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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怀宇开灯，挨个房间找，都没有看到姜雨婷的身影。
突然，他看到了当初被姜雨婷随手扔弃的协议，正端正摆放在茶几上，上面放着一只没有带笔帽的签字笔。
傅怀宇身形一顿，抬脚走过去。
他弯腰拿起协议，看到最下方签名栏上清晰写着姜雨婷的名字，隐隐透着墨香。
傅怀宇瞳孔幽深了几分，心底有莫名的情绪在晕开。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签字了。
手机一阵震动，让傅怀宇回了神。
他拿出来一看，是机场办公厅打来的电话。
“傅总，简机长现在在人事部办理离职手续……”
傅怀宇眼皮一跳：“拦住她，我就来。”
机场。
傅怀宇看到姜雨婷身侧的行李箱，眉宇紧锁。
“你要去哪？”
姜雨婷手上打着石膏，脸上带着大病未愈的苍白。
“到处走走。”
傅怀宇神色一凛：“上面已经下了新升职通知，让你在地勤做个管理层，你要想清楚。”
姜雨婷看着他，淡然的神色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想俯瞰机场，不想仰望蓝天。”
傅怀宇没说话，一瞬不动看着她，眼底是令人读不懂的情绪。
姜雨婷抿了抿唇，道出了她释然后的心里话。
“傅怀宇，普罗旺斯的薰衣草花海很美，祝你和许若绯白头偕老。”
明明是祝福，却萦绕着哀伤。
傅怀宇清冷的双眸闪过一丝错愕。
姜雨婷，看到许若绯的微博照片了？
“普罗旺斯的事……”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对她解释，大抵是不想让那件事成为他们过往八年感情的污点。
“保重。”姜雨婷打断了他，推着行李箱，一步步与他擦肩而过。
傅怀宇看着姜雨婷远去的
背影，心底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流逝……
======第九章 他的私心======
办公室。
傅怀宇从电脑里调出姜雨婷身穿机长制服的照片，静静看着。
一张张的照片在屏幕前划过，他眼底氤氲着一片墨色，心口有莫名的情绪在蔓延。
看着姜雨婷曾经意气风发的照片，傅怀宇不由得想起从前。
他和她，也曾经
幸福过。
这时，飞行部主任走了进来，手中拿着北航528的相关资料。
“傅总，简机长辞职了，以后北航528的航线，谁来开？”
傅怀宇心不在焉道：“停飞。”
“停掉528的航线？”主任一脸震惊。
傅怀宇回了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来开。”
三天后。
傅怀宇第一次踏上北航528飞机的驾驶舱。
看着熟悉的操控台，他眼前恍惚浮现出姜雨婷一丝不苟工作的模样。
再一眨眼，尽是幻象。
傅怀宇坐上驾驶椅，椅子和操控台的距离是姜雨婷娇小身形的一贯贴合的宽度和高度。
他心情有些淤堵，平静地调试了一番。
开启显示屏，需要输入密码。
傅怀宇怔住，尝试输入姜雨婷的生日，显示错误。
他想了想，脑海中跳过一个不可控念头，试着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密码正确，正在启动。”冰冷的机械女声传来。
一时间，傅时琅嬛付费整理晏心底五味具杂。
他敛神检查仪表盘，看到有一个卡通摆台，再次愣住。
这个摆台是他和姜雨婷刚结婚时，姜雨婷专门去找人定制的他的动漫形象。
卡通人偶背后一排字——
“日月星辰，不及你耀眼。”
傅怀宇的心漏跳了一拍，深沉眼眸中的情绪起伏不断。
“傅机长，所有检查都已完毕，请您核对。”副机长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傅怀宇喉结上下翻滚了两下，哑声道：“联系塔台，开始飞行任务。”
……
飞行结束。
傅怀宇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开锁进屋，他习惯性地将登机箱推进侧卧，半响才反应过来，曾睡在主卧的人已经不在。
傅怀宇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段时间，他的情绪只要稍微放松下来，就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女人的一切。
他到底是怎么了？
胃突然一阵灼烧，带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疼意。
他意识到自己胃病犯了，连忙走到电视柜下取出药箱。
每一种药上都贴了便利贴，标注了清晰的保质期。
“老公，这个药要饭后吃，不许空腹哦。”
“这种胃药能立缓疼痛，但非常苦，你吃完记得大量喝水。”
“……”
每一张便利贴上，都是姜雨婷的关心。
傅怀宇看着上面的字，心脏被那一句句话缓缓攥紧，直到不能呼吸。
他想起了过去，姜雨婷熬夜照顾生病的他，而他在凌晨六点起床冒雨跑遍大半个城市给姜雨婷买早饭的过往。
曾经，他们也甜蜜过。
但随着机场事务繁忙，两人聚少离多，感情也逐渐变淡。
可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吗？
