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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阳的房间没有关灯，窗户也没关，冷风只往里边灌。 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叫着阿夜，叫着妈妈，叫着爸爸…… 叫着所有对她弥足珍贵的人。 许洛在门口驻足，看到她因为冷，紧缩成一团，还是冷着脸走了进去，帮她关上了窗户。 他正要离开时，秦阳醒了过来，她拉住了许洛的手指，像婴儿包住大人的手一样包住了许洛的手指，紧紧抓着。 “放开。”许洛伸手去拽她的手。 就见她的眼底氤氲起雾气，半是清醒半是迷糊。 “今天是十二月五号，阿夜知道是什么日子吗？”她脑子不大清明地嘟囔着。 许洛拉开她的手，就听到她说。 “是阿夜的生日。” “阿夜坏，欺负我，让我哭。今年就不给你准备礼物了。” 说完，秦阳就自己松开了许洛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就又开始哭了起来。 许洛蹙紧了眉头。 秦阳就这点好。 每年都会记得他的生日，没一年落下的。 哪怕，连他自己都忘了，她也会记得，然后献宝似的，把她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他跟前。 “阿夜，生日快乐。”秦阳的声音细细小小，好像外头的风刮得大一点，就能把她的声音吹散。 “嗯。”许洛拉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不舒服，就睡吧。” 秦阳红着眼，看了他好一会，闭上了眼。 她的头还昏昏沉沉的，她撑不了多长时间，但还是够她和阿夜说一声生日快乐。 许洛看着她入睡，他其实从未这么认真看过秦阳。 除开秦阳的人品和智商，她一点都不差。 她的脸因发烧而红烫，眼睛偏还带着要干不干的湿意。 许洛等她睡着了，给她关上灯，合上门。 闻采薇刚好在门口看着他，她垂下眼睑，长睫就像扑闪的蝶，在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 “凌夜，你其实……是不是喜欢小星？” 许洛讥诮勾唇，“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说着，许洛凉薄地从她身边走过。 闻采薇声音透着凄凉，“你喜欢她的吧，不然，你为什么从来不碰我？” 她不是没有勾引过许洛，但许洛总是能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将她拒之门外。 许洛没有停下脚步，“我说了，还不到时候。” 听着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闻采薇气恨恨咬牙。 因为生病，秦阳得以在房间休息几天。 这日，给秦阳做完检查的付褚绕到了许洛的书房。 他熟门熟路地开了红酒，给自己到了一杯，一边晃着高脚杯，一边坐得没个正形，“不是我说你，我看你前妻挺好的，满心满眼只有你。” “怎么就和人家悲了呢？”付褚很是费解。 “讲真，这个闻采薇不行，不说样貌，气质都被秦阳甩了一大截。” 付褚觉得秦阳确实挺好的，就是眼光不行，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许洛专注地看文件，没有搭腔。 “你要是不喜欢人家，我可追了啊……”付褚冷不丁就语出惊人。 许洛抓起书桌上的钢笔，看都没看付褚一眼，就直直地射向了他手中的红酒杯。 “嘭。” 钢笔正中高脚杯的中央，然后一点点崩裂开。 红酒流了付褚一手。 付褚把红酒杯被放在茶几上，抽纸巾擦拭。 “啧啧，还不给人过过嘴瘾。” “滚。”许洛冷冷说出一个单字。 付褚整理完，就要离开，临出门时，“你现在对秦阳这样，你就不怕将来后悔？” “呵。后悔？”许洛抬眸，眸冒寒气，“不可能。” 他不可能后悔，更别提是对秦阳。 虽然许洛没和闻采薇办完婚礼，领到结婚证，但他还是要把闻采薇正式介绍给大众。 他在司家举办了一场宴会。 他让已经病愈的秦阳穿上仆人的衣服，在宴会上帮忙。 夏父夏母在的时候，为了不让秦阳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他们很少让秦阳出现在大众面前。 看着到场的那么多人，秦阳显得局促和不安。 她紧张地攥着衣服的衣摆，慌乱如林间受惊的小鹿的眼神四处飘移。 付褚凑到许洛身边，“你这眼睛就没从秦阳身上移开过，你说你不待见她，谁信？” 许洛剜了付褚一眼，走远。 他会在乎秦阳？ 开玩笑。 她秦阳不配他许洛上心。 “欸！这不是夏家的傻子吗？怎么在这？”有人察觉到秦阳的存在了。 “对啊，都说被司家赶出家门了，没想到还留着这。” “她身上穿的是女佣的衣服吧？留在司家做佣人?还真是傻到没边了。” 秦阳知道他们在说她，但她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们没有说错。 她确实是个傻子。 就连阿夜以前有时候都会说她傻。 但他们那样的眼神，叫她很受伤。 就好像她不是一个人，她是动物园里的瘊子，观赏池里的鱼。 看到许洛走过来，那些人便噤声了。 偏偏封家那个纨绔不信邪，摸着下巴，用油腻的眼光打量着秦阳，然后对许洛说道：“司先生，这人现在跟你没关系了吧?” “跟我，能有什么关系？”许洛反问，眉梢微微挑起。 “那我就不客气了。”封擎笑着，揉上了秦阳的肩，“长得还真挺好看的。” 许洛紧紧盯着秦阳。 他在等，在等秦阳这个傻子对着他喊，阿夜，帮我…… 秦阳浑身觉得难受，在封擎挑起她的下巴时，她咬了他一口。 “妈的，给脸不要脸！”封擎暴怒，甩手就给了秦阳一巴掌。 