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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云宸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起这间他甚少踏足的屋子。这里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有些空旷，她好像从来都不曾向他开口要过什么。忽而一阵清风拂过，带着些淡淡的清香，窗外院子里的几棵红梅开得正好。这时，小昭红着眼为他奉上了一杯茶：“大人久坐，喝杯茶吧。”“这不似寻常的龙井。”北云宸浅尝了一口，有些意外的甘甜。“回大人，这茶是小姐之前亲手煮的，一直想送予大人品尝，但大人不常来，所以小姐就命奴婢收起来了。”小昭有些哽咽，见北云宸不语，顺着他的视线，落在了窗外的红梅上。“这几珠红梅一直未开花，不曾想今日倒是开了，许是小姐的愿望灵验了，可她……”小昭揉了揉通红的眼睛，看着窗外有些讶异。“这是何意？”北云宸抬眼看向她。“小姐常坐在窗边说，是不是等红梅开了，大人您也就来了。”小昭抽泣着回道。她一直都在盼着他来吗？北云宸心中震了下，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大人，夫人她……”小昭虽然很怕北云宸，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出来。北云宸沉默不语，小昭立时哭出了声来。他摆摆手：“你且先退下吧。”“是。”小昭啜泣着离开了。小昭走后，这个屋里只剩下了北云宸。他沉默片刻，起身，策马向姜府赶去。当北云宸赶到姜府的时候，锦衣卫正在贴封条，他立时推开了一人。“锦衣卫奉旨办事，谁这么不长眼……”被推开的人，刚想拔刀，却被北云宸的眼神骇到，怔在了原地，“北……北大人，属下不知是您……”没理会他，北云宸径直入了姜府，他被这里一派惨然的景象刺痛了眼睛。他唤来跟在身后的锦衣卫，沉声道：“姜府的尸体都运往了何处？”“回大人，罪臣一家都被拖去了城外的乱葬岗。”他不敢隐瞒。一向冷静的指挥使大人脸色阴沉的骇人，将赦免书甩在了他的脸上：“姜家通敌一事尚未有定论，何来罪臣一说？”一时寂静无声。那名锦衣卫小心地捡起赦免书，他的额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是……”北云宸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他也是听令行事，怪不得他。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退下吧。”“是。”锦衣卫赶紧退下。北云宸带人来到了乱葬岗。这荒芜之地，处处横尸遍野，还散发着腐尸的恶臭味。北云宸皱紧了眉头，带着人四下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第十三章这是哪儿？我还活着？姜婴珞醒来时，便觉得后背疼得厉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她只记得为姜母挡了剑，父亲拼死相护……血，都是血！“爹，娘！”想起当时的场景，姜婴珞的瞳孔瞬间放大，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却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疼得她出一身冷汗。“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好好老实在床上待着。”姜婴珞听见一个清澈的嗓音从耳边传来，继而一双洁白修长的手伸在了她的眼前。姜婴珞愣了一会儿才搭上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撑着站了起来，缓缓坐在了床上。“多北这位公……子。”看着眼前的人，姜婴珞有些发怔，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听声音可以肯定，他是个男人，不同于北云宸的英俊，这人的相貌生得如女人一般精致。“你真好看。”姜婴珞呆呆地说着。“好看不是用来形容男人的，”来人似是有些无奈，向她拱了拱手，“在下姜叙白，是位乡野大夫，这里是我的药庐。我路过乱葬岗，见你还未断气，就将你带回来了。”“哎，跟你说话呢。”见她还有些呆滞，姜叙白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你叫什么。”“姜婴珞。”