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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青玄将早上在楼下买的两杯咖啡推了一杯到紫汐面前，“方总，金万现在的债务危机表面上是 6 个亿，其实远不止这些。昨天林老板找上我，要我们信通来给金万的一些设备和资产做评估。我粗略估摸标的物少说也有 20-30 亿左右，我们下午要不要叫上老板开会商量，争取全部拿下？” 所谓的资产评估，就是甲方和乙方做买卖交易，委托第三方也就是资产评估公司，对一方的标的物进行评估，评估出来的实际价格，就是促成甲乙双方公平交易的金额。 通常，甲方和乙方都存在信息差，为了消除这种信息差，一些公司都会委托有威信的资产评估公司，对双方交易的特定标的物进行深入调查后，出具一份评估报告。 标的物有实体、也有虚拟，有大有小，从厂房、办公大楼、烂尾楼到机器设备，再到知识产权等等之类的都有。 紫汐看了眼电脑屏幕，暗暗祈祷今天股市一定要来个开门红。 他嫌青玄太天真，金万这样的案子背后，哪哪儿都是利益勾结与博弈，他推脱道，“这周太忙了，我手上还有一个 NFT（非同质化代币）的案子要忙，金万的事，下周再说吧。” 青玄眉眼跳了一下，她听得出这是托辞，但她没有退让，继续说，“眼下金万是墙倒众人推，林老板出来四处求情，也没什么用了。那些债权人都虎视眈眈，听说有些人就是想要趁着金万要垮不垮的时候，大肆捞上一笔。” “方总，金万如果真的垮了，影响的可是将近十万普通人的就业。” 紫汐斜着眼瞥了下青玄，他就是她口中那想要乘人之危的人。 确切的说，是信通老板程安明。 程安明看上了金万一套投产不久的专用设备，想要用 3 折的价格也就是两亿出头，背地里联合金万大股东一起吃下。 金万若是正常出售这笔资产，能够获得 5 亿资金，能暂缓燃眉之急，再从长计议的话，或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但若只贱卖得来两亿元，金万就是真正的回天乏力，再也无法活过来了。 “要是我们拿下金万的评估业务，重资产评估部甚至信通今年都可以跷着腿玩了，”青玄低头看着咖啡，语速不急不缓，“其实某种意义来说，信通接了金万这个案子，是双方共赢的事，往后金万会念着信通这次的恩情。” 紫汐哼笑了一声，看来老板程安明，根本没告诉青玄，有人在背后逼着金万贱卖资产，信通不仅不想去淌资产评估这趟浑水，还在跟着为虎作伥。 他心里笑话她就是头给自己干活的牛，“你别太天真了，”紫汐有些嘲讽的说道，“有人想让金万早死早超生，是你我惹不起的人物。信通还要在重庆混下去，做不做金万的业务，我说了不算。” 紫汐用食指，朝上指了指。 青玄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但偏偏青玄有着自己的原则，她知道，金万生死攸关，牵扯着众多普通人的利益，她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至于背后的什么浑水不浑水，她才不想管。 昨天听金万林总说起来，信通老板程安明并不打算接金万的案子时，青玄气了一晚上。 “那我问问老板，”青玄说道。 紫汐没吭声，拧着眉头。 青玄见聊不出结果，冷笑了下，正欲起身，看到紫汐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扫了一眼。 今天不用出项目，她穿了件烈红色深 V 领 T 恤，外搭蓝色破洞牛仔外套，下身穿了短裤，露出两条白皙细挺的大长腿。 只这一眼，青玄就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觉得很不舒服。 果然，紫汐开口说道，“你去找老板的话最好换一套衣服，”他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青玄有些嫌恶，“这一行都是些糙汉子……你知道你这个样子，在业界风评本就不太好，你还不收敛一点，穿成这样就去找老板？” 