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烟萝怔怔的看着那封信。

每一个字都仿若刀剑，狠狠扎进她眼中。

她的目光落在那四四方方的印章上。

翰林院。

卫烟萝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些朝臣的指责。

“皇后身为大将军之女，不为国为民，却只想汲汲营取，究竟是何居心！”

“皇后此等野心勃勃，还望陛下废后另立，以免社稷动荡。”

卫烟萝手指微蜷。

这些指责她最凶的人，在她爹爹死后，无一不想着瓜分军权。

那些想要将她拉下来的人，每一家，都有人在后宫兴风作浪。

自始至终，她想护的，唯有将军府，与那一老一少。

卫烟萝不由看向千翎枫，她想知道，这个与自己走过了十年的男人，究竟会如何抉择。

外头的光照不进养心殿，卫烟萝也看不清千翎枫眼中的情绪。

许久，千翎枫伸出手，将那封密信，放在了一边。

她心里不由一松。

只是下一刻，千翎枫低声喃喃：“将军府仍在，只除一个卫烟萝，怎么够？”

这句话，仿佛化作一只无形的手掌，将卫烟萝的心脏捏的死紧，几欲呼吸不得。

她满脸惊骇的看向千翎枫，却只能瞧清他眼底的泠然与凉薄。

“千翎枫，将军府的血液里流淌着忠君爱国四个字，你怎能……”

可她嘶哑的话语，却半点都透不进九五之尊的耳里。

千翎枫起身，漠然朝外走去。

卫烟萝茫茫然跟上，却只觉得这皇宫，处处皆寒。

待千翎枫停下时，卫烟萝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不由怔住。

这是她刚为后时，千翎枫破例拨给她的宫殿。

此处，离养心殿不过半刻路程。

那时朝野上下皆是反对之声，奏折上，尽是弹劾她不遵祖制的话语。

可千翎枫唯有一句——

“这是朕的家事，诸卿无需多言。”

那时，京中上下谁人不知帝后恩爱和谐，羡煞旁人。

可不过一年，只是一年，一切便成了过往云烟。

卫烟萝闭了闭眼，一股哀戚萦绕心头。

最后，她不但失去了千翎枫的信任与爱意，甚至也难保全将军府。

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就在她愣神时，千翎枫已然大步踏进了殿内。

卫烟萝跟进去，看着他走到床边，竟就这么和衣躺下。

她一怔，自从爹爹四年前战死沙场，千翎枫除开每月十五，鲜少来她住处。

今日这是怎么了？

卫烟萝默默站在床边，看着千翎枫微微阖上的眼，莫名有些心疼。

这些年，大千内忧外患，他是不是也很累？

可身为大千帝王，千翎枫有太多要在乎的东西，而她，只能尽全力帮他清肃后宫。

卫烟萝想起出嫁入宫前，祖母曾拉着她的手，颇为忧心。

“萝萝，成了皇后，有太多不由己的地方，你可真想好了？”

那时，她反握住祖母的手，言之凿凿。

“祖母，陛下对我很好，嫁给他，我没有半分不愿。”

祖母只余轻叹：“那便去吧，记住，无论何时，将军府都是你的后盾。”

可直到如今，卫烟萝才知道那一声轻叹里，包含了多少无奈与记挂。

卫烟萝缓缓俯身，想要抬手触碰千翎枫的眉眼，殿外却突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边关急报。”

“皇后娘娘率军过境，生死不知。”