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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抬起头，望着芸娘。
“是他宠了我十年，如今说不要就不要我了……”
“芸娘，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
芸娘看着宋凌茵毫无生气，满是绝望的小脸，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宋凌茵心中痛到麻木，任由她抱着，仍然是一动不动。
芸娘伺候她换了衣服，躺到床上，掖好被子：“小姐乖，睡吧，明天起来就好了……”
宋凌茵盯着床幔，就这么，一夜无眠。
过了几日，梁思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来看看凌茵，你们让开吧。”
门被打开，她看到一袭水蓝色轻烟罗裙的梁思雨笑意盈盈的朝她走来。
宋凌茵一点都不喜欢她，只觉得她的笑是赤裸裸的炫耀。
梁思雨坐在床边，从身后侍女手中拿过一碟子糕点递过来：“听说你胃口不好，我亲手做了桂花糕给你带来。”
宋凌茵别开眼，并不想理会。
梁思雨神情小心：“是不喜欢吗？”
见宋凌茵还是不答话，她有些歉意：“是我考虑不周了，方宸最爱吃我做的糕点，我想着你是他妹妹，定然也是爱吃的。”
宋凌茵听到这里，头脑如同被重重一击。
视线凝在了那盘糕点上。
从前……她为东方宸做的糕点，他却是一口也不尝的。
芸娘说城主不喜吃甜食，却原来只是不喜欢她做的而已。
宋凌茵伸出手想去拿一块，想看看能让东方宸喜欢的糕点到底是什么滋味。
却不料她手才碰到，整碟桂花糕就被碰掉在地上，砸到梁思雨的脚边。
梁思雨被吓到往后退了一大步，不小心绊住脚，眼看就要摔倒。
宋凌茵只感到一阵风过来，便看到梁思雨稳稳的躺在东方宸的怀里，脸颊泛红，似是惊魂未定。
梁思雨连忙开口：“方宸，刚刚是我没有拿稳，你不要怪凌茵。”
宋凌茵看着，一时间却不知该跟东方宸说什么了，只能傻傻站在原地。
东方宸冷漠的目光掠过她：“她既不吃，传我指令，罚小姐三天不许吃东西。”
丢下这句话，他便带着梁思雨走了出去。
有风吹过。
看着两人背影，宋凌茵只觉得眼睛又涩又痛，却流不出眼泪。
禁食三日，芸娘悄悄的来送吃食。
宋凌茵动也不动，只是问她：“东方宸可有说起我？”
看到芸娘沉默的样子，宋凌茵心中便明了，她扯扯嘴角，比哭还难看。
她慢慢的将之前没编完的剑穗编好。
惩罚的三日过后，她悄悄从后窗逃了出去。
正院，东方宸正在杏树下舞剑。
一剑惊风，银月城主东方宸剑神之名天下皆知。
宋凌茵在院门看得出了神。
十年前，便是这把剑从恶人手中救下了她。
夏夜的风从远处而来，东方宸抬起头，看着消瘦许多的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宋凌茵回过神，心口缓缓揪紧。
她走近，慢慢递出白色剑穗：“我给你做的剑穗，你拿着好不好？”
东方宸不动，她的手便一直伸着。
直到她的手控制不住的轻颤，东方宸终于伸出手，正欲去接。
却见梁思雨身边的侍女匆匆赶来，跪在地上：“恭喜城主，梁小姐有孕了！”
第五章 如浮萍，如埃尘
宋凌茵手中的剑穗直直的落下，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闷响沉沉的击在宋凌茵心里，回荡着钻心般的疼痛。
东方宸一眼未看，抬脚便跨了过去。
他匆忙来到隔壁的院子，梁思雨此刻正坐在床上，脸上泪痕宛然。
见到东方宸过来，她慌忙擦擦眼泪，准备起身迎接。
东方宸上去轻轻按住她起身的动作，侧头对着身边的侍女说：“拿鞋子来。”
梁思雨低头，脸上红晕浮现，更加显得娇羞。
宋凌茵在门口静静的看着两人，心中涌起一阵悲凉。
那些她求而不得的东西，却有人可以轻易得到。
曾听人说，爱一个人，便是喜他之喜，悲他所悲，为他惧，如浮萍，如埃尘，望他好，望他得偿所愿。
如今他与别人已有了骨肉相连的至亲，她又何苦再执着……
也罢，他好，她便好。
脸上似有温热，她抬手拭去，然后低着头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去。
人影渐渐远去，东方宸收回余光。
他后退两步，行至桌边，看向梁思雨，思纣片刻缓缓说道。