莫名，此刻的傅怀宇很想听到姜雨婷的声音，想告诉她，自己胃又疼起来了。
他再次给姜雨婷打电话，却显示已是空号。
傅怀宇心狠狠一痛，连带着唇色都白了几分。
她是彻底和过去告别了。
傅怀宇想起姜雨婷的性子，一旦认准的事便不会轻易改变。
好比她对他的感情，斗转星移从未变淡，无论他提了几次离婚她都在做挽留。
可这次她签了字，注销了号码，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傅怀宇跌坐在沙发上，任由胃痛侵袭……
时光荏苒，一年过去。
傅怀宇继续开着北航528，一次又一次带领全机乘客和机组人员平安去返。
飞好每一次航线，是他的职责。
守护528，是他的私心。
他想等她回来……
5月19日。
528的乘务长苏沫给傅怀宇送来了一份结婚请柬。
傅怀宇并不想去。
看着别人结婚，会让他想起和姜雨婷曾经的种种。
每一次想，都让他悔不当初。
“傅机长，我也邀请了小诺，她说她会来。”苏沫说道。
傅怀宇愣住，不敢置信看着她。
苏沫叹了口气，将结婚请柬塞到他手中。
“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儿，剩下的只能靠机长你自己。”
这一年来，傅怀宇对528的用心和性格的变化，他们所有人都看在眼底。
傅怀宇看着手中的请柬，淤堵的心结仿佛化开了些许。
“谢谢。”他对苏沫由衷说道。
5月20日。
婚礼殿堂。
洁白花束铺满整个大厅，悠长的结婚进行曲响彻全场。
傅怀宇在镜子前调整着领结，再细心抚平衬衫上的皱褶。
心情，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时隔一年，姜雨婷会不会原谅他。
又或者，还会不会在原地等他。
不管怎样，他都想见面第一件事，对姜雨婷解释清楚当年的误会。
他从未背叛过她，并且这一年来相思入骨。
就算不能回到过去，他也希望他们能重新来过。
傅怀宇走进大厅，环顾四周嘉宾席，努力想找到姜雨婷熟悉的身影。
砰—砰—心跳，一声比一声加快。
像极了九年前和姜雨婷初遇时的心情。
“凝霜！”身后，有人在喊姜雨婷的名字。
傅怀宇心一紧，眼眸中带着一抹年少气盛时的悸动。
他紧张转身，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
下一瞬，他脸上的笑容倏地凝固——
======第十章 自嘲======
砰！
心跳仿若骤停。
所有的期盼在刹那间决堤。
身穿礼服的姜雨婷，和董经熠十指相扣的走了进来……
傅怀宇瞬间脸上血色褪尽。
姜雨婷和董经熠牵着的手，刺痛了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在一起了？
眼中的惊诧，让他的心里泛起了苦涩的余味。
两人走了进来，很快便成为了话题的焦点。
“姜雨婷，你……”528的乘务长苏沫身穿白色婚纱走了过来，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神情复杂。
姜雨婷一脸淡笑着说：“恭喜你。”
她的这一句话，堵住了苏沫接下来的话。
她挽着董经熠的手，携着他一起进去。
苏沫看向远处的傅怀宇，抿了抿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姜雨婷顺着苏沫的目光，也在他身上停顿一秒，然后轻飘飘的移开。
她不由得心间感叹，一年了，这是自己一年后第一次见他。
傅怀宇还像过去一样，身着剪裁得体的西服，整个人一丝不苟。
姜雨婷偏过头，不想去看他夺目的眼睛。
董经熠心中一紧，手中不由得用力。
姜雨婷似乎感觉到了，她唇角勾起一抹笑，随着他一起落座。
……
结婚典礼开始以后，悠扬的结婚进行曲响起。
傅怀宇的脸色逐渐变得很差。
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姜雨婷扬起的嘴角上，喉结动了动。
她身侧的董经熠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如此开怀大笑。
傅怀宇有些怔然，他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的笑颜了。
三年的婚姻，聚少离多。
他平素见到的都是姜雨婷一丝不苟的模样，却甚少见到她笑了。
再次见到，他竟莫名有些
怀念。
傅怀宇垂下了眼帘，掩下心中苦涩。
如今，能让她开心的人，却不再是自己了。
姜雨婷看向典礼，眼底有什么一闪即逝。
如今看着结婚典礼，她能想起之前和傅怀宇的过去。
她黯然的垂下了眼帘，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她没想到傅怀宇居然会来，想起自己的八年时光，只觉如同南柯一梦。
“咳咳——”姜雨婷压抑的咳嗽了一声。
董经熠连忙侧过头，压低了嗓音：“你的身体还好吧？”
他的话语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担心。
姜雨婷看着他的脸颊，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样密闭的环境里，总是让她不舒服。
那次波音747事件，让自己肺部感染。
虽然感染已经控制，但她在密闭场所不宜太久，否则会有呼吸困难。
董经熠见她眉宇里藏着的倔强，轻叹了口气。
