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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音的声音就像被无限放大后回荡在房间里，又如同响雷在墨怀野脑中炸开。 她说要死了，而他却说她胡说。 墨怀野心脏猛地收紧，他重重地跌坐回沙发上：“宋音……” 次日，城南墓园。 墨怀野站在园外，迟迟没有进去。 不仅仅因为方月杏还没来，他只是觉得自己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乌青的下眼睑和苍白的脸色让墨怀野整个人看起来都非常憔悴。 “魏总。”唐辉担心墨怀野的身体，忍不住道，“您节哀，但也得顾忌自己身体。” 墨怀野不语，深锁的眉头下的目光一片落寞。 一辆红色的轿车驶来，最后停在了他们面前。 卢佳琪从副驾驶上下来，刚帮方月杏打开后车门，瞥见一身黑衣的墨怀野，脸色一变。 她突然朝墨怀野跨步走去。 “啪——” 卢佳琪狠狠地打了墨怀野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在场所有人猝不及防。 楚萧连忙拉住自家女朋友：“佳琪，你冷静一下。” 唐辉挡在墨怀野身前，对着眼前暴怒的卢佳琪冷了脸：“小姐，您的心情的理解，但请您理智一些。” 墨怀野面无表情地拍了拍唐辉的肩，将他推到一边，直面卢佳琪的怒火。 “墨怀野，你的心让狗给吃了吗！？”卢佳琪红着眼，破口大骂，“十年了，你就算是一块石头也该被可可焐热了！” “佳琪。”楚萧又将她拽离墨怀野几步，不愿卢佳琪与他多说。 卢佳琪推了楚萧一把，一双眼死死瞪着墨怀野：“你不爱她当初就不要给她期望，也不要跟她结婚！你倒聪明，让可可伺候了你十年，你在她生病的时候出轨不说，居然有脸离婚，墨怀野，我怎么不知道你心能黑到这种地步？” “现在可可死了，你开心了，你可以把那个野女人带回家了，你们可以安心的过你们那恶心的日子了。你还在这儿干什么？你滚，别脏了可可的眼！” 如果不是方月杏告诉她，她做梦也想不到她最好的朋友在死前受了墨怀野那么多委屈。 现在她只恨不得把墨怀野的心剖出来看看是红是黑。 楚萧抱住大哭的卢佳琪，心疼地安慰着。 面对卢佳琪的责骂，墨怀野一声不吭，他紧抿着有些泛白的薄唇，眸中没有半点神采。 卢佳琪说的没错，他心是黑了…… “佳琪，是我叫他来的。”方月杏缓缓开了口，满是血丝的眼睛淡漠地看着墨怀野，“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是十年的夫妻，他该来送送。” 十年夫妻。 这四个字就像一把榔头敲在墨怀野心上，方月杏的每一个字都在讽刺他的无情无义。 他用他的温柔伤害了宋音整整十年。 “铭博。”方月杏目光停在手上宋音的遗照上，“你爱可可吗？” 第十二章 从来都和他有关 墨怀野心底一顿，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着，薄唇微张，却始终没有将那个字说出来。 他还能说吗？无论宋音是生是死，他再说都已经晚了。 方月杏笑了笑，眼中泪光闪烁：“可可应该知道答案了吧。” “妈，我……”墨怀野看着她怀中宋音的照片，点点痛意瞬间蔓延开来。 方月杏抬了下手，打断他：“别说了，这就算你最后叫我一声妈吧，过了今天，咱们便是两家人了。” 唐辉站在一边看着墨怀野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说，忍不住出声：“夫人，魏总他其实……” “唐辉。”墨怀野神色一凛，把唐辉的话堵了回去。 唐辉一怔，一连串的话被他那极具威严声音全部封在了嘴里。 “进去吧。”方月杏叹气，似是并不在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 卢佳琪用带着恨意的目光剜了墨怀野一眼后，和楚萧搀扶着方月杏而走了进去。 “魏总，您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呢？”唐辉看着三人渐远的背影，心中依旧有丝愤愤不平和不解。 墨怀野目光似是被掩上一层冰霜，他声音有些发颤：“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微微仰起头，将眼眶中的湿热逼回去后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空旷的墓园，来送宋音的只有他们五个。 