“你兄长思渊的遗体，我已经吩咐人用最好的紫檀棺椁运回银月城。”
此话一出，梁思雨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小脸渐渐惨白，泪水跟决堤一样涌了出来。
满屋都回荡着女子的呜咽声。
东方宸的脸上冷意逐显，眸中透出渗人的杀意。
“思渊与我深交多年，我定会为他复仇。”
落云院。
一连几日，宋凌茵安静的待在院里，靠着窗户，望着院里的合欢花，一坐就是整天。
直到这日，芸娘开心的小跑过来，跟她说：“小姐，城主让你去前厅用饭！看样子是解除您的禁足了！”
宋凌茵回头，看着芸娘欣喜的样子，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芸娘怔住，只觉宋凌茵跟从前不大一样。
似乎……一夜之间竟长大了不少。
“换件衣衫吧，总不好太随意。”宋凌茵起身。
芸娘忙唤人去拿衣裳，心中却暗暗叹气：从前小姐在城主面前从来不这样拘礼的。
饭厅。
宋凌茵一走进来，就看到东方宸和梁思雨坐在主位，像一对夫妻。
“思雨为你求情，便解了你的足。”东方宸淡淡看她。
原来如此，宋凌茵心中一揪。
她垂下眸，哑声道：“多谢梁小姐，多谢……城主！”
东方宸听着她的称呼，抬头眼神一凝，对上宋凌茵无神的眼睛。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不过几天，她竟清瘦到如风中残烛一般摇摇欲坠。
“凌茵不必多礼，快坐！”梁思雨热情的招呼着，自如得像一个女主人。
宋凌茵却是规矩的行了一礼后才入座。
桌上，东方宸和她都沉默着，一言不发。
只有梁思雨时不时的说着几句家常闲话，宋凌茵偶尔应答两声。
桌上的菜式不似往常全是她爱吃的，宋凌茵默默的吃着面前的菜，却什么滋味也尝不出。
吃了几口，她便放下筷子：“凌茵用好，先退下了，城主和梁小姐慢用。”
她起身又是行礼，然后带着芸娘走了。
东方宸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眼前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沉默片刻。
梁思雨便见他对着身后的刘伯吩咐：“叫厨房给小姐送碗鸡蛋羹过去。”
她看着东方宸神色如常，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样。
用过午膳，梁思雨遣人来请宋凌茵过去。
宋凌茵本不太想去，但还是点头：“好”
她来到倚春院，进来便看到：一字排开的绣娘，手中捧着的锦缎在阳光下熠熠生光，耀眼夺目。
梁思雨见她来了，亲切的上前挽住她：“凌茵，来，快帮我挑挑嫁衣。”
第六章 墨月城
宋凌茵身子不由僵住了，锦缎的光深深刺痛她的眼。
这时，为首的绣娘笑吟吟的上前。
“城主特意嘱咐我们拿来了全城最好的布料，我手上这匹孔雀金丝浮光锦，一尺足要十两黄金呢。”
宋凌茵看着梁思雨露出羞怯的笑，步摇轻晃，甚是动人。
心中翻涌的苦涩叫她连扯起嘴角都牵强。
梁思雨拉着她看了一圈，问道：“凌茵觉得哪个好一些？”
“那个吧！”宋凌茵只能胡乱指了一件。
梁思雨立刻吩咐绣娘：“好，那就那件了。”
众人撤了下去，院子里空旷了，宋凌茵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一片。
梁思雨又拉过她的手，小心地问着：“我们家那边有一个习俗，新人成婚，最亲近人是要送一个亲手做的荷包，以示祝福。”
“我家中亲人都已经不在了，你是东方宸亲近之人，不知你可愿意？”
宋凌茵的心倏然一窒，只余残留的思绪缓缓点头。
“如此，真是太谢谢你了。”
宋凌茵走出倚春院的时候，东方宸正好进来。
“见过城主！”她褔身。
东方宸点点头。
她瞧见他剑上挂着一个白色的剑穗。
她连忙转过去，想瞧清楚些，却听到梁思雨有些欣喜的声音。
“我亲手做的剑穗你就挂上了吗？”
一句话打破了她仅存的幻想，五脏六腑都被狠狠拉扯，直叫她痛不欲生。
宋凌茵赶忙收回视线，匆匆逃走。
落云院。
宋凌茵并不太会刺绣，在芸娘的协助下，她终是勉强做好了一个。
然后就遣了芸娘送过去。
晚上入睡时，她隐约听见倚春院那边有些吵闹。
“小姐不用理会那个院的事。”芸娘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