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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辅导员还有事情，也就没有再跟她聊下去了，不过还是约她下次可以一起吃饭。 玉妗音整理好东西，加了人文学院的群，从群里面找到温湉，私聊了她，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聊聊。 温湉只知道这是新的辅导员，态度恭敬热情，说下了课就来找她。 辅导员也没有那么空闲，不过玉妗音刚上手还好，事情算少，只偶尔有学生来找她签请假单。 温湉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先看到的是一个窈窕的背影，穿着件小西装，头发也扎着一个松散的丸子，她听到脚步声很快回头，在看到玉妗音时，脸色变了变。 “坐吧。”玉妗音说。 温湉说不上来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她眼神也复杂：“玉妗音姐，你是我辅导员？” 玉妗音点点头：“我找你过来，是想跟你聊聊你夜不归宿的事情的。我看了学校的规章制度，没有申请出去住的同学，每天都得在门禁前回来，不然就算违纪。你已经好几次了，能克服吗？” 温湉有点为难：“玉妗音姐，我有苦衷。” 玉妗音说：“可以跟我说说吗？” 温湉不太想跟她分享自己的事情，只咬着唇说自己尽量会克服。 玉妗音到底是不太忍心为难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先回去上课吧。” 温湉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她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奚母憔悴的模样，想问问她知不知道傅辞在哪，但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问出口。 玉妗音熟悉了一下办公室，就去逛学校了。路过篮球场时，有球落在她脚边，跟过来的学生一边捡球，一边抬头看她，看见她这张脸时，闹了个大脸红。 她朝他笑了笑，便抬脚要继续走。 男生却追上来，拿出手机，说：“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玉妗音拿出手机：“你大几的？” “大三。” 两人扫完码。 男生抬头：“学姐给个备注呗。” 玉妗音又笑了，说：“我是你新辅导员。” 男生：“......” “这么热的天还打球呢？”玉妗音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不远处的便利店，“老师请你喝饮料吧。” 她也是想趁机打探打探这一届学生的情况。 男同学说：“老师我请你喝吧，刚刚不好意思啊。” 玉妗音跟着他一起进了便利店，随手拿了瓶苏打水，她是老师，当然不能让学生付钱，抢先一步去了收银台。 收银台收银的是个男人，戴着帽子口罩，帽檐压得极低，就露出一截分明的下颌线。 玉妗音看了一眼，就顿住了。 继而眼神复杂，这是她第一次见傅辞褪去一身奢侈衣物的模样，也是第一次看他做这种活。以前他是吃不了苦的，是个矜贵的公子哥。 傅辞扫完两瓶饮料，说：“十一块五。” 男同学道：“这个是我们专业那个温湉的男朋友。” 玉妗音敛眉“嗯”了一声，默默的给他扫了码。男人也一句话都没说，一副高冷样。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走了出去，男同学跟在她身后说：“别看他就是个收银的，但他对温湉特别特别好，温同学家里情况不好，不给生活费，这个男人就两班连着上，早上七点到晚上十点都不休息的。老师，你不会看不起他吧？” “没有。”玉妗音喃喃说，“这么有责任感的男人，我怎么会看不起他呢？” 所有人都以为傅辞跟温湉分手了，结果他们好好的，过着苦日子，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她差不多猜到温湉为什么经常晚归了，傅辞下班晚，她大概是去给他洗衣服整理东西去了。 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很和谐不是？ 她头一次发现，傅辞原来这么能吃苦。 . 看见傅辞的事，玉妗音没有声张，也没有再次去过学校的便利店。 只是她每次路过，都能看见温湉或进去，或出来，唯一没有区别的是她脸上的笑容，那种满足现状、安逸的笑容。 玉妗音每次只看一眼，就看不下去了。她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看见了这样的笑容总是羡慕，还有满腔心酸。 好在工作渐渐繁忙起来，她路过便利店的次数变少了。 玉妗音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偶尔处理处理同学的事情，比如温湉晚归次数过多，最终被通告批评。通批过多，影响奖学金的申请。 