的重要品牌方，有一个紧急的高价插画项目，

直接打电话到苏蔓的备用手机号上（因为她的工作手机白天信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