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归还给人海,也把那个骄傲的自己找回来
我把你归还给人海,也把那个骄傲的自己找回来一沈迟单膝跪地,
举起那枚我倾心已久的钻戒时,身后落地窗外的城市,正下起一场绚烂的烟火。“江燃,
嫁给我。”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각的颤抖,眼底映着窗外流光,
亮得惊人。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从一无所有的大学时代,
到如今我拥有了自己的独立设计工作室,他也在公司里做到了项目总监。七年,
两千五百多个日夜,我们像两株相互缠绕的藤蔓,早已深入彼此的生命肌理。我以为,
这便是世界上最顺理成章的求婚。我笑着,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湿润了。
周围是朋友们的欢呼和起哄,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甜腻和玫瑰的芬芳。我伸出手,
让那圈冰凉的金属套上我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刚刚好。“我愿意。”我说。
沈迟激动地站起来,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在我耳边呢喃:“燃燃,我终于可以给你一个家了。
”我回抱着他,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窝,心中满溢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幸福感。我的骄傲,
我的事业,我的爱情,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最完美的注解。求婚派对结束,
沈迟提议去他父母家坐坐,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我欣然应允。
虽然对他的母亲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隔阂感,但今天这样的日子,
我愿意用最大的善意去拥抱未来的家人。车里,我摩挲着手上的戒指,
还在回味着刚才的幸福。沈迟握着我的手,轻声说:“燃燃,我爸妈可能……有点传统,
待会儿他们要是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我心中微动,笑着捏了捏他的手心:“放心吧,
我懂。”我以为我懂。我以为他口中的“传统”,
不过是些关于婚礼流程、生儿育女的寻常催促。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所谓的“传统”,
是一把淬了毒的刀,专门用来斩断我的翅,折断我的傲骨。二沈迟的家,
是一个装修得富丽堂皇却毫无生气的样板间。他母亲周雅文女士,一个永远穿着精致旗袍,
妆容一丝不苟的女人,正端坐在红木沙发上,仿佛一个等待臣民朝拜的女王。看到我们进门,
她脸上露出一个程式化的微笑,目光却第一时间锁定在我手上的钻戒上,那眼神,
像是在评估一颗钻石的净度和克拉,而不是在分享儿子的喜悦。“阿姨,叔叔。
”我礼貌地打招呼。沈迟的父亲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看他的财经新闻。
周雅文则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坐吧。
”沈迟拉着我坐下,兴奋地把戒指举到他母亲面前:“妈,你看,燃燃答应我了!
”周雅文的目光从戒指上挪开,落到我的脸上,那审视的意味让我背脊微微发凉。
她没有说恭喜,而是说:“嗯,既然答应了,那有些事,就该提前说清楚了。”我心头一跳,
沈迟那句“别往心里去”的叮嘱,忽然变得沉甸甸的。“妈,今天这么高兴,
那些事以后再说。”沈迟试图打圆场。“什么叫以后?”周雅文的声调陡然拔高了几分,
“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就一次,规矩不能错。我们沈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她顿了顿,目光直直地刺向我:“江燃,
我们家娶媳妇,有三个条件。”来了。我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我看向沈迟,
他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那一刻,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第一,
”周雅文伸出一根保养得宜的手指,“你那个设计工作室,关掉吧。女人家家的,抛头露面,
跟各种男人打交道,像什么样子?结婚以后,你的重心应该是家庭,是相夫教子。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那个工作室,
是我用大学四年所有的奖学金和毕业后三年的全部积蓄,一手一脚创立起来的。我为了它,
熬过无数通宵,画过几千张废稿,喝过数不清的苦咖啡。就在上个月,我的一个设计作品,
刚刚拿下了全国青年设计师金奖。沈迟当时抱着我,比我还激动,他说:“燃燃,
你就是我的骄傲。”而现在,他的母亲,要我亲手毁掉这份骄傲。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沈迟,
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周雅文显然对我的震惊十分满意,她继续说道:“第二,
你们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房产证上,要把你的名字去掉。婚房,写我们家阿迟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规矩。你既然要嫁进我们沈家,就是我们沈家的人,分那么清楚,
是还想着给自己留后路吗?”如果说第一个条件是重锤,那第二个条件,
就是一把捅进我心窝的尖刀。那套房子,首付一百二十万里,我父母出了八十万,
我用自己工作室第一笔大订单的收入付了二十万,沈迟,只出了二十万。为了这事,
他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房子必须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他绝不占我半分便宜。如今,
这句誓言言犹在耳,却显得如此可笑和讽刺。我的血液开始一寸寸变冷,从指尖凉到了心底。
周雅文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似乎在宣布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第三,
你和阿迟结婚后,要尽快备孕,最好三年抱俩。工作我已经给阿迟说好了,
他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高端月子中心,我有个姐妹在那当主管,