卢佳琪靠在楚萧肩上，看着宋音的遗照眼泪不断。 方月杏无言地站在一旁，有些无神的双眸又含着万般怜爱，她轻轻地抚着碑上宋音的照片，低声呢喃着什么。 照片中的宋音笑容灿烂，灿烂的让墨怀野不断地去回想离婚前那几天。 “原来，你是故意的。”墨怀野一贯平静柔和的表情在此时变得分外颓然。 他紧握着拳，指甲深深陷进掌中，多看那笑颜一眼，他的心便跟着收紧一分。 墨怀野向前走了两步，单膝跪了下来，微颤的手缓缓覆上那冰凉的碑上。 那股凉意就好像从指间流进了心里，他喉结滚动两下：“对不起。” 这一声哽咽的道歉却换来卢佳琪的怨怼：“虚伪！” 墨怀野自嘲一笑，他的确是虚伪，虚伪了十多年，直到宋音死前他都用那虚伪的温柔撕碎她爱他的心。 没过多久，阴沉沉的天开始下起了小雨，方月杏看了久久不肯起身的墨怀野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到他面前：“这是可可托我给你的，她说这里面有她最珍贵的东西。” 墨怀野一愣，怔怔地接了过来，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什么重物。 “我们走吧。”方月杏疲惫地抬眼看向楚萧和卢佳琪。 唐辉刚从车里拿了伞回来，便见他们离开了，只留墨怀野一人还跪在墓前。 “魏总。”他将伞挡在墨怀野头上，劝道，“您先回去吧，一会儿雨该大了。” “你走吧。”墨怀野看着手中的信封，语气低落，“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唐辉再三劝阻也无用，只能皱着眉头走到园外等他。 墨怀野深吸了一口气，将纸袋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宋音的手机，还有一枚婚戒。 刹那间，墨怀野差点因为心口的刺痛而崩溃。 宋音最珍贵的，从来都和他有关。 第十三章 没办法再爱你 墨怀野将信拿出来，缓缓展开，仅仅一行字就让他心如刀绞。 “亲爱的魏先生： 这是我爱你的第4745天，也是最后一天，因为我要死了，我没有办法再爱你了。 谢谢你在不爱我的情况下陪伴了我十年，我曾想，你应该会和我永远走下去。 可我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爱情与时间无关，就算再过几个十年也改变不了你不爱我这个事实。曾经我们约定，我们彼此找到喜欢的人以后就离婚，因为这个约定，我患得患失十年。 我庆幸，你不爱我，但也没有爱过别人， 我早该放手的，甚至应该明白你本就该离开我。 如果我在我们结婚那天勇敢的拒绝我们的约定，而后各奔东西，我是不是还能在走之前看一眼我最爱的你幸福的模样呢？ 你应该也快得到幸福了吧，那我想再自私这最后一次，等你结婚了，请放一张请柬在我墓前，让我知道你过得很好。 愿你在我触不可及的世界过的平安快乐。 爱你的宋音。” 墨怀野一直知道，宋音的字非常漂亮，可这短短半页，每一个字颤抖的像是她用尽全力写出来的一样。 不知是因为雨水还是泪水，他视线模糊的如同身处在一片浓雾中。 他强忍着让他几近窒息的痛意，打开宋音的手机，手机中播放的是离婚前两天他为宋音做饭的视频。 他手忙脚乱的窘迫，宋音的笑声爽朗而轻松。 “我跟何魏先生恋爱的第一天，他给我做晚餐，还剩下三天”她看着镜头，笑的非常可爱。 而后她又凑近，小声地说道：“可惜就只剩下三天了……” 一个个字，一幕幕画面，都是在向墨怀野宣告着他这辈子对宋音有多么残忍。 他将手机贴在胸口处，一手紧紧抓着面前的墓碑，泛红的眼角流出一滴滴眼泪，混合着雨水又狠狠砸在地上。 墨怀野苍白的嘴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唐辉望着那伏在碑上痛哭的身影，苦着脸自言自语着：“明明可以避免的……” 下一秒，见墨怀野突然倒了下去，唐辉一惊，立刻跑了过去。 “魏总！”唐辉扔下伞，将昏过去的墨怀野扶起来，慌忙拨打了120。 医院，病房。 “病人家属呢？”医生手里拿着病历本，看向一旁的唐辉。 唐辉瞄了眼还在昏睡的墨怀野，回道：“家属在外地，恐怕一时间来不了。” 他知道杨慧是墨怀野的母亲，但照他们的关系看，恐怕墨怀野病危，杨慧都不见得会来看他。 医生皱了下眉，只能让唐辉跟他去趟办公室。 雨还在下，病床上的人紧蹙的眉头动了动，嘴唇微张，无意识地唤着：“宋音，宋音……” 猛然间，宋音在面前消失的景象将墨怀野惊醒。 他沉重的呼吸回荡在病房里。 他眼中划过一丝迷茫，神情也恍惚了一阵。 