她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连称歉。“罢了，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姜叙白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捡到你的时候，你的后背都快被射成筛子了，这能活下来属实算你命大。还没被我治死……”“啊？”他后面的话有些轻，姜婴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总归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微微欠了欠身：“多北姜公子相救。”“咳咳，没什么。”姜叙白假咳了几声，似是什么都没说过一样。“敢问公子，可有看见我的父母？”姜婴珞看向他。见她这期待的样子，姜叙白有些不忍心，但也只能如实相告：“我到的时候，就只发现你还有气息，其他人……”姜婴珞的眸子暗了下去，她早该想到的，锦衣卫出手想来是不留活口，自己能活着都已是万幸。锦衣卫……北云宸。是他杀了姜府全家上百口的性命，姜婴珞的内心止不住的悲伤，有些不愿相信。姜婴珞想到她的父母不该想乱葬岗里的孤魂一般，孤苦无依，她挣扎着想要起来：“我要去乱葬岗。”“你如今这番模样，下地尚且都难，是要爬着过去吗？”姜叙白一把将她按了回去，递给她一碗药，“先把药喝了，过两日等你好些，我定会带你去寻。” 姜婴珞动了一下，实在是疼得厉害，这样子确如姜叙白所说，怕是爬过去也成问题，她只好接过药碗。刚喝了一口，她就皱起了眉，这药……当真是极苦，她自小体弱，需常喝汤药调养，但从未喝过如此极苦之药。见她神色不对，姜叙白有些紧张：“怎么了？”“没什么，有些苦而已。”姜婴珞轻轻回他。听她如此说，姜叙白这才安下心，拿着刚刚熬药的盅，仔细端详了一番。难道他不小心将黄连掺进去了？闻这气味，怕是掺了不少。姜叙白佯装无事发生，一副老中医的样子：“良药苦口利于病。”姜婴珞不疑有他，一口闷声喝了个干净，将碗递给他：“有劳。”这药再苦，也比不上此刻她心中的苦涩。“姜姑娘，你可知你身上原有旧疾？”姜叙白犹豫着开口。说到这个，姜婴珞的眸子暗了暗，“我还能活多久？”姜叙白看向她：“至多三年。”第十四章休养了好几日，姜婴珞感觉好了不少。也不知北云宸听闻她的死讯，会不会有那么一点难过。姜婴珞想着又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他对自己毫无情谊可言。怕是觉得自己死了，对他而言没了个拖油瓶，反而是种解脱。如此，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取叶芷吟了。虽然早已知晓，但只要一想到北云宸要另娶他人，姜婴珞就止不住地难过。这时，姜叙白端着药走了进来。姜婴珞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接了过来。不知为何，每次的药好像都不太一样，但都远不及第一次的苦涩。对此，姜叙白的解释是：“一个好的大夫，当然要根据病人的情况，及时做出药方的调整。你看你这不是快好了吗？”“原来如此。”姜婴珞不通药理，加上身子确实好得挺快，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姜叙白暗暗松了口气。他看向姜婴珞，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她。见他这般犹豫的样子，姜婉晴问他：“姜公子有话但说无妨。”“你身上的伤倒还好说，只是这毒，怕是有些年岁了，像是有人蓄意而为。”姜叙白有些犹豫，看样子，这毒应当是她身边至亲至信之人所为。“之前有大夫曾经为我诊治，告诉过我，此毒已有八年。”姜婴珞眸子暗了下去。母亲临死前道歉的话语犹在耳边，但她与父亲待自己如亲女儿般的情谊亦不是假的。母亲究竟为何要害自己。真相到底如何，怕是只有母亲才知道了。但她，不在了。见她神情落寞，姜叙白有些不忍。虽然她偶尔会冲他笑，但笑意始终未及眼底。也不知她究竟经历了何事，又为何满是伤痕地被丢在乱葬岗。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秘密，她既不想说，他便不会问。“姜公子不是说我尚且还能活三年吗，足够了。”姜婴珞倒没有过多的情绪，她原本已是个死人，如今尚且能偷生三年，是她赚了。“放心，我既救了你，定然不会放任你不管。”姜叙白眼神坚定，“我的手下没出过死人，可不能让你砸了我的招牌。”闻言，姜婉晴只是笑笑。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她对活得长久，已无太大的执念。如今，她只想弄清楚真相，还有……报仇。