青玄风波不动的站起身来，冷着一张脸，故意脱了身上的牛仔外套，拿在手里，V 领将女人胸前特有的韵味彰显无限。 她成心恶心他，朝他微弯了上身，“方总，工作上的事情，你说了算；但是穿什么衣服，那是我的自由，我说了算。” 凭什么做这行，就要让她穿成一个糙汉子的样！ 青玄不屑的想，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青玄坐在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心思却仍在金万上。 看来公司是不打算接触金万这笔大业务了，如果这是老板程安明的意思，那么想来紫汐是知道其中原由的，就她不知道。 重资产评估这个领域，极少有女性能够做出头。 青玄在信通这五年，红眼航班都不知飞了多少趟，硬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糙汉子，烈日也好，暴雨也罢，跋山涉水，一步一步的丈量了无数处厂房、建筑物、烂尾楼......这才将一穷二白的重资产评估部从只有她一个人做到三十多个人。 信通有一半的营收都是靠着她主导的重资产评估部拼回来的。 然而，这又怎么样？ 在老板眼里，最终，她依然不过是工具人而已。 青玄心里冷哼一声，她从出差前一晚的饭局就看明白了，她为公司拼死拼活，程安明却只拿溜须拍马，毫无专业能力的紫汐当自己人。 电脑上图标闪烁，有新的邮件进来，青玄顺手点开，心里还在琢磨程安明不碰金万业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这邮件不看则罢，一看，青玄肺都要气炸了。 邮件是公司 hr 发的，宣布紫汐从即日起，晋升为公司合伙人。 程安明将消息藏得还真是严，她之前连半点口风都没有听到。 藏这么严实，是怕她闹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她这个工具人？ 不管是哪种，青玄一瞬间就对信通失望到了极点。 这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颇为气闷的抄了起来，是上周做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每年的例行公事。 青玄无意识的随手点击翻看。 “乳腺囊肿，直径 3.2cm，建议门诊复查。” 短短一行字，青玄一眼扫了过去，当下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愣了一秒后，她再将那行字看了一遍，直接打给了自己当医生的闺蜜简源源。 简源源正在忙，掐了她的电话。青玄将报告截图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简源源电话就回了过来，青玄刚一接起，对方一通咆哮就排山倒海般传了过来，“滚来复查这囊肿是良性还是恶性！都他妈叫你别这么拼，这病就是累出来的，累出来的！” 这次是青玄掐了电话，从顿悟开始，她的心情就很憋屈，那封邮件之后，更是糟糕透顶，她不想在电话里跟简源源吵，何况，她说得对。 信通这家资产评估公司最累最重最能挣钱的活儿，几乎都是她一人抗下来的。 累死累活五年啊。 只是个工具人。 晋升没她的份儿。 3.2cm 的囊肿，良性恶性未知。 很好，这五年的收获不错。 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以为还是简源源打来的，看也没看，没好气的接了起来：“干嘛！” “气这么不顺？那不如考虑下上次饭局上我的提议？来基德好了，工作轻松，直接向苏若雪汇报，还没人给你气受。” 电话那头是基德合伙人于海洋的声音，苏若雪正是基德的老板，前段时间，业内传得沸沸扬扬基德的老板和合伙人，因为价值理念不同，要分道扬镳…… 青玄这才看了眼电话，有些不好意思的致歉。 于海洋是她的师兄，也是领她进这一行的人。 “真抱歉就过来基德，苏若雪会支持你，但绝不会干涉你。” “信通是累你一个人成就团队，但在基德，是累团队来成就你一个人，躺着晋升合伙人不香？”