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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确实生的漂亮，是那种安静柔美的漂亮。 宜室宜家，适合居家。 但大多男生十六七这个年纪更多喜欢的还是明媚活泼的女孩子。 比如周旭深。 温柔笑笑，不太想说话。 顾珩认可的点头：“就是就是！” 秦骁挠了挠下巴，直觉温柔说的可能是他们母校的人，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宜中哪有这么一号人，唏嘘调侃道：“看不出来啊，怪不得对我们肆爷不来电。” 宜北那一届的光彩都被周旭深给盖住了。 说着他踹了踹那人，笑骂，“你看你，空有一张脸，其他的真是一点儿边不沾。” “咱肆爷有那张脸就够了，没见多少小姑娘对那张脸前赴后继吗？”赵宇笑着看了眼陆以晴，嗤了一声，“喏，咱系花不就在这儿呢吗？” 陆以晴斜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点娇嗔的笑。 顾珩感叹：“肆爷，渣啊。” 温柔跟着笑，借着拢耳边碎发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看向周旭深。 周旭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应，他指尖轻轻蹭了蹭下巴，眼眸漆黑，听不出情绪的低笑了声。 “够了啊。”他玩笑似的，“没完了是不是？” 温柔眸色微黯，心里闷闷的压着。 有些事情其实无论验证或者接受多少次都同样让她鼻尖酸涩。 突然有些待不下去。 偏偏那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朝她看过来。不像之前那样看一眼就收回视线，而是一反常态的停下来，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再看下去她可能就要露馅了。 温柔掩饰性抿了下唇，努力扯出来一个笑脸，冲他们笑了笑：“你们先玩着，我去一下卫生间。” 也不等人反应过来，就拿着包推门走了出去。 周旭深若有所思的垂下眼。 第10章 她哭，他得哄 男人都是大老粗，尤其是一群理工的死直男，看不出女生细腻复杂的小心思，只以为她是单纯的去卫生间，又转着瓶子玩了起来。 过了十来分钟，温柔仍然没回来。 周旭深咬着糖，偏头看了眼斜对面空着的位置，包厢里热闹的有些吵，心底那些不耐的烦躁随着时间流逝被无限放大。 他按了按眉心，撂下一句出去透透气就起身出去了。 门被关紧。 吵闹的声音瞬间被隔绝开来。 周旭深咬碎了嘴里的糖，摸出手机看了看，动作懒散的靠着墙，漫不经心的撇着卫生间的方向。 指尖打火机一下一下的转着。 “咔哒”一声，幽蓝色的火光在昏暗的环境下晃动着。 低头将烟咬进嘴里。 白色雾气将他锋利俊美的轮廓打的模糊起来，指尖的猩红映的忽明忽暗，他垂着头，半张脸都陷进阴影里，姿态懒洋洋的吞吐烟雾。 他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温柔出了门就有些憋不住了。 不用再刻意控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有些可怜。 她抽噎了一下，又极快的把声音咽回了肚子，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靠着墙蹲下，有些无助的抱住膝盖。 女生将苍白的小脸埋进膝盖里，肩膀一下一下的颤抖着，偶尔从唇间漏出微不可察的呜咽声，关于周旭深的回忆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 他们之间没有故事。 有的全都是她的单方面难过。 想起初中那个据说他很有好感的姑娘。 想起高二下学期那年他身边忽然越走越近的女生。 两个班恰巧重合的体育课上，实验班那些他的同学嬉笑起哄，他是班长，那个女生是副班长。 连职位都般配。 他没有任何反驳，只是散漫笑着，惯用的开玩笑的语气，压着几分若有若无笑意：“够了啊。” 那是她第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后来这种念头反复失败，又反反复复的出现，她竟然有些习惯了，习惯难过，习惯趴在书桌上偷偷哭泣。 有时甚至会自我排遣—— 你看啊，你因为喜欢他这么难过。 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那些点滴，温柔忽然就有些自暴自弃。 怎么办啊。 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喜欢他的啊…… 明明在最开始，就只是有些朦胧的好感而已，只是有一点点好奇他而已，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真的很努力了。 