姜婴珞微微活动了下身子：“姜公子，我想去乱葬岗。”姜叙白拗不过她，也知道她的孝顺，只好说：“我去套马车，你小心些。”“多北。”……乱葬岗。当姜叙白将她扶下来的时候，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怔住了，一时有些没站稳。“小心。”姜叙白忙扶住她。“没事。”姜婴珞平复了下心情，开始寻找。她找了一圈儿，竟没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咦？”倒是一旁的姜叙白有些疑惑，“前些日子，这里应当不止这些尸体。”姜婴珞猛地看向他：“那是不是说明，他们有可能活着？”姜叙白一时也不能确定，只能安慰她，“也许吧。”姜婴珞的眼里这才燃起了些光亮。无论如何，她都希望有奇迹的发生。多年的养育之恩，她还未来的及报。养育之恩大于天，姜恒夫妇始终都是她承认的父母。第十五章此时凉州城内。自姜家被满门抄家已过去了好几日。一日未寻到姜婴珞的尸身，北云宸便不相信她真的死了。他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来寻她。这日，他刚要去乱葬岗，街上看见了一位带着斗篷的女子与姜婴珞的身形相似。他径直冲上前拉住了她，掀开了她的斗篷：“姜婴珞！”斗篷之下，是一张陌生的脸，女子见他长得俊，原本的恼怒，变得有些欣喜：“公子是在叫奴家吗？”“抱歉，我认错人了。”不是她，北云宸有些失落。“公子……”那女子还想说什么。北云宸无意与她纠缠，径直走开了。就在此时，姜婴珞乘坐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有风吹起了马车窗的帘子，姜婴珞不经意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北云宸？不，应当不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这个时间他不会出现在街上。更何况那人未着锦衣卫的服饰，应当是身形有几分相似罢了。想着，姜婴珞放下了帘子，而北云宸似有所感，向这边看来，两人都未曾发现彼此。姜婴珞随着姜叙白回到了药庐，她有些疑惑：“姜公子，为何你的药庐鲜少有病人？”“呃……你当我是寻常的大夫吗，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医的，非疑难杂症，病入膏肓者不医！”姜叙白声音拔高了些，以掩饰自己的窘迫。“这样啊。”姜婴珞了然地点了点头，话折子上说有些神医都是有些怪癖的。想不到姜叙白年纪不大，竟有这种医术，和如此高的准则。姜婴珞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崇敬。见她似是信了，姜叙白不由得想着姑娘真是单纯。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她：“刚刚我在街上，看见贴满了寻人告示，便顺手摘下了一份。这画中女子，瞧着与你有几分相似。”姜婴珞接过，不由得一愣，这画中的女子，与她何止是像，可以说是一般无二。姜家的人都已被处决，她也并无什么好友，甚少露面。贵妃也不过只见过她两次。这画如此细致，连她眼角的一粒微小的泪痣都有。难道是北云宸吗？她曾在书房见过他的画，知道他不仅字写得极好，画更是一绝。只是没想到，他原来记得自己的容貌。“这上面写说，之前那个是假的，要寻找真正遗落人间的嘉宁公主。”姜叙白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你是公主？”对此，姜婴珞并没有太多意外，她已向贵妃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她一查看玉佩，便知自己所说不假。叶芷吟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想到她，姜婴珞的神色有了些变化，曾经她同自己是很要好的，却不知她一直讨厌自己。她既不是公主，那她与北云宸的婚事……但想来，也无甚紧要，他们两人情投意合，根本无需圣旨赐婚。思及至此，姜婴珞不觉有些酸楚。看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姜叙白小心地询问：“那你可要去皇宫？”姜婴珞坚定地说：“是。”不回去怎么能复仇？不止是因为叶芷吟夺了她原本的身份，还有锦衣卫灭姜家满门，是因姜家有通敌叛国之嫌。但父亲一生清正廉洁，断不会如此。她定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第十六章翌日。姜叙白驾车将姜婴珞带到了宫门口:“姜姑娘，我便送你到这儿了。”“这些日子，多北姜公子。”