于海洋努力想说服她跳槽到基德去。 每句话都从青玄耳里滑向她此时坠着一颗囊肿的心里。 论薪水，她不及紫汐的二分之一，在他升任合伙人后，她更是连他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甚至她在业内风评不好的事，紫汐的功劳也不小。 而紫汐能做什么？ 这几年毫无作为的他，能够将总经理的位置坐得牢牢的，靠的就是她当牛做马。 活她干了，好处都被紫汐领了，还附赠她个累出来的囊肿！怪不得她近段时间时不时感觉胸部疼，她还以为是自己没休息好！ 亏她昨晚还一口拒绝了师兄邀约她跳槽的提议！ 青玄挂了电话，坐了好一会儿，上了公司大楼天台。 五月，阳光已是耀眼的刺目，明晃晃的悬在瓦蓝的天空上，重庆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 极目远眺，远处，长江和嘉陵江，一清一浊，交汇成一条，融入城市的天际线。 好一会儿，她彻底冷静下来，想到了于海洋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挖她，随即，青玄给于海洋打了过去，“师兄，方便的话，我想跟苏若雪聊聊。” “没问题，时间、地点你定。”于海洋拿出了挖墙脚的最大诚意，爽快回答。 “今晚七点半，杨家坪老玖洞子火锅，我等下把位置发过来。” “好。” 青玄特意弃了商务精英范拉满的会所，而是选了个老板们平常并不会去的地方，她一是想试试苏若雪对她的诚意，二是在烟火气中，人也更容易放下戒备，开诚布公。 打完电话，青玄决定将信通这操蛋的一切，暂时抛诸脑后，她回去办公室拿了包，背打得笔直的站在电梯间等电梯，将那些探究的目光都甩在身后。 此刻，当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要去医院复查那颗囊肿。 昨晚，金万最大的债权人兼大股东，江富投资的董事长章作铭，在自家的会所攒了一个局。 他请了重庆好几家资产评估公司的老板和高管，业内最有名的两家，信通和基德都来了。 江富投资是最早投资金万的，也是金万在早期时候，能够发展起来的重要力量。 金万规模越做越大，让江富这些年来分了不少红利，使得江富又是股又是债的陆续投进去不少，双方你来我往，亲如家人。 一帆风顺之下，金万的步子难免就迈得大了些。 多米诺骨牌倒了不起眼的一张，金万这座摩天大厦却有了将倾之势。 昨晚，青玄一到会所，见着众多业内人士，就将这个局，琢磨明白了。 章作铭是想借他们的手，逼金万快速处理资产，俗话说，市场上没有卖不出去的货，只有卖不出去的价格，而快速处理的方法，恒古至今，只有一个：贱卖。 因此，他将重庆业内最顶尖的几家资产评估公司弄到一块儿，目的就是要敲打一下他们。 反正他和金万签署投资协议的时候，备足了后手，金万一旦发生债务危机，江富投资可是在税务、银行之后的第一顺位债权人。 所以，他并不关心金万的资产能卖多少钱，他只关心卖得够不够快：他只要在金万彻底倒下之前，拿回江富投进去的钱就好。 “我们作为一家有责任感的投资公司，投入资金，帮助民营企业发展，促进国民经济的整体向上，是我们的使命所在！” 曾经，章作铭在各大新闻会上的发言，掷地有声。 昨晚，他呲着牙，喝下程安明敬他的一杯白酒，放低了酒杯，却仍旧站着，对着席上众人说道，“但是我们得对每一笔资金都负责，有魄力投得出去，也要有能力收得回来，这才是真正对我们的经济负责啊！” “是，这才是真正负责任的老总！”程安明在一旁点头附和，甚至鼓了鼓掌。 他向着章作铭举了举自己手中的空酒杯，才在他的颔首下，坐回自己座位上。 章作铭眼尾的余光却一直留意着一旁的苏若雪。 苏若雪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随意的点了下头，等他也落座后，他端起手边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 章作铭有点摸不清这位不过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觉得他有着和年纪不相符的沉稳。 