墨怀野呆愣地看了雪白的墙壁几秒，忽然捂着脑袋，用力咬着下唇，丝丝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后，他才抬起满是痛苦的眼眸。 他怎么可以忘记宋音，哪怕一秒，他都不可以忘记！ 第十四章 心疼 “可可，你觉得怎么样？” “佳琪，宋音才做完手术呢，你让她怎么说话啊。” 我没有死，而是在最后一刻被送进了抢救室做了一场长达六个小时的手术。 陈医生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回来。 卢佳琪白了楚萧一眼：“要你说，我这不是担心可可吗？这都第三场手术了，应该快好了吧。” “后续治疗还要几个月呢。”楚萧提醒道。 我看着窗外的阳光毫不吝啬地释放着暖意，几只鸟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吵得有些刺耳。 已经春天了。 我躺了整整两个月，经历了三场大手术，五次心脏骤停，但我也没想到我的命这么硬，居然都扛过来了。 “可可。”我妈眸光一亮，轻声开口。 “妈。”我艰难地张了张嘴，每说一个字我的头就像被刀剐了一下似的。 卢佳琪见我说话了，兴冲冲地又凑了上来：“可可，还疼吗？” 我咧开嘴角，断断续续道：“在你脑袋……上开，个洞看，疼不疼。” 卢佳琪有气又好笑地看着我。 楚萧笑了一声，沉声道：“后续的治疗陈医生已经计划好了，只要保证这次术后的一个月没有大问题，后期的恢复也会比较顺利。” 妈满怀感激地看着他两人：“佳琪，楚萧，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可可可能真的就撒手人寰了。” “阿姨，你别客气啊，可可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卢佳琪摆摆手，似是不太喜欢她这么客气。 这三次手术花光了我存折所有的钱，甚至还让卢佳琪和楚萧凑了十五万。 卢佳琪话锋突然一转，眼神不屑：“就是那墨怀野，我真是咽不下这一口气。” 楚萧瞄了我一眼，用手肘捅了一下她：“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墨怀野…… 这是他们三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 我垂下眼帘，只当没有听见卢佳琪的话。 妈握住我的手，说道：“可可，墨怀野以为你死了，他不会再找你的。” 我抿抿唇，没有回答。 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死讯”，但在临了要撒手那一刻，我还是输给了我自己的内心。 我想让他记住我，我就算是他生命中的一抹烟花，也该落点灰烬在他肩头。 我疲惫地闭上双眼，方月杏轻轻拍了拍我的手，带着卢佳琪和楚萧走出病房。 后续治疗比手术前和手术后更要痛苦万分。 不到一个月，我已经瘦得快要脱相。 “可可，你一定要坚持住，等你好了，咱们去泡吧、去游乐园、通宵打游戏。” 每每在我吐的上气不接下气时，卢佳琪就在一边不停地给我鼓励。 也多亏了她的喋喋不休，转移了我一些注意力，让我的痛苦少了几分。 直到过了清明，我的情况在逐渐好转。 陈奕霖也说我恢复的不错，如果之后两个月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看着窗外的暖阳，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楚萧提着热水壶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地看着我：“宋音，墨怀野的公司破产了。” 第十五章 不知去向 我一愣，回过头：“破产了？为什么？” 从认识墨怀野开始，我就从未怀疑过他的工作能力。 他认真稳重，顾全大局，能从一个小职员坐上总经理的位置更是说明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况且他所在的盛天企业从未出过问题，怎么可能突然就破产了。 楚萧摇摇头，似乎也不知道其中内情：“我也不太清楚，刚刚我哥告诉的。” “墨怀野呢？”我下意识地问道。 企业倒闭很有可能是因为负债，墨怀野作为总经理肯定是要负大部分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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