姜婴珞向他微微欠了欠身。“可要我陪你一同前去？”姜叙白见她神色紧张，“何况还有你的毒……”“还是不麻烦姜公子了吧，皇宫规矩甚多，我此去还不知是福是祸。”姜婴珞委婉地拒绝了他，“我当姜公子是朋友，不想连累你。”想起两次见贵妃时，她的疾言厉色，她也不知此去的命运到底如何。“说的也是。”见她回绝，姜叙白也并未生气，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既是朋友，我唤你婴珞可好？”“好。”姜婴珞也笑了，虽是萍水相逢，但救命之恩，她自当不忘，“如此，那我便唤你一声姜大哥了。”“好，甚好。”姜叙白弯着笑眼，加上他的容貌，当真是惊艳，“婴珞回去做了公主，可莫要与我生分了才好。”“自然。”姜婴珞被他的笑容感染，原本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不少，“婴珞的病还要仰仗姜大哥。”“好说。”姜叙白向她抱了抱拳，“那我便告辞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你需多加小心，保重。”“姜大哥，保重。”姜婴珞感到一股暖流淌过，这是她多年来在凉州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忍不住问道：“我们还会再见吗？”姜叙白潇洒地挥了挥手：“有缘自会相见。”……锦华宫。这次进宫见贵妃，身份地位都有所转变，姜婴珞的心情有些忐忑。她一进门，便见贵妃等在那里。姜婴珞忐忑地向她行了一个礼：“臣女叩见贵妃娘娘。”“快些起来罢。”贵妃将她扶起，听她的自称，似是有些受伤。姜婴珞看着眼前这个身着华服的漂亮女人，不禁有些酸楚，这便是她日思夜想的生母。可就在几日前，便是她赐了自己白绫，让她让出自己的丈夫。“好孩子，你受苦了。”贵妃伸出手想摸摸姜婴珞的脸庞，指尖还未触及便被她躲开了。姜婴珞有些发怔，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抱……抱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母妃……是母妃伤害到了你。”贵妃有些哽咽，“对不起，母妃……我只是太想念你了。”站在一旁的宫女阿紫站了出来：“公主殿下，娘娘真的是无心的。”看到贵妃受伤的眼神，姜婴珞也有些不忍。她到底是她想了多年的亲生母亲。骤然经历这遭变故，还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姜婴珞不禁有些委屈。贵妃一直细细打量着她，相较同龄女子，她似乎要瘦了许多，不免有些心疼，她拉起姜婴珞的手：“情儿，母妃真的很想你。”“母……母妃。”姜婴珞眼角也有些湿润，轻轻唤了声她。听到姜婴珞叫她，贵妃喜不自胜，连忙应下：“好情儿，以前都是母妃的错，往后母妃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突然被这么关怀，姜晚蘅有些无所适从，她这一生，也算是离奇了。流落民间，原本是个孤儿，有幸被姜府收养，才不至于孤苦无依。现下又摇身一变成了嘉宁公主，这怕不是话本里才能出现的戏码吧。还有北云宸……正想着，突然有太监来报：“启禀贵妃娘娘，锦衣卫指挥使北大人前来拜见。”第十七章姜婴珞刚想着北云宸，他便到了。姜府一家满门是死于锦衣卫之手，她实在不想见他。“母妃。”姜婴珞看向贵妃，“我……儿臣有些乏了，想先下去歇息。”姜婴珞说的话，贵妃自然无有不依的，心下了然，姜婴珞应当是不愿见他，便让阿紫带她去后面歇息。夲書甴篴麓整理得到通传，北云宸快步走了进来，他的步伐似是有些急切，但只看到了姜婴珞的背影。北云宸单膝跪地向他们行礼：“臣锦衣卫指挥使，参见贵妃娘娘。”听闻真正的嘉宁公主回宫，他一路狂奔而来。自己都不曾发现，原来，他是如此在意她。“平身，你来得正好。”贵妃示意他起身，“听说你与嘉宁已成婚三年有余。”“是。”北云宸看向姜婴珞离去的方向，“臣一直苦寻公主多日未果，今得知公主殿下无恙回宫，特来拜见。”虽然只看见了姜婴珞的背影，但他知道那就是她。姜婴珞明明知道自己来了，却避而不见，北云宸有些想不通。听到北云宸说寻了自己多日，在后面歇息的姜婴珞有些诧异。但想来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的缘故罢。“叶芷吟即为假公主，那你原本与她的婚事就此作罢。”贵妃说着“是。”北云宸原本就对那桩婚事不甚在意，解除了正好。“嘉宁，与本宫多年未见，便留在宫中多住几日，等她回去，往后你可得更好地待她，不得有误。”贵妃带着些威仪对北云宸说道。“是。”北云宸应下。“你先退下罢，本宫还有话要同嘉宁讲。”贵妃向他摆了摆手。