同样摸不清的，还有此时坐在于海洋位置旁的青玄。 刚才，她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却在走廊上碰到正在抽烟的于海洋，似乎专门在等她。 于海洋叫住了她，“你还能在信通累上多少年？有没有兴趣来基德？”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对彼此知根知底。 但突然来这么一句，对方目的不明，自己的老板又就在门后。 “没什么兴趣，谢了，师兄。”青玄摊了摊手，转身推门进了包间。 此时，苏若雪和章作铭都站着，两人手里都端着酒杯，分不清是谁在敬谁。 章作铭附在苏若雪耳边，低声说着什么，苏若雪不带任何情绪的听着，他睫毛微垂，遮住了他锐利的眼神，让人更看不透他心思。 因了于海洋刚才那句话，青玄不由得多看了苏若雪一眼。 这男人，身量高大挺拔，握着酒杯的手，手指修长，从冷调纯色的西装袖口里，露出一截皓白的衬衫袖口，挺括，显得英气而有力度。 基德在业内相当有名，是重庆资产评估行业的顶尖公司，在全国也排得上 TOP10。 没想到他们的掌舵人，还挺帅。 青玄收回目光，在心里默了一句，她觉得苏若雪微垂睫毛下的眼风，迅疾的朝她这边扫了一眼。 等到席散了，人都走了，章作铭也没提到金万一个字。 他的用意，在座的每一位却都是再清楚不过。 可青玄不想这么干。 “风物长宜放眼量。”是她进这一行时，给自己定下的座右铭，只有坚守该有的原则，才能走得更为长远，她坚信这一点。 所以，她今天开门见山的找方总试探公司的态度。 但此时，老板程安明为什么不接金万的业务，对坐在出租车上，刚从医院出来的青玄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在医院又照了一次胸部 CT，医生将那黑白胶片抖得哗啦啦的响，看了好一会儿，在病历上重重写下“活检”两个字。 青玄她姥爷，当初肺上有肿瘤，活检出来是恶性，不到三个月就走了。 青玄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托了简源源的关系，青玄明天就能住院去进行活检了，就能知道这颗囊肿是良性还是恶性，就能知道老天这次是要收了她还是饶过她。 她在出租车上发了一路的呆，就连路过被誉为重庆最美马路的中山四路，也毫无察觉，快要到目的地了，才回过神来。 没时间补妆了，青玄将在医院跑上跑下时绑的丸子头打散，一头顺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她将发顶抓得蓬松，又拿出补水喷雾来，喷了全脸，再用纸巾按去脸上的油光。 七点二十，300 多米长的防空洞里已是红汤沸滚，人声喧哗，有男人正甩着光膀子，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大声划拳大口喝酒。 青玄被服务员领着，越过火锅蒸腾起的雾气，穿过长长的洞子，走了足有三五分钟，才到了包房坐下。 服务员倒了水，青玄刚就着水吞了一堆药丸，包房门就被敲响。 第3章 Offer和礼物 苏若雪站在门口，身形高大颀长，他穿着一件墨黑色休闲款西装，和他一起涌入包房的，还有外面那沸反盈天的喧闹。 “边总，您好！我是青玄，快请进。”青玄站了起来，朝着门边走了两步。 “苏小姐，客气了，坐吧。”苏若雪随意的说道。 他走了过来。 青玄视线跟着他移动，近距离才观察到，苏若雪西装上印着竖条纹的暗纹，有浮起的凹凸感，薄薄的面料却格外柔软熨帖，使得这暗纹多了丝高雅和腔调，里头是一件象牙白的衬衫，显得温文尔雅。 苏若雪解开自己西装的扣子，坐了下来，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和这里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青玄也坐了下来，“昨晚见到边总，就感叹您真是年轻有为，于总力邀我加入基德，所以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冒昧约了边总您。” 