卫生间外，男人靠在墙壁上。 他微仰着头，指尖的烟已经快燃尽，脚跟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墙壁，轻飘飘的、脆弱的呜咽声…… 很细密，不受控制的传进耳朵。 不知为什么，毕业那天小姑娘红红的眼、通红的鼻尖突然钻进脑海，映在眼前。 怪可怜的。 他从没见过女生能哭成这个样子。 林佳仪每次哭都眼泪鼻涕横飞，嗷嗷的，能把人搅得不得安宁。 不像她，只会隐忍的哽咽。 当年被他领回家也是这么哭。 周旭深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找过来，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回过神就走到这儿了。 哭成这样，还就玩儿个破游戏。 这得有多喜欢那个成绩好、长得好，什么绅士又温柔、全是优点的不知道是谁的无名氏啊？ 他妈的，词儿还挺多。 有这样的人吗？ 他低头看了眼给林佳仪发的消息。 「ZJS」：你那个小姐妹心情好像不太好，躲进卫生间了。 时间是九分钟前。 但没有人回复。 他垂着眼，低声嗤笑，有点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麻烦的小姑娘。 卫生间内，不知道过了多久，温柔才从地上站起来，按了按蹲的发麻的小腿，她捂住脸，将眼泪抹干净，走到洗手池前洗脸。脸上的妆差不多都掉干净了。 她安静看着镜子中女生通红的眼眶，比中午爬好几次六楼都狼狈。 ……好没出息啊。 温柔感觉到十分的泄气。 从包中抽出纸巾把脸擦干，拿出口红把苍白的唇色染成桃粉，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放回了包里。 正思索着还要不要回去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声音不大。 低低的，很好听，带着浅淡的笑意。 温柔心头猛的一惊，手下意识松开，包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她呆呆的回过头。 周旭深懒洋洋靠着墙，没动，中间隔着过道，低垂着眼看她，像是怕她听不清，又缓慢的重复了一遍。 “哭好了？” 温柔：“……” 这一瞬间，思绪纷飞。 最清晰的一条竟然是—— 她是不是应该去论坛问一问： 在卫生间放声哭完出门补妆却发现暗恋的人就在靠在门外抽烟，还漫不经心的问了你一句“哭好了”，该怎么办？ 还有挽回形象的机会吗？？ 周旭深把女生看到他之后就开始变个不停，甚至有些凝重的复杂表情看进眼底，饶有趣味的扬了下眉梢。 温柔僵着身子，头死死的垂着。 一瞬间仿佛泄了气，像个鹌鹑似的。 他就这么低头看了她几秒，轻叹，走过去，弯身把地上的包捡起来，把掉出来的东西一一塞回去，递给她。 局促，不安。 他太高了，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落下来的影子几乎要把她罩住。 “嗯？” 周旭深垂眸轻笑，淡淡道，“不要？” 温柔闭了闭眼，轻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抬起头，动作僵硬却飞快的接过自己的包，扯唇笑：“……谢谢。” 周旭深低啧了声，想起什么又看她一眼，低头把烟掐灭了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语调漫不经心，“玩儿个游戏给你哭成这样，出息。” 温柔：“……” 她想说你又不懂。 但被撞破偷偷哭这尴尬的一幕，那点伤感的情绪其实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到现在丁点儿也不剩了。 她在他面前总是不知道如何自处。 偏偏又很多次不太体面的时候都被他遇到。 温柔沉默了一会儿，乱糟糟情绪平静下来，终于找回平淡温和的样子，问他：“你怎么也出来了？” “有点闷，出来抽根烟。”周旭深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又看她。 “哦。” 温柔讷讷的出声。 刚刚看到他掐了那支烟，还剩下一大半。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应该是她的出现打扰到他了，温柔轻抿了下唇，低声道，“那你抽吧，我先回去了。” 第11章“好看啊，小同学？”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一溜烟似的拎着包小跑着离开了。 周旭深看着她的步子从小碎步到后面，跟被追赶的兔子似的，眉头皱了下，目光久久的定在已经没人了的拐角处。 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能吃了她不成？ 半晌，周旭深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嗤笑了声，低头咬烟。 