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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希雾说这话时，语气很淡，像是讲件稀松平常的事，不想让她听出不适，为她保留下最后的尊严。
她不是没想过。
赵晓艺抿紧了嘴唇，不经意间眼泪又掉下来了两颗，无奈道：“蓁蓁，你不明白。我爸因为出轨和我妈离婚。那个时代女人最讲究名节二字。”
“离婚不知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恶意中伤。二十年离异身份的这道坎她过不去。所以我妈绝对不会同意我离婚的。”
她家的情况黎希雾略知一二。
因为生活在单亲家庭，赵晓艺母亲非常强势。她母亲既然说不能离，那赵晓艺绝对没有离的希望。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好。
抬眸时，对上赵晓艺没有生气的眼。
两人互望，沉默许久。
最后电梯到站的叮一声，将悲伤的情绪打散。
黎希雾柔声问道：“需要多少钱？”
她先开口，晓艺就不会那么难堪。
尽管这样，赵晓艺还是局促地捏着自己的手指，羞愧道：“你可以帮我和冯团长说一声，先预支我半年的工资吗？”
就是到了被老公全家逼迫的境地，赵晓艺还是拉不下脸向人借钱。
黎希雾上手捏起她脸颊上的肉往外拽，用伪装起的轻快语气说道：“预支了工资，然后呢？半年不吃饭？准备成小仙女了？”
她说的是事实，赵晓艺无话反驳。
黎希雾继续说道：“你给我卡号，我有多少就给你打多少。你不着急还，但这事你也别告诉你老公。”
钱什么时候能还上，她真没在意过。可王伟这种人，不得不防，再多钱给他都是无底洞。
她希望赵晓艺自己身边能存点钱傍身。
赵晓艺不再推辞，但慎重保证道：“每个月的工资我就留点生活费，其余的都还你。”
黎希雾不勉强她，点头答应。
微信聊天里赵晓艺收到发来的银行卡的正面照，黎希雾立即出医院大门找了个ATM机。
她自己没多少钱，准备用三叔给的那张卖身卡，给赵晓艺转点。
其实卡拿到后她就用过一次，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也没去开通网上银行什么的，只能找机器操作。
插卡进去，输密码，查询，等待。
黎希雾从小数学就不好，加加减减的经常算错。
所以当她面对一串数字时，她举着手指头点在取款机的屏幕上，来来回回好几遍，才数清楚到底有几位数。
加上她上次请人吃饭花掉的一万块钱，上面整整有九位数。
她用手捂住半张的嘴，这就是三叔所说的卡里有点钱？
陆家有钱，但和她没有关系。
没成年前，每个月给她几百的零花钱。上了大学也就一个月二千的生活费。和三叔结婚后维持原样没有变。
她对陆家的钱从没动过心思。能让她衣食无忧地长那么大，她已经很感激了。
她的身体……可以值那么多钱吗？
记得以前同学聚会，她想要点份子钱，被三叔盘问了好久。什么饭店，几点结束，有多少男同学，把名字一一报给他。
最后做了一晚上，才换来五百，累得她连出门的心思都没有了。
现在精明会算计的三叔对她竟然那么大方。
她想不明白。
不过不管怎样，先给赵晓艺转去二十万，这是单日单笔转账的上限。
一转完，晓艺就发来收到的消息。
黎希雾赶回住院部大楼，想和她说一声再回去。
下了电梯，往ICU门口走，就见赵晓艺老公家的亲戚围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心里一紧，怕是她婆婆有事，那今晚得不太平了。
走近人群外圈，熟悉的温柔男声传来。
“你们不用那么多人待在这，现在病人的情况挺稳定的。过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说话间，男人回头目光越过人群头顶落在她身上，悄悄朝她眨了眨眼。
是安大医生。
三叔的好基友，就是在停车场里三叔说要上医院找的人，安成。
听大主任这么说，早就闹困了的亲戚们，三三两两准备离开。
走前，王伟的二姨特地将王伟拉开到一边，三角眼斜着赵晓艺，不要脸地说道：“阿伟，你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倒。快和你爸回家休息，让你媳妇在这里看着就行。”
她说的这是人话吗？
儿子不看着自己的妈，倒让个外姓的媳妇当牛做马的伺候。
知道赵晓艺不会反抗，黎希雾目光一凛，走向他们时，高跟鞋踩得哒哒响。
就差个两三米的距离，安成白色身影一闪，挡在了她身前。
对着王伟，就事论事地说道：“病人虽然病情还算稳定，但住在ICU里就意味着随时有突发状况会发生。需要有血缘的亲属签字，留你老婆恐怕不合适。你做儿子的必须24小时待在这。还有……。”
安成顿了顿，转身对一旁低着头的赵晓艺说道：“你回去给病人买点血清白蛋白，这药比较难买，你买到了再过来交给里面的护士。你跟我走，我把药代的名片给你。”
赵晓艺抬眸喏喏地噢了一声。
这样安成顺理成章地把两人带走。
黎希雾边走心里便盘算着，一定是三叔让成哥哥过来的。不然他这个妇产科医生，没事在ICU科前瞎晃悠啥。
跟着他到了医生办公室，一推门裴荆州正坐在沙发上里面抽烟。
赵晓艺见到自己的大老板，腿一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她在音乐厅工作一年多，也就是这次在黎希雾首演上远远看到过一眼。
听同事们说，上次团里闹罢演的时候，总裁也出现一次。
不过当晚她请假照顾婆婆没来。
第二天刚上班看见一对男女辣眼睛地抱在一起，而后就被莫名其妙地炒了鱿鱼。
黎希雾也没想到，三叔还在安哥哥的办公室里。
要知道是这样，绝不会带着赵晓艺跟进来。
她的俏眉拧了又拧，见裴荆州嘴皮子有要动的意思，赶紧抢在他前面问道：“陆总怎么也在这？”
裴荆州眯着眼，手指夹着烟，慢条斯理地放进双唇间，缓缓吸上一口，一张一合间将满满的男性荷尔蒙气息一起吐纳出来。
“跟安大主任咨询几个女性妇科问题。”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