秦阳被封擎打得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飞甩出去，撞上了一旁的桌角。 许洛的拳头不由收拢。 秦阳只能由他来欺负！ 就在他要按捺不住时，闻采薇转着轮椅过来了，她低顺隐忍的眉眼，好像在控诉他，心里偷偷藏了秦阳。 许洛站在原地没有动，他慢慢的松开了紧握着的手。 他才不会在乎秦阳。 她现在承受的那些，都是她应得的。 那人见许洛没有反应，打得愈发过火。 从地上捞起秦阳，扯着她的头发，照着她的脸就又刮了两巴掌。 “也不擦亮眼睛看看，我是谁，就敢咬我！”封擎气焰嚣张，“我告诉你，你们夏家早没了，你也不是什么夏家千金了。就是个没人要的傻子。” 秦阳的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傻子，傻子…… 她知道自己是个傻子…… 他们能不能不要再拿她是个傻子刺伤她…… 封擎再抬手，就被人扣住了手腕。 “谁啊！” 封擎扭头，就见瞿淮彦扣住了他的手。 “原来是瞿家大少爷，不是当医生去了，来这干什么？”封擎眼皮一掀，眼神里全是不屑。 秦阳从地上爬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向瞿淮彦，她躲在他身后，拉着他的手臂，“瞿哥哥……” 瞿淮彦将秦阳拉退到身后，视线冷冷地扫向许洛，“你就是这样对小星的？” 因为公务，他出国一个月，这才刚回国，就听到夏母没了的消息。 又去见了小年，从护工嘴里听到秦阳被许洛带走的消息。 “我怎么对她，关你什么事?”许洛冷笑。 瞿淮彦的火气不断往上冒，他捧在手心上的公主，就是被人这样欺凌的！ “你不喜欢小星，我理解。但当初是你代表司家，主动和小星联姻的，你现在这样对她，你觉得合适吗?” 联姻！ 这是许洛最不愿意被提及的。 这提醒着他，当初，他有多狼狈，要靠娶一个傻子来维持家族的势力。 还要被一个傻子戴绿帽。 许洛的火气也在上涨，他早就看出来了，瞿淮彦喜欢秦阳。 “秦阳，过来!”许洛冲着秦阳吼了一声。 想到许洛冷漠的眼神，秦阳摇了摇头，躲在了瞿淮彦身后。 许洛冷冷地笑着，眼神冰冷，“秦阳，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秦阳愣愣地望着许洛。 他说过，“秦阳，你没有说不的权利。你要是不做，就让你的女儿来做。” 她被打了，阿夜，也要叫人打囡囡吗？ 囡囡是她的宝贝。 阿夜是她的爸爸，他怎么就不心疼她呢？ 秦阳的眼睛里又泛起了水光，她把手从瞿淮彦身上抽了回来。 “小星……”瞿淮彦难以置信。 秦阳垂着头，一步步走向许洛。 “看见了吗？这个傻子不会跟你站在一起！”许洛眼神极其冰冷，“这里也不欢迎你，给我滚！” 伴随着许洛的吼声，司家的保镖围住了瞿淮彦。 “小星，跟我走！”瞿淮彦和那些人碰撞着。 秦阳流着泪摇头，“瞿哥哥，你走吧，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阳哭着跑远了。 瞿淮彦气急败坏地瞪着许洛，被那些保镖带出了司家。 宴会还在继续，秦阳躲在角落，等着宴会结束，就去帮忙收拾东西。 她把餐具搬到了后厨时，老赵突然出现，他看着秦阳，对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秦阳的心慢了半拍，她转身跑远。 她收拾完东西，就回到了房间。 而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她身上包裹着羽绒服，但在寒风中，还是禁不住发抖。 因为司家举办宴会，来往车辆行人不少，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身影。 这个身影走进了庄园。 “小小姐!”管家老远就看见了小年，忙走过去，蹲下身和她说话，“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小年的脸被冻得通红，用冻僵的手呵气，“我自己来的，我听照顾我的姨姨说，妈妈在这里。我想妈妈了。” 管家看着小年这副懂事的模样，又心疼又心酸，“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妈妈。” “好。”小年被管家牵着，去了秦阳的房间门口。 “小姐，您睡了吗？” “管家伯伯？”秦阳问。 她怕是老赵，时刻保持警惕。 “是我，我带小年来看你了。” “囡囡！” 听到小年的名字，秦阳毫不犹豫开门了。 “妈妈！”小年扑进秦阳的怀里。 “囡囡。”秦阳抱着她，摸着她被冻红的脸，心疼地给她捂热，又脱下自己穿在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 小年忙挡着，“妈妈也冷，穿上。” “不会。”秦阳带着小年和管家伯伯致谢，两母女就进了房间。 秦阳心疼的把她的囡囡放进被窝，抱着她。 她保护不了她的阿夜，但她能保护她的囡囡。 “妈妈，我好想你，你怎么一直没去看我？”小年靠在秦阳的怀里，圈住她的手，生怕她会离开。 “嗯，妈妈忙。”秦阳摸摸小年的脸，“妈妈忙完这段时间，就会一直陪小年的。” “好。” 秦阳和小年母女俩紧紧抱在一起，说着话。 半夜—— “咳咳咳……” 许是因为在来的路上受了凉，小年咳个不停。 秦阳想起床给小年接水喝，一开灯，就见小年的一直在流鼻血。 秦阳的心被揉成一团，“囡囡！你怎么了?不要吓妈妈?” “妈妈，我没事呀。”小年还用苍白的脸扯开一个笑容。 秦阳急得直流泪，她想给她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她只能用外套裹着小年，抱着她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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