他温柔的嗓音开口：“要不我和新郎说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姜雨婷掀开了眼皮，深深看了一眼董经熠瘦削的脸颊。
胸腔里的难受一齐涌了上来，她点了点头最终同意了。
董经熠小心翼翼的起身，走了出去。
姜雨婷远远望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角。
她实在是难受，还不知道能够撑多久。
不知为何，她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
一年来，都是董经熠照顾着自己，如果不是他，她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姜雨婷回眸的一瞬间，却看了一双幽深的眼眸。
她一怔，镇定的移开目光，抬眸看着新娘和新郎，此时婚礼正好结束了。
傅怀宇的眸光黯淡了下来，心脏仿佛被人攥紧，让他无法呼吸。
他有好多话想要问她，可他此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问她为什么和董经熠在一起么？
还是质问她为什么不等等自己。
傅怀宇的心口汩汩的流着血，疼痛难忍。
他如今又有什么资格去问呢？
董经熠很快去而复返，压抑了嗓音：“我们可以走了。”
姜雨婷点了点头，自然挽着他的手转身离去。
傅怀宇的喉头滚了滚，所有的话咽了下去。
新娘苏沫见姜雨婷要走，提着婚纱唤住了她：“小诺！”
======第十一章 选择======
乘务长拉着姜雨婷的手欲言又止。
远远站着的傅怀宇神色淡淡，手插着口袋里，似乎与他无关。
可只有他自己知晓，他此时多么紧张。
姜雨婷淡笑着抽回了手，对新郎说：“你们快回去吧，不用送了。”
在场的众人看了一眼姜雨婷，又不约而同视线看向远处的傅怀宇。
这一年里，姜雨婷离开以后，傅怀宇的状态他们都看在了眼里。
傅怀宇的看向姜雨婷和董经熠交叠的手，喉结动了动。
这一年，他的相思入骨，却在这一刻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董经熠看了一眼傅怀宇，眸色复杂。
他没想到，姜雨婷还是以前那个言出必行的人。
说不见傅怀宇，竟真的不见了。
他牵着姜雨婷的手，背脊不自觉挺直了些，转身走出了酒店大门。
董经熠看向身侧她清冷的面庞，心中微叹。
他也不知道她再次见到傅怀宇，心中还会不会有波动。
傅怀宇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间是止不住的难过。
他多想和她说些话，这样想着的他，便拦住了姜雨婷。
姜雨婷垂眸看着他修长的指骨，眉目一凝。
肺部的疼痛涌了上来，让她克制不住的咳了一声。
傅怀宇眼底还有青黛，似乎没有休息好。
他注意到那声突兀的咳嗽声，忙问：“你怎么了？”
语气里藏着他的担忧。
姜雨婷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她没什么事，只是以后再也开不了飞机了。
姜雨婷抬眸看着天空自由自在的飞鸟，抿了抿唇。
肺部传来的疼痛让她险些咳出声，她死死咬住了下唇。
不知为何，她不愿意让傅怀宇知道这件事。
傅怀宇皱了皱眉头，视线落在董经熠的身上。
董经熠也不甘示弱，回望了他一眼。
空气中有什么因子在碰撞，两个男人眼中皆迸射出火花。
姜雨婷扯了扯董经熠的衬衫，细弱蚊蝇的声音响起：“走吧。”
董经熠眼里带着笑容，顺手牵过了姜雨婷的手。
两人一起上了车，疾驰而去。
董经熠将车窗摇了下来，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你还好吧？能坚持住吗？”
姜雨婷坐在副驾驶，神情痛苦，不说一句。
董经熠将油门踩到底，他知道现在的她只怕很痛苦。
本来他就不建议她来这种场合，但他拗不过她。
……
傅怀宇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街角，才滚了滚喉结。
他想起之前董经熠脸上似是而非的笑容，闭了闭眼眸。
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眶微红。
另一侧，许若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里划过一抹复杂。
她远远的看着街角的那辆车，之前的一幕，也落在里的她的眼里。
许若绯伸出手想要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觉得有些不妥，只是轻声安慰：“若是还喜欢，为什么不去追？”
傅怀宇脸上颓唐尽显，眼中是止不住黯然。
“可这有用吗？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了。”
想起自己和姜雨婷的三年婚姻，他就很是后悔。
若是自己多多在意她一点，或许他们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许若绯有一瞬间的沉默，只是说：“还没有试一试，就轻言放弃，不是你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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