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清闲的前台工作,离家近,方便照顾家庭,工资虽然不高,但女孩子嘛,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的神经上。关掉我的事业,
剥夺我的房产,规划我的人生,甚至,定义我的价值。原来,我奋斗了七年,
努力让自己变得闪闪发光,在他们眼里,
不过是一个需要被明码标价、裁剪修改后才能放进沈家门框的商品。我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传统”,这是吞噬。三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我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
一下,撞击着我几近麻木的胸腔。我没有哭,也没有闹。我只是看着沈迟,用尽全身的力气,
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反对和错愕。可是没有。他只是低着头,
手指紧张地***沙发的扶手,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罪人。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母亲会提出这些条件。他求婚时的那些温柔和誓言,
不过是麻醉我的糖衣炮弹。他把我骗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他母亲唱这个白脸,而他,
只需要在最后时刻,扮演一个“左右为难”的好好先生。多可笑。我竟然还以为,
他是我的盔甲,是我的港湾。“说完了吗?”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冰冷。周雅文放下茶杯,挑了挑眉:“说完了。江燃,
你是个聪明姑娘,应该知道什么选择对你最好。阿迟现在是总监,前途无量,你嫁给他,
这辈子吃穿不愁,多少女孩求都求不来。”“是吗?”我笑了,是真的笑了出来。
那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无尽的荒凉和嘲弄。我站起身,一步一步,
走到沈迟面前。他终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慌乱和乞求:“燃燃,你别这样,
我妈她……她就是说话直了点,我们可以再商量的……”“商量?”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问,“商量是关掉我的工作室,还是只关掉一半?商量是去掉我房产证上的全名,
还是只去掉姓?沈迟,你告诉我,什么叫商量?”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我们沈家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周雅文的声音尖锐地响起,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除了那张脸蛋和那个不值钱的破工作室,
你还有什么?要不是我们家阿迟死心塌地,你以为你进得了我们沈家的门?”“福气?
”我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她,“阿姨,您可能搞错了。我江燃虽然不是什么千金**,
但也还没落魄到需要靠出卖自己的人生,来换取一份所谓的‘福气’。”“我的工作室,
在我眼里,比你口中沈家的门楣,金贵一万倍。因为那是我一笔一划画出来的,
是我一个项目一个项目谈下来的,是我用汗水和心血浇灌出来的。它是我江燃的底气,
是我的骄傲,更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至于这套房子,”我举起左手,
看着那枚刺眼的钻戒,“首付一百二十万,你们沈家出了多少,你儿子出了多少,
我江燃又出了多少,我们把银行流水调出来,一条一条对清楚。看看究竟是谁,
占了谁的便宜!”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周雅文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大概从未想过,一向在她面前温顺恭敬的我,会如此尖锐地反击。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没进门就想算计我们家的财产!阿迟,你看看!
你看看你找的好女人!”她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沈迟身上。
他终于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痛苦和挣扎。他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哀求:“燃燃,你少说两句,别气我妈了。这些事……这些事都是可以谈的。我爱你,
我是真心想娶你的,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感觉到?”我甩开他的手,
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我感觉到什么了?
感觉到你眼睁睁看着你妈用最刻薄的语言羞辱我,贬低我为之奋斗的一切,而你,
连一句反驳都没有!感觉到你默许他们把我当成一件可以随意处置的物品,只要给你生孩子,
给你当保姆,给你当一个听话的附属品就行!”“沈迟,你爱我?你爱的究竟是我这个人,
还是爱一个能让你在外面有面子,在家里又能对你百依百顺的所谓‘贤内助’?
”“我没有……”他急切地辩解,“我只是……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稳定的生活,
不想你那么辛苦……”“辛苦?”我再次冷笑出声,“沈迟,你错了。
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辛苦,对我来说,是甘之如饴的勋章。而摇尾乞怜,
靠依附别人得来的所谓‘稳定’,才是最让我恶心的枷(枷)锁(锁)。
”“我熬夜画图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为了一个项目四处奔波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拿下金奖,站在领奖台上,你为我鼓掌,我以为那是欣赏和懂得。现在我才明白,
那不过是你对自己‘拥有物’的一种炫耀!”“在你眼里,我的成功,我的骄傲,
都必须是你允许的,是你掌控范围内的。一旦它有可能超越你,有可能让你觉得失控,
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和你的家人一起,把它折断、摧毁!”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像一个天大的笑话。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张我爱了七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