苏若雪淡淡一笑，他语气平静，听起来带着真诚，“苏小姐，不用客气，业内都知道您大名，说起来，今天是基德的荣幸。” 青玄笑了一下，她昨晚见苏若雪话少，还担心今天冷场，打定了心思自己今天要多说。 没想到，苏若雪说话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畅，这句话，要是换个人讲，保不齐就会被当做虚假的奉承。 包房门一关，清静不少。 青玄注意到苏若雪不怎么动筷，怕是这家火锅不和他口味，开口问道，“边总，平常都喜欢吃哪家火锅？” “也没特别的钟爱哪一家。”苏若雪语气和他表情一样，平静到不带任何情绪。 青玄在心底默了一下，怕是苏若雪并不喜欢吃火锅。 一个不喜欢吃火锅的重庆人？ 青玄感觉他有些奇怪，就听他重又开口问道，“苏小姐，在这行做了五年了？” “是，我毕业就去了信通，那时重资产评估部，一穷二白，只有我一个人，大概是靠着一股子初生牛犊的劲儿，把这个部门带到现在有三十多个人了，比我加入信通时候的人都多。” “整整五年。” 青玄看似感慨，实则不露声色的将自己的劳苦功高表露了出来。 苏若雪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极淡的“嗯”了一声，“苏小姐也算这行的老人了，觉得这一行未来会怎么走？” 外面，是重庆言子儿乱劈柴的划拳声；里面，是苏若雪看似漫不经心下的犀利提问。 让人如沐春风的苏若雪只存在了五分钟。 末了，苏若雪对青玄说，“基德会看到每一个人的付出，尊重每一个人的成绩，你的团队，由你自己配置，你可以选择独立核算制，直接向我汇报。” “未来的晋升，由公司的专家委员会按照现行规则，进行统一评定，整个过程都将公开、公平、透明化。” 苏若雪语气和缓，说话从容简洁，带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青玄不得不承认，苏若雪这三句话精准的击中了她此时颇有些受伤的内心： 她需要被看到，被肯定； 她也需要付出与收入成正比； 她还需要做出的成就得到相匹配的回馈。 青玄简直要怀疑苏若雪是不是在信通有眼线。 不管怎样，她看到了基德满满的诚意。 尽管如此，青玄面色不改的吃完了这餐火锅，此刻，还不是她做决定的时候。 在老玖洞子火锅门口，苏若雪从前来接他的助理手中，接过一个包装细致的小礼盒，递给了青玄，“苏小姐，见面礼，不成敬意。” 青玄并没伸手去接，她看着苏若雪，直觉他还有下文。 “你可以回去打开看看，相信对你今后会非常有用。” 青玄听懂了，她爽利的接了过来，朝苏若雪伸出手去。 苏若雪的手，骨节分明，看起来就觉得很有力度，却只是虚虚的跟她握了一下，就很快松开。 “谢谢边总。”青玄拎着那盒她将来会非常有用的礼物说道。 晚上，青玄回家洗了澡，吹干头发，坐在沙发上拆开了那个礼盒。 盒子里躺了份彩印件，重庆一家名叫创博的地方资产管理公司出具的内部谅解书： 公司副总赵刚处置清算企业隆新的股权时，与评估公司相勾结低评贱卖，以此收受购买方回扣，中饱私囊。 鉴于赵刚将所获款项全数上交，并足额赔偿了公司损失，公司念其初犯，给予开除处理，不再追究其法律责任。 大概是不想陷于法律纠纷，在业内闹得风风雨雨不好看，谅解书上并没有写明这家资产评估公司的名字。 既然苏若雪将这给了她，青玄能猜到，那沆瀣一气的多半就是信通了。 别看这轻飘飘的一页纸，只要她能拿到信通与创博签订的资产评估合同，里面所载明的清算企业名称一旦对上，一朝公开，信通这吃里扒外的名声，要甩掉，可就难了。 果然是非常有用的礼物。 青玄不知道苏若雪是怎么拿到这份谅解书的，也不知道他拿到有多久了，但他居然能准确猜中这是信通干的，并且一直不动声色。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觉得这份见面礼未免有些重，也有些烫手。 青玄将谅解书对折，放回礼盒中，原样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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