姜婴珞不愿见他，北云宸皱了皱眉，他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北云宸向她行了一礼便告退了。见他离开，姜婴珞这才冒头看他离去的背影，他还是老样子。贵妃见姜婴珞这模样，只当她是在害羞：“既舍不得，要不要母妃让人叫他回来？”“不必了。”姜婴珞摇了摇头，像是没听见她话里的调侃之意。忽然想到了什么，贵妃带着些怒意：“对了，情儿，叶芷吟，你想如何处置她。”姜婴珞并不知道是叶芷吟擅作主张，提前让锦衣卫灭了姜家满门的事。姜婴珞在意的不是公主的身份，她只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哪怕他们一贫如洗。她原本念着儿时之谊，但是从玉佩的失踪，到叶芷吟冒名顶替，根本就是蓄谋已久。她不知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她，要这般对自己。还有北云宸……他从不让姜婴珞碰他，却可以毫无芥蒂地让她为他上药。但他大抵是喜欢叶芷吟的吧。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只要别杀她。”姜晚看向贵妃，“其他但凭母妃做主吧。”贵妃看着她，不禁有些内疚，她的嘉宁如此善良，她怎么能认错，还差点亲手将她赐死。“好。”贵妃怜爱地看向她，“待本宫禀明皇上，撤了叶芷吟在六扇门女铺头之职，只做个寻常捕快。”贵妃尤觉得不解气，吩咐道：“另打她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是。”立刻有人去传话。姜婴珞没再求情，做错事本就该受到惩罚。叶芷吟，如此，你我两清了。第十八章过几日正好是冬至。皇上与贵妃，为庆祝寻回嘉宁公主，大摆宴席，请了诸多王公重臣。北云宸自然也在。当姜婴珞盛装出现的时候，众人都有些惊艳。后宫皇后早逝，一直都由贵妃执掌凤印。她坐在皇上的一侧，笑着看姜婴珞一步步走近。“儿臣拜见父皇，母妃。”姜婴珞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姜婴珞这几日学了不少宫中的礼仪，她向来聪慧，也举止得体，深受宫中教导礼仪的嬷嬷赞赏。见她举手投足一股大家风范，倒真是有几分公主殿下的样子。大臣们纷纷议论，说姜婴珞确与贵妃有几分神似，甚至比当年的贵妃娘娘还要美。从未见过她这番打扮，北云宸看着她也有些移不开眼。原来，她竟生得这般好看。“平身。”皇上看着她很是满意，见她很是清瘦，有些心疼“嘉宁受苦了，欢迎回家。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都满足你。”皇上的话，让姜婴珞的心中淌过一阵暖流。“禀父皇，儿臣只有两件事求父皇应允。”姜婴珞跪在地上，“姜恒是我养父，他一生清正廉洁，还请父皇重新彻查姜府一案！”皇上并未生气，此前北云宸就已求得他的恩典，只不过没想到为时已晚，他示意姜婴珞起身：“姜家既收养了嘉宁，便是有功的，此事，便交由北云宸全权处理吧。”“臣遵旨！”北云宸起身，在一旁半跪接旨。两人站在一起，画面甚是养眼。北云宸心里突然燃起了一种不安的情绪。“还有一事。”姜婴珞顿了顿，看向身旁的北云宸，“儿臣想与北大人和离，求父皇从成全。”一时寂静无声。许久后，皇上才开口：“嘉宁，你可想清楚了？”“是。”姜婴珞行了一个跪拜礼，“儿臣心意已决。”北云宸皱了皱眉，有些讶异，她竟会提出和离。皇上思忖良久，才道：“此事容后再议，朕还要好好想想。”“是……”皇上没有立即应允，姜婴珞也不好再说什么，微微欠了欠身，“儿臣身体不适，想去御花园走走，便先行告退了。”皇上摆摆手，让她自行离去。见状，北云宸向皇上行了个礼，也跟了上去。……御花园。姜婴珞知道北云宸在身后，她转过身来：“不知北大人还有何事？”听出她话语中的疏离，北云宸莫名有些不悦，他沉下声音：“不是让你别乱跑，这几日你去了何处？”姜婴珞未回答他的话，反问他：“姜府，可是锦衣卫所屠？”“是。”北云宸没有隐瞒。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姜婴珞的心沉了沉：“当时，你在吗？”“我不在。”北云宸摇了摇头。闻此，姜婴珞稍稍安心：“那你，可知此事？”她看向他：“外头传言父亲通敌叛国，锦衣卫奉旨抄家灭族，你可早已知晓此事？”“我……知道。”北云宸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泛红，质问自己，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我……”“我知道了。”姜婴珞打断了他的话。一时无言。北云宸忽然想起她在殿上说的话，暼眉：“你方才说要与我和离，可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