他左手按了按腹部的位置，今天晚上没吃东西，又喝酒，胃里不太舒服，这时候的劲头儿全都上来了。 温柔其实并没有离开，走到视野盲区后就停下了，站在拐角处安静的看着他。 他没有什么大变化，比一年前看起来稳重了很多。气质好像比那时候更颓废了，总是漫不经心的。 她目光下移，落到男生漫不经心按向腹间的动作，眸光顿了顿，在某一瞬间，她会觉得他很可怜。 不是同情的那种。 而是一种让人想要心疼又怜爱的可怜。 她每每看到他一个人时，都会有这种莫名的情绪。 就像现在，他好像不舒服，自己却不在意。 温柔在原地站了好半天，见他面色不变的又点了烟，靠在窗口，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终于皱起了眉，她握紧背包带子，迟疑了几秒。 幽幽的叹了口气。 十分钟后，温柔手中拎着东西，又回到这里。 这次没有了方才的纠结和犹豫，她直接面无表情的朝周旭深走了回去，脚步停在他身侧。 周围吵闹的愈发厉害了，包厢中传出各种五音不全的歌声与哀嚎缠绕在一起，掩盖住脚步声。 撑在窗边看景色的人有些心不在焉，半点不在意周围的动静，视线放空懒散的定在某个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柔顿了一下，戳了戳他的胳膊。 周旭深咬着烟的动作一顿，微侧过脸。 见是她，他有些意外，侧过身改成正对着她，挑了下眉，含糊的出了声，问她：“怎么又回来了，没哭够？” 温柔：“……” 温柔把手里刚从外面买来的粥递到他跟前。 “给我的？” 周旭深眼中闪过讶异，倒也没说什么，身体好整以暇的往后靠了靠，拎过那杯有些烫的粥。 随后就那么看着她。 温柔没理会他的目光，径自低头打开包，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塑料瓶子，抿抿唇，这才低声解释。 “这是胃药。” 周旭深没说话。 温柔又说：“我刚才看你手按着胃，好像不太舒服，正好我包里带了。”她指了指那个粥，嗓音温和，听在周旭深耳朵里有种神奇的柔软。 很认真的叮嘱。语气像对待一个不听话的病人。 “要喝完粥再吃药，不然容易适得其反。” 她说这些话时垂着头，周旭深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看到眼前一截儿纤细白皙的脖颈，看起来很脆弱。 许久没得到回应，温柔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 周旭深眼神晦暗不明，半晌，轻笑一声，低哑的尾音微扬，像引了把勾子，他懒散说：“观察的这么仔细啊。” 温柔瞬间有些无措。 她知道，以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连句话都不怎么说得上的关系，是她越距了。 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当做没发现，就那么离开。 不过周旭深好像也并不在意她回不回话。 小小的白色药瓶被他拿到了手里，手指随意把玩着，一下一下的打圈旋转。 耳边，只听他漫不经心的调侃，“小同学，你那包是百宝箱啊，什么都有？” 先是糖，再是药。 女生的包包一般不都只装化妆品么？ 温柔看了看自己的小挎包，顿了两秒，温声说，“嗯，有段时间血糖低，胃也不太好，就习惯了，以备不时之需。” 是这一年复读的时候。 因为她的分数距离京大的录取线实在有些远，想要考进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她复读的那一整年里都在尽力压缩时间，以至于总是忽略了吃饭，要么就啃面包垫着，要么就跑去食堂狼吞虎咽，有时候也没时间去水房打热水。 时间一久了，身体就有了这些小毛病。 “哦。”周旭深眉梢轻挑，混不吝的应了一声，把药瓶随手放到台子上，吸管戳进杯子里，咬着喝了一口粥。 温柔不知道他的喜好，但知道他爱吃糖。就买的牛奶燕麦粥。 温热软糯的粥顺着喉管滑进胃里，很快就驱散了些酒饮带来的不适感，周旭深眯了眯眼，无意识皱起的眉抚平。 他真的很像猫。温柔安静的看着，心想。 时而肆意，时而温柔。 “胃不好就不要喝酒了，实在想喝就先提前吃一些填肚子的东西，现在不重视等时间久了就会变成惯性胃痛，疼起来很难受。” 周旭深不知听没听进去，就安静的靠着墙喝粥，温柔就也闭嘴了，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时间周围只有乱七八糟的唱歌和嬉闹声。 灯光闪烁，落在他线条凌厉俊美的侧脸上，长睫敛着，让他看起来像个精致的小王子。 温柔有些舍不得移开视线，小心又贪心的看他。 周旭深突然轻笑：“好看啊，小同学？” …… 被发现了？ 温柔眼睫惊颤，眨了眨眼，白皙的脸骤然通红。 周旭深肩膀颤起来，笑的更欢了。 散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包厢，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陆以晴见到周旭深立刻就黏了过去。 