这对于好学生温湉来说，无疑是天打雷劈。上课在教室里哭的昏天黑地，几乎缓不过来。 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傅辞耳朵里。 于是玉妗音这天下班，看见了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的傅辞，他居然主动来找她，站在她办公室门口，穿得很随意，说：“替我帮帮她呗。” 她站着没动。 “她这几天特别难过，我哄不好。”他声音有些沙哑。 玉妗音低声说：“我没做过去消除通批的事，做了，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傅辞低头看着她，说：“玉妗音，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帮她一次吧。大学里面这种很多纪检部的同学自己都能销。” 可是他们之间......还有情分吗？玉妗音想。 她完全可以恨他，她只是心软，恨不起来。她还有点善良，也不知道是不是愚善，不然她又怎么会总是吃苦。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一旦帮了她，就会有其他学生，背后会讲我的闲话吗？”她盯着他，“会有学生，会觉得我不配为师，没有师德。” 玉妗音站在这个位置上，就不想让学生失望，她不会做对不起这份职业的事情。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我的原则，真没办法帮你。” 傅辞点点头，没勉强她：“行。” 他应该很忙，学校是个人流非常大的地方，便利店那边他估计没办法走开很久，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玉妗音盯着他的背影，估计他身上那件短袖的价格应该不超过五十块。 两分钟以后，玉妗音去了停车场。 她过着跟往常一样的生活，回家吃完饭，在房间里看了下最近学校的活动安排，就去给顾泽元打电话了。 学校当然不准带手机，但顾泽元保证只在跟她打电话的时候用，玉妗音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临近高考，他的状态不太好，毕竟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顾泽元也有点紧张，每天睁眼闭眼都在担心：“今朝姐，你说我要是考砸了怎么办？” 玉妗音平静说：“没事，大不了去搬砖。” 顾泽元不太认可：“问题是我这么细皮嫩肉，工地不一定要我。” 玉妗音莞尔：“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别担心好好考就行，你最近这状态考个大专没问题的。今天在学校有发生什么没有？” 顾泽元每天说的也就是吃吃喝喝的事情，至于今天又有女生写情书给他，他只字不提。 他行情很好，情书这玩意儿平均每个星期就能收到一封，但他一次都没跟玉妗音说过。 “那你觉得，我报哪个学校好？” “到时候看成绩再说吧。” 顾泽元顿一顿，说：“你说我考a大怎么样？” 玉妗音皱起眉。 “你是不是觉得不可能？”顾泽元说，“可是傅辞当时成绩不是跟我八斤八两么，他都能考上985，a大就是个双非。” 傅辞虽然不是读书那块料，但是那一年很拼，玉妗音偶尔一两点回家，他房间的灯也还是亮着，而早上五点多就在家门口早读了。玉妗音跟他认识归认识，不过那会儿还不算熟，只从身边的人嘴里听到过，他是个纨绔子弟，凭借着一张俊俏的脸，在圈子里吃得很开。 她当时觉得纨绔子弟这样努力很是新奇，就给他送了一套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玉妗音一个寄养在乔英芝家里的孩子，是融不进他们圈子的，她并没有想过他会回应。 但当天晚上，傅辞就进了乔家，那张脸格外精致，显然是收拾过，他弯着眼角，燥热的天气之下脸蛋热得有点泛红，他说：“今朝姐，谢谢你的卷子，要来我家吃晚饭吗？” 019 玉妗音收回思绪，回归现实问题，对顾泽元道：“也不是不可能，努力总会有收获。越努力越幸运，也会有更多选择。” 顾泽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玉妗音的鼓励会让他很有安全感。 他俩约定每天通话的时间只有十分钟，玉妗音那边没过多久就把电话给挂了，顾泽元躺在床上，又有学习的动力了。 旁边的室友道：“顾泽元，你怎么这么黏人，天天都要跟你女朋友打电话。” 顾泽元心道我哪来的女朋友，那是我隔壁邻居家对我很好的姐姐，但想了想，没开口解释。 室友不依不挠道：“你女朋友得多好看，你连会校花班花都看不上。” 这些跟玉妗音可没有法子比。 他不说话，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 玉妗音那边，却有些失眠。 第二天她起的有些晚，赶到学校的时候正好和早上一二节课的学生撞上了，跟她们一起挤了电梯，这当中正好有温湉的室友，几个人在抱怨没睡好：“有人知道温湉昨天晚上哭到几点吗？” “两三点吧，好学生崩溃的点我们这种普通人是理解不了的。” 