周旭深身体侧了侧。 动作漫不经心的避开了她的触碰。 陆以晴想要抱他胳膊的动作落空，笑颜僵了一瞬，紧接着嗔怪道：“阿肆，你去哪了呀？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知道回。” “没看手机。”周旭深语气淡淡，拎起外套往外走，陆以晴跟上去，两人并肩。 走到门口时，他想起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漆黑的眸子望向温柔：“一起走。” 女生没反应。周旭深叫她：“温柔。” “嗯？”温柔回来就看到陆以晴凑上去亲近的挨着周旭深，黯淡情绪其实还没调整好，突然被叫到，慢吞吞的抬起头。 她低声问：“怎么啦？” 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喊过她的名字，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呢。 原来他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的啊。 第12章 小媳妇 温柔呆了两秒，手指轻轻的揉了揉鼻子，有些开心，随即又很失落，心里酸酸涩涩的。 这姑娘的反应总是要慢一拍。 周旭深懒懒靠着门边，轻叹了声，耐心重复：“一起回。” 林佳仪被电话叫走就没再回来，给温柔发了抱歉的消息过来，让她跟周旭深他们一起回，看样子是同时也给周旭深发了消息。 温柔原本想等他们走后自己走，毕竟今天来的几个人她只认识周旭深跟秦骁，还都算不上熟。 包厢里被祸害的很乱，她的外套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还没找到，被周旭深那么一叫，不得不加快速度。 人一着急就更没有目标了。 她不想让他觉得她是个麻烦。 周旭深见她动作明显变得急促，就冲旁边几个人扬了扬下巴，淡淡道：“你们先走，我等等人。” “行啊，咱公主这是又把人丢给你了？”秦骁挑眉笑。 周旭深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 初高中那会儿就是这样，周旭深像个护花使者一样护送林佳仪跟温柔回家，虽说温柔只能算是个附带的，但有时候林佳仪有事就会威逼利诱的威胁周旭深，把温柔好好送回去。 温柔家比他要再多三个公交站。 没人知道，那三站曾是温柔最珍惜宝贵的时间。 自从那次晚上不回家蹲在车站哭被周旭深领回去一晚上后，往后的每次回家周旭深都会沉默的跟着她坐到最后一站。 他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 而她出于胆怯，和一些不可说的私心，也从未过问。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毕业。 秦骁身为狐朋狗友当然知道周旭深这护花使者做的究竟有多称职，意味深长的调侃：“难道不是？” 他啧啧叹道：“人家养小媳妇都没你做的到位。” 周旭深：“赶紧滚。” “得嘞，周少爷。”秦骁扯上不甘不愿的陆以晴，招呼着几个人走，朝后扬了扬胳膊，故意抬声，“继续当你的护花使者吧，桃花爷就先给你带走了。” 京大新生报到这两天宿舍没有宵禁，一群人闹到快凌晨，酒都没少喝，酒量不好的喝醉了被拖着，几个人打打闹闹的说笑着离开。 声音逐渐飘远。 周旭深这才慢悠悠的收回视线，倚着门看回包厢里，温柔正垂着脸穿外套。 因着聚会结束，离开时方便检查有没有落下东西，有人把小灯都关了，换了包厢正中央那一盏明灯，这灯不知道是不是年岁久了，有些暗，淡淡的白色。 女生侧脸精致白皙，线条十分柔和，纤长细密的眼睫毛随着穿衣的动作轻轻颤着。温柔脸上的淡妆在洗手间时已经洗掉了。 如今就只剩下素颜。她来时穿了一件白色泡泡袖的衬衫小短裙，外套是牛仔的，看起来其实很素。 周旭深等的无聊，视线就缓缓的落到了她身上。 他扯了扯唇。 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白天在动漫基地接待新生他正犯困，懒洋洋的随意瞥了一眼，晚上包厢又暗，这是高中毕业后他头一次认真打量她。 好像长大了，也长高了。 温柔年纪小他们两岁。 以前就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女孩。回家时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紧紧的抓着书包带子，脊背挺得平直。 林佳仪比他提前一站下车，她晚三站。下车后还要走一小段距离，女生步子小，走的也不快，他就跟在她身后慢慢悠悠的走。 不出意外的话全程都不会有任何交流。 她好像有点怕他，总是避着，每每对上他的目光都会闪躲，像他是什么恶人。 哪怕后来在他家赖了一晚，这种情况也没改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