回头看见玉妗音，又都跟她道了声好。 “早上有课？”她笑着看她们。 “是啊，导员姐姐要不要去跟温湉聊聊，她这样子挺影响大家睡眠的。”其中一个女生提醒说，“学校的通报表扬是可以抵消通批的。” 学校的一些志愿活动，都是可以加通表的，只不过现在到了学期末期，活动不多，而且几乎已经报名报完了。 玉妗音依旧觉得这事情不太好办，人家凭本事报上的名，没有说因为温湉难过就让给她的道理。 现在的小姑娘到底是抗压能力弱了一点，这是要是发生在玉妗音身上，她起先就不会哭，通批下来就会去找那些参加了志愿活动的同学，能花钱的就花钱买名额，没人愿意就接受这种结果就当买个教训。当然，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 玉妗音是不愿意花太多心思给温湉解决问题的，只是把她叫到办公室提了一嘴，把最近的志愿名单给她看，剩下的就要她自己解决了。 没过多久，温湉就拎了一箱牛奶来看道谢。 傅辞花了两千块钱，给她从同学那换了个名额。 “谢谢老师，这是傅辞叫我给你的。”她看着那些牛奶，也有些困窘，“他最近没钱，收银员一个月也就三千块，同学那就花了两千了。” 玉妗音叫她拎回去：“老师是不能受任何礼的。”顿一顿，“你可以拿去分给你室友。” 温湉只能把牛奶带走了，下午的时候，傅辞自己倒是亲自又跑了一趟。 他给她递了本书，书里夹着一千块钱。 玉妗音扫了一眼，没接。 “没人看见，也没人知道。知道你看不上一千块钱，这只是一部分，我分期给。”傅辞道。 玉妗音说：“你花什么？” 他扯了扯嘴角，“我有其他赚钱的路子。”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把夹着钱的书收了下来。玉妗音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恶劣的想看他过得更苦的日子。 “走了。”傅辞离开前又补充一句，“给你钱这事，这件事情别告诉温湉。” 他喜欢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不舍得温湉替他操心，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 最操心傅辞的只有奚母，玉妗音见到她的时候，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尽管她半点关于傅辞的字眼都没有提。 “还是生女儿省事，儿子就是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说走就走，家也不要了，那个女学生要真进了奚家的门，我估计那个兔崽子到时候眼里只有媳妇，哪里还能想到我这个妈”奚母跟玉妗音逛街的时候感慨道。 玉妗音安慰她：“不会的，您是他母亲。” 奚母安静了片刻，喃喃说：“也不知道他最近待在哪，日子又是怎么过的。” 玉妗音没说话。 只是当天下去，去了趟便利店，因为是上课时间，店里的人非常少。 玉妗音拿了两包薯片，傅辞有些疏离的替她结账，她很容易就看见他手上磨出来的茧，那当然不会是因为收银出现的。 “不打算回家看看吗？”她收回视线。 傅辞像是没听见一样。 “你妈挺想你的。”她拿走薯片，留下这么一句话。 玉妗音不知道傅辞有没有决定好见不见奚母，反正她跟奚母倒是很快见着了他。 起因是奚母带着她去和吴太太一行人打牌，吴太太无意中提了一嘴，说老吴验收工地的时候碰上了个人，体型有点像是傅辞，不过不太确定。 奚母哪里相信自己儿子愿意吃这种苦，就带着玉妗音去吴太太所说的那个工地看了看。 大夏天的日头真的很大，玉妗音撑着伞都觉得很热，跟奚母站在角落里看了片刻，就看见傅辞带着头盔和橡胶手套，在烈日下搬着沉沉的水泥袋，那种重量压得他直不起背，脸也晒得通红，衣服完全被汗水打湿，小腿上不知道被什么扎出血了，裹着纱布。 整个人不修边幅，很是落魄。 工地上干久了脊椎都不太好。 玉妗音没想到才和顾泽元开玩笑，傅辞真就来工地了，她多想拍给顾泽元看看，搬砖有多苦。 奚母看到的第一眼，就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再接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你说是不是我逼他逼得太狠了？” 玉妗音从包里拿出纸给她擦眼泪。 “他们绝对没分手。”奚母笃定道。 的确没分，说分手估计是个烟雾弹，是傅辞怕奚母找温湉麻烦才想出来的对策。 “那个女学生我见过，哪哪都普通，真就，真就让他那么喜欢？”奚母语气复杂。 玉妗音如实说：“他从来没这样子对我过。” 对一个人格外偏爱，还能是因为什么？ “你性格软，管不住他，可那个女学生分明也软......”奚母闭上眼睛，有些绝望的说，“难道我真的要同意让他跟那个女学生在一起？” 玉妗音顿了顿，垂着眼皮说：“您和他